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夜晚燈火璀璨,大街上,各種藝人的表演正如火如荼,雖戰爭的陰雲始終籠罩在租界的上空,但慶祝春節的活動在偽政府的刻意安排下,還是進行的熱熱鬧鬧,以此來遮掩戰爭對這個國際大都市的影響。


    多倫路盡頭的一所小宅院裏,金飄萍正把玩著手裏的一個小玻璃瓶,目光遊離,而心頭卻如翻江倒海一般難以平靜。


    就在剛剛演出結束之後,一個陌生的男子鬼魅一樣的出現在正在卸妝的金飄萍麵前,他手捧著一束鮮花,說是自己的崇拜者,也是京劇票友,想和自己聊幾句,但聊的內容卻著實讓金飄萍嚇了一跳。


    手中的玻璃瓶就是他交給自己的,還有整整五千塊錢,他說隻要按照他的話去做,自己就可以徹底擺脫那個魔鬼,徹底和這地獄一般的生活說再見,金飄萍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答應下來,全然不顧這其中的危險和後果,也許就為了那人口中的兩個字,“自由”。


    兩年了,整整兩年時間,自己就呆在這所小院子裏,除了戲院,哪裏都不能去,曾經風靡上海的金飄萍已經成了那個魔鬼的玩物,被像隻鳥兒一樣鎖在這個籠子裏,自己的戲班、自己的生活全都被他一手毀滅了,沒到夜深人靜,自己躺在他的身邊,那雙大手肆無忌憚的在自己的身上摸來摸去的時候,金飄萍就惡心的想吐,那個魔鬼還喜歡用皮鞭來抽打自己,除了臉上,自己的身上哪裏沒有傷痕。


    自己上台表演的時候,已經全然感受不到觀眾對戲劇的那種如癡如醉的欣賞,現在他覺得台下每一雙目光似乎都在對著自己指指點點,所有人幾乎都是為了來一睹上海灘有名的男寵究竟是如何妖豔和魅惑。


    想到這一切,金飄萍不由抓緊了手中的瓶子,目光也變得決然起來。


    門外腳步聲響,金飄萍的心中一動,將玻璃瓶攏進了袖子中,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身白色西裝的高誌喬走了進來,今晚的他似乎是喝了不少的酒,隨著門外灌進來的寒風,飄來一陣酒氣。


    金飄萍微不可察的一皺眉,隨即換上了一副恭敬的笑容,站起身,對著高誌喬盈盈一拜,“爺,您回來了。”


    高誌喬的酒意似乎清醒了不少,伸手在金飄萍的臉上笑著摸了一把,“好了,這是在自己家裏,哪有那麽多規矩。”


    金飄萍扶著高誌喬在圓桌旁坐下,為他倒了一杯茶,高誌喬卻一把將他拉進了懷裏,讓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寶貝兒,去給我倒碗醒酒湯,順便將那些藥煮一碗,今天晚上爺的性質很高,一會兒要殺到你求饒。”


    金飄萍的身子微微一顫,卻裝出一副不勝嬌羞的模樣來,指了指門口,“爺,看您,又來說些醉話。”


    高誌喬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卻見兩個手下在門外探頭探腦,不由得吼了一聲,“你們兩個,滾蛋,該幹嘛幹嘛去。”


    兩個手下訕訕的答應了一聲,將門關好,退了出去。


    金飄萍借勢站了起來,卻被高誌喬輕拍了一下臀部,他回頭衝高誌喬嫣然一笑,清秀的模樣將高誌喬挑逗的心頭禁不住一跳。


    但金飄萍驀地一轉身,笑容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眼神中卻多了無窮的殺氣。


    不多時,金飄萍嫋嫋婷婷的從門外進來,手中端著一章托盤,來到高誌喬的身邊,“爺,醒酒湯和藥都好了。”


    高誌喬剛才已經灌了不少茶水,此刻酒意已經蕩然無存,他將醒酒湯放在一邊,徑直端起那碗藥一飲而盡,金飄萍趕忙為他拿來煙鬥,為他點上煙絲,高誌喬猛抽了一口,撇著嘴說,“這藥實在是太苦了。”


