騾子自認為自己是一匹好騾子,往大點兒說,騾子覺得自己是一匹沒有壞到骨子裏的騾子,他甚至是這樣想的,他覺得自己是一匹有信心,有誌氣,有理想,有鬥誌,有節操的騾子。


    他更加荒謬的覺得自己這種優良的騾子,一般的母馬都配不上他,在怎麽說也得上一匹好馬。


    就像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一樣。


    但是一個想吃天鵝肉的蛤蟆才是一個真正的蛤蟆。


    騾子想唯恐天下不亂,一心想著把這個狗娘養的世界捅一個大窟窿。


    這是一個連我都萬萬沒有想到的故事。


    這個地方過去很肮髒,地上鋪著一層塵土,隨處可見的一些瓜皮紙屑。不用仔細的看,你甚至可以發現有小便的痕跡,一進去,滿屋子的尿騷味兒,白石灰塗的牆上糊著鼻涕,牆上的角落塗著一些淫穢罵人的話,狹長的屋子就隻一盞40瓦的電燈泡,盡管是白天,光線還是很暗,鑲在牆上的鏡子已經碎的七落八落,碎片滿是一地,牆角堆積著一些有著年代的木頭,誰也不知道哪些木頭是來幹嘛的,一張三鬥桌三把滿是灰塵的椅子,有一把椅子隻有三條腿,這就是這個屋子的一切。


    聽說是給老村長做棺材的。


    現在的這個地方,已經不像是以前,不說怎麽幹淨衛生,但是讓人一看總是比以前舒服,隻是感覺在也不一樣了。牆角的木材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桌子椅子也不知道去哪兒了。隻看見牆上用木碳頭大大的寫著:


    “狗日的李建平,呸!”


    我看著這行字許久,因為那是我寫的。


    我看了看表,時間定格在十四點二十分,我朝窗外看了看,什麽動靜也沒有。


    我拿著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嘟嘟嘟的聲音傳來一個男人接了電話。


    “到了麽?”我問到。


    “等一下,馬上就到,我現在到了村頭兒。”我恩了一聲,然後掛了電話,在屋子的門檻上坐了下來,然後點上一根煙。


    我還記得那時十幾年前的事情了,我和陳奎發了瘋似的,像條癲狗衝進這間屋子,我們大聲嚎叫,眼淚像洪水一樣嘩嘩往下流。


    人越來越多,我和陳奎毫不在意別人的說辭,我撿起一木炭頭子在灰白的牆麵上大大的寫著“狗日的李建平,呸!”


    那時一種仇恨的心理,懷著滿腔的熱血,深仇大恨的心態全部宣泄在了牆上的七大大字。


    我看著這七個大字,十幾年前的場景,曆曆在目。久久不能散去。


    我望著遠方的大槐樹,天空飄著白雲,微風徐來擾亂了我的發梢。


    槐樹的旁邊一個人邁著矯捷的步子,向我這邊走來,我分不清他是誰,我可是準確的說那是個男人,還是個我認識的男人。


    我吐了一口煙,皺著眉頭,眼睛緊緊著的盯著他,直到他走到我的麵前,我才鬆開了眉頭,目光變得和諧起來。


    我開始變得吃驚起來,來的竟然不是我等的那個人。


    我打量著這個人,眼睛明亮而又犀利,兩條眉毛就跟毛筆畫的似的,體型微胖,相比起來比起幾年前要瘦了好多,腳李兩隻皮鞋一隻滿是塵土,一隻閃閃發光,顯然兩隻本來都是閃閃發光的,但是一不小心踩進了土坑裏。


    我變得嚴肅起來,大聲說著:


    “狗日的陳奎,你還敢來見我?”


    他猥瑣的看著我說:“不是,連少哥......我還是叫你騾子哥吧,這樣聽著熟換,我是聽有天哥才知道你在這兒的,我回來也不久,我想我們是該見麵了。”


    “**別給我說這些沒用的,兩年前,要不是你,老子會落的如此地步?”


    “騾子,不是我說話不好聽,但是兩年前那件事情確實事出有因,我不得不走,到處都在找我,後來我聽有天哥說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我就沒去找你。”


    “話是這麽說,你一走就是兩年,老子還以為你死了。到現在你風光了,你就來見我了,你他娘的不是亮著皮鞋打我的臉?”


    我話說完,陳奎便沒有做聲了。


    我坐在門檻上,一言不發,拿出手機翻來覆去,也不知道自己在翻什麽。


    我遞給陳奎一支煙說:陳奎,你是知道我的,你當時要是給我說清楚,我一定不會怪你,我們倆兄弟這麽多年,都知根知底。”


    “騾子,我從來沒有對你說過對不起,但是今天我有必要說了,騾子,當兄弟的陳奎給你道歉了,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讓我涼了半截腰,我看著他臉上一臉的無奈,是啊,每個人都有他的苦衷,何必和別人的苦衷過不去。


    我猛吸了幾口煙,一句話都沒說,陳奎慢慢緩下身坐在我的旁邊。


    一根煙抽完,一輛黑色的奧迪向我們疾馳而來,一個急刹車停在我和陳奎的麵前。


    一個男人打開車門走下車,一套黑色的西服,戴著個黑色的帽子,讓人一看像是個職業殺手,但是他不是殺手,他是我親哥李有天。


    他摘掉墨鏡,看著我和陳奎,我站起身來說:既然今天都來了。就都到爹那兒上隻香吧。


    他們倆沒什麽意見,有天看著灰白色的牆上的七個大字,久久不能離去。


    陳奎對我說:騾子哥,那是我這輩子做的最不後悔的一件事。


    我笑了笑,有天也笑了,有天笑著笑著眼睛裏笑出了眼淚


    誰也不知道那眼淚是笑出來的,還是怎麽出來的。


    有天說:弟弟,騾子......這麽多年,我對不起你和爹......


    我看著他,話都還沒有說完就開始哽咽起來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從他手裏拿出車鑰匙,自己走到了車上,他們倆站了好一會兒,上了車。


    一路上我們一句話都沒說,車子七彎八拐的來到了一個土彎,我們下了車,順著小路來到了我爹李成柱的墳前。


    生命中,總有那麽一些事情,需要我們獨自去麵對,任何人都不能插手。


    我曾經很不理解為什麽有生老病死,學佛的人因為這個問題而通透,但是我們不可以,但是好多年過去了,我知道生命每一種曆程都有自己的安排,雖然冷漠嚴肅,但是無懈可擊。


    我們並不能因為生活中的痛苦而去責怪自己的命運或者責怪自己,就像是那些命運中上天賜給我們美好的東西一樣,我們都不能以為是理所當然。


    我們三個難兄難弟跪在我爹墳前,一塊破石碑,上麵不整齊的寫著李成柱三個大字,每次我看見我心裏都是一股心酸湧上心頭。


    我們選擇不同的人生,各有所得,也各有所失。這就是我們生活在的都市的規律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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