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天呐,冷板凳這是在懇求我嗎,areyousure?我定了定神,心說自己也不能表現得太low,問道:“你先說說看,是什麽事?”萬一是叫我給他寄一盒洛陽的土特產,我自然義不容辭。


    冷板凳的目光又看向了遠處某個黑暗的角落,淡淡地說道:“離開中國。”


    我一愣,理解道:“你是說出國啊?那你是想出國旅遊,還是移民?我這方麵也沒什麽經驗,不過我大學寢室有一個室友,現在正在芝加哥讀研究生,你要是想去美國,我倒是可以幫你跟他打聽打聽,保證最低價。對了,你那簽證弄了沒有?聽說現在查得嚴,都不太好辦了,不過,我師弟認識一個海關總署的人,可以幫你——”


    我的話還沒說完,冷板凳就打斷道:“我說的不是我,是你。”


    “我?”我笑了笑,擺手道:“我不行,我恐高,飛機都坐不了,最遠也就能到中國的大東北轉轉,扭扭秧歌跳跳舞什麽的。”


    “乾一。”冷板凳突然叫住我,盯住我的眼睛,跟我對視,我的心一下子就慌了。


    說實在話,我小時候跟老街上的小孩比對眼兒,還從來沒輸過,可是冷板凳的眼睛不一樣,他的眼神非常深邃,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會聯想到蔚藍的大海,盯著他的眼睛,就像一頭紮進無邊無際的深海裏一樣,根本逃無可逃,任何的偽裝,頃刻就會化為泡沫。


    就這樣對視了三秒鍾之後,冷板凳開口道:“我知道你已經聽明白我的意思,乾一,離開你師父,離開中國,相信我,我不會害你。”


    我心說,謊話既然都已經被你戳穿了,那我也沒什麽好顧忌的了,既然這樣,不如咱們就都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問道:“那可以告訴我,為什麽嗎?”


    冷板凳想了一下,看著我說道:“乾一,我不想騙你,所以,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即便說了,也是假話。”


    我心說,丫的,你倒還挺實在!我也道:“那對不起了,我也不想騙你,我不會離開中國,更不會離開我的師父。至於你剛才說的那番話,你不告訴我也無所謂,反正我會親自去查。你也知道咱們這一行,什麽行家都有,我相信,隻要我肯出錢,就沒有查不到的事情。”


    其實我說這話的時候,心裏頭非常的虛,完全就是想以虛探實,拋磚引玉,讓冷板凳一急之下,自己把秘密說出來。可我心裏另一方麵想的是,冷板凳這個人道行太深,絕非常人,所以對付常人的那套方法,對他來說,就不一定管用,搞不好他一氣之下,覺得我是在威脅他,一腳把我踢下去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冷板凳這個人的修養還不錯,隻是淡淡地說了句:“隨你。”就不再理我,把目光看向別的地方了。


    這一下安靜下來,就顯得有些尷尬,我拿起冷板凳放在腳邊的手電筒,四周觀察了一下,這一照,不由地大吃一驚!我的老天,原本我以為牆角放置雜物的地方,居然躺著幾十具的白骨,看樣子年代已經很久遠了,有的骨頭都開始有些發黃,而且剛才被我踩到的那幾塊肋骨,都已經裂開了,真是罪過啊罪過!


    我接著往中間照,這密室中央,果然立著兩根大柱子,差不多需要兩個人環抱才能抱得住,柱子表麵刻著一些圖案,由於距離太遠,我看得不是特別清楚,好像是一種花和它的莖葉,可再一看,又好像是一個拖著長裙長發飄飄的仙女。這還是我第一次在這個地方發現關於人物的雕像,真是新奇。


    我接著往下看,心正說是不是少了什麽東西?手電一頓,我的姥姥,幾乎沒把我活活嚇死!一隻被剝了皮的血腦袋就在我的手電筒下麵,兩隻沒有眼白的黑眼珠子,正直勾勾地盯著我,幾乎它再一伸長脖子,就能一口咬斷我的手指頭!


    我一下跳了起來,指著下麵大叫:“血——血人上來了!”


    冷板凳立刻單膝撐地,蹲坐起來,那為首的血人咕嚕一聲,竟啪嘰跳了上來,跟著又翻上來一隻!


    我往下一看,原來下麵七八個血人正疊成一個梯子,不斷地往上拱,我心思一動,也算急中生智,從背包裏迅速摸出一個手感不錯的硬家夥,就朝那梯子中間砸過去。誰知,丫的,這玩意兒中看不中用,我剛一脫手,它就在半空中跟天女散花一樣散開了,我頓時一愣,睜大眼睛一瞧,真他媽的想一巴掌扇死我自己!這天女散花的不是別物,正是我從地宮裏帶回來的卷軸。


    “靠!”我大罵一聲,可情況緊急,也不容許我過度自裁,一隻手摸摸索索地又從背包裏摸出四隻瓷瓶來,一股腦打開全倒在這梯血人身上。這可都是我陳釀了大半年的寶貝,我給它們起了個名字,叫“鬼見愁”,現在全給這血人喝了,還真他娘的有點心疼。


    那微黃、藏青、深褐、殷紅色的毒液一沾上血人的身體,立刻咕嘟咕嘟地冒開血泡了,一時間毒霧繚繞,血肉四蹦。我看了冷板凳一眼,見他正在跟那兩個跳上來的血人交手,雖然以一敵二,但還是占著上風。也虧得是冷板凳在,我才敢這麽肆無忌憚地用毒。


    我轉過頭再來看這些血人,它們好像都呆住了,一時間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就見自己不是肩膀被咕嘟化了,就是腿少了半截,紛紛瞪著大眼,咕咕地慘叫起來。


    我看它們也差不多了,拿匕首輕輕往頭上那血人的印堂上一點,隻聽濃霧裏啪嘰啪嘰幾聲,剛才還氣勢洶洶的鬼梯,現在全跟一灘膿皰似的,掉地上了。


    我拍拍手掌,心說你們也算是死得其所了,這“鬼見愁”是我用石膽、丹砂、礬石、慈石,分別塞入活的蠍子、蜘蛛、蜈蚣、蟾蜍的體內,分四隻銅爐碾碎,而後冷藏於冰山溫泉池中,待到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取出,又以我的血做引子,用活蠟密封入瓷瓶中,熏釀九九八十一天,再用人工蒸餾的方法,提取出其中的精華方成,真可謂是我離開嶽師傅之後,獨自研製的最得意之作。隻可惜,就這一次全給用光了。


    我惋惜地又往下麵看了一眼,這時,旁邊突然傳來冷板凳的咳嗽聲,我走近一看,那兩隻血人已經不見了,隻見冷板凳單膝跪地,麵色發白,額頭上的冷汗流得跟小溪似的,我忙扶住他,叫了一聲:“你怎麽樣了?”


    冷板凳抬頭看了我一眼,這時,我看見了他的嘴唇,居然有些發青,我心中一愣,忙搭上他的手腕一摸:“你中毒了?怎麽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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