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立之處就在溪邊,劇痛襲來時身體滾倒,眼看就要落進水裏去,莫離飛身過來,一把將我身子撈住,低頭急問,“平安?”


    我痛得打顫,哪裏還說得出話來,他將我平放地上,伸手來把我的脈門,我眼前模糊,看不清他的臉,煎熬之下再也硬氣不起來,隻怕他會離我而去,勉力伸手去抓著他的衣擺,但是幾番都使不上力,一次次滑脫下來。


    他握住我的手,又用另一隻手將我緊捂住丹田的左手拿開,伸手按壓,我被他這輕輕一按按得急痛攻心,眼前一黑,幾乎要昏厥過去,身子一起,卻是他彎腰抱起我,提氣急奔,不多時便轉入溪穀隱蔽之處,過水簾,筆直進了一個山洞,裏麵人紛紛立起迎接,原來其他人都在這裏等候。


    我痛得氣息奄奄,雙眼半睜半合,已是說不出話來,恍惚間覺得所有人都圍了過來,又聽莫離說話。


    “青衣,你過來看一下。”


    青衣像是有些醫術,立刻將我接過放在地上低頭檢視,不多時便皺眉回答,“這是噬心蠱毒,中者額頭浮現蛛網狀黑氣,尊上你看。”


    我額頭被莫離用兩指按了一下,他的指腹溫暖,但是一觸到我的皮膚即收回,我痛得沒了骨氣,又覺得冷,隻想要他抱,想說話,嘴唇顫抖,卻是發不出一點聲音,耳邊又聽他道,“那又如何,平安體內攜帶聖蟲,百毒不侵,你是知道的。”


    青衣應了聲是,但仍繼續說下去,“尊上有所不知,噬心蠱與普通毒物不同,此物實為活體,通體帶毒,被其植入體內者會因毒失魂,平安百毒不侵,或能克製此種反應,但此物仍留在她體內,一旦被蠱主催動,她便會痛不欲生,最後……”


    “最後怎樣?”莫離道。


    “噬心蠱顧名思義,便是會鑽入心髒將宿主噬咬至死,現在蠱蟲已被催動,一路自丹田向上,一旦入了心房,到時她自然也就……”


    “你不需廢話,隻告訴我如何解毒便可。”莫離打斷他。


    “蠱蟲依附母蠱而生,若要令其離開宿主體內,隻有先找到母蠱,或者將母蠱滅殺,如果這蠱毒是藍長老下的,那勢必要先找到長老本人才行。”青衣說到最後,語氣漸漸遲疑,一邊紅衣搶著開口。


    “尊上,我看這必定是長老們的奸計,誘我們前去,坐等我們入局。”


    我雖口不能言,但腦中仍舊清醒明白,聽青衣這樣一說,再想起白長老的話來,心裏頓覺無比惱恨。


    那幾個老頭果然陰毒,在我身上下了這樣惡毒的蠱毒,他們明知莫離必定會來救我,早做了數手準備,先將我關入地牢,好整以暇地等莫離上門,即便我被救出,隻要他們一催動蠱蟲,無論我身在何處,莫離若要我活命,隻能回頭,而他們必定安排了更加陰毒的陷阱。


    我越想心越涼,難道他們想要我與莫離在那藍家莊裏重蹈當年丹桂與乘風的覆轍?地牢裏血色的攝魂花,丹桂在地底十六年的淒苦,還有他聽聞乘風已死時的瘋狂就在眼前晃動,不——!


    我幾乎要尖叫起來,但嘴裏發出的卻隻是一些支離破碎的嘶啞聲音。身子忽地離地而起,卻是莫離再次將我抱了,隻說了句。


    “我明白了。”


    我驚急,他明白什麽?他要做什麽?正想開口問他,但丹田中的劇痛猛地上竄,攪得我五髒六肺一同翻滾,我抵受不住這樣的折磨,渾身都縮到一起,額頭抵著他的胸膛,咬舌自盡的心都有了。


    莫離出手如風,兩指鉗住我的下顎,目射寒光,“你做什麽?”


    我淚水終於忍不住奔流而出,半是痛的半是急的,掙紮著說話,下顎被鉗,吐出來的句子字字模糊斷續。


    我說,“別,別去,我還受得住,受得住……”


    洞裏死靜一片,他沉默地看了我一眼,嘴角線條突然抽緊,略微往下,這細微的變化讓他整張臉都變得淩厲起來,如果是平日裏的我,一定被嚇得當場倒退三步。


    “閉嘴。”他隻回了這兩個字,然後伸指點了我頸側的穴道,我眼前一黑,立時失去了知覺,什麽都不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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