    金飄萍掩著嘴輕輕一笑,“爺還嫌苦呢,沒這藥,爺怎麽龍精虎猛啊。”


    高誌喬哈哈大笑,“小浪蹄子,笑話爺不是,等爺抽完這袋煙,看爺怎麽收拾你。”


    金飄萍沒再理他,轉身去收拾床鋪。


    不大會兒的功夫,就聽見高誌喬叫他,“飄萍,今天這藥勁怎麽這麽大,你看。”


    金飄萍走到高誌喬的近前一看,不禁吃驚的掩住了嘴,隻見高誌喬的襠部已經頂起了老高,尺寸較之以往增大了不少。


    “許是喝酒的緣故,爺,你沒有什麽不舒服吧。”金飄萍有些心虛。


    高誌喬大手一揮,將眼鏡扔到桌子上,嘿嘿淫笑起來,“能有什麽不舒服,一會兒咱們都舒服。”說著作勢就要向金飄萍撲過去。


    但手卻停在了半空,高誌喬突然感覺到腹痛如絞,金飄萍就發覺他的額頭猛然間滲出大顆的汗滴,臉色也有些發黃,“爺,你沒事吧。”


    高誌喬坐回到椅子上,用手用力按著腹部,“興許是吃壞了東西,應該不妨事。”


    高誌喬忽然覺得嘴角濕濕的,摸了一把,在燈光下,手上竟赫然是鮮紅的眼色,他大驚失色,剛要站起來,但就感覺腸子就像是被人生生拽下來一截一般,疼的腰都直不起來了,胯下的那根話兒,似乎還有進一步擴大的趨勢,漲的他分外的難受,而且像火炭似的發燙。


    高誌喬好像想到了什麽,他艱難的抬起頭,“你,你到底給我吃了什麽。”


    金飄萍驚慌的向後退去,“沒,沒有,還是爺您一直吃的藥啊,藥還是您的手下親自去抓的。”


    高誌喬猛地站起來,衝到金飄萍的麵前,瞪著血紅的眼珠子掐住金飄萍的脖子,“不是,一定有別的東西。”還沒說完,他就一頭栽倒了地上,抽搐著,卻再也爬不起來。


    金飄萍捂著自己的脖子,將氣息喘勻,此時的他已經感受不到一絲恐懼,看著高誌喬在他的腳下掙紮著,他的心中充滿了快意。


    金飄萍慢慢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將高誌喬翻了過來,高誌喬已經麵如金紙,嘴裏不停地冒著血沫,吭吭哧哧的說不出話來,而他的那根東西,則依舊堅挺著。


    “姓高的,我是個人,還是個男人,不是你的玩物,已經兩年了,我在這兒過的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日子,我很清楚,隻要你活著,我永遠都逃不出去,隻有你死了,我才能過上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高誌喬睜著眼睛,含糊的說道:“是誰,是誰。”


    金飄萍冷冷一笑,“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麽人,來人隻是托我帶個話:做漢奸是要付出代價的。”


    高誌喬的眼睛頓時睜得更大了。


    高誌喬已經感覺不到腹部的疼痛了,他隻是覺得自己的下身還在不斷的膨脹著,忽然,胯下一輕,那種膨脹感和灼熱感都消失了,他也陷入到無盡的黑暗之中。


    金飄萍看著高誌喬的下身爆裂開來,鮮血將他的衣服染的通紅,高誌喬的眼睛也慢慢閉上,金飄萍還不放心,用顫抖的手指搭在高誌喬的頸部,好一會兒,他才一屁股坐倒,臉上露出狂喜的神色。


    忽然間,他清醒過來,用雙手使勁拍了拍臉龐,才又從地上爬起來,換上一副驚恐的表情,用力推開房門,撕心裂肺的喊道:“來人哪,高老爺爆陽了。”


    兩個驚慌失措的手下跑進院子,看到高誌喬的慘狀,頓時沒了主意,撒腿便去向吳四寶報信,而金飄萍則好整以暇的背上自己早已整理好的包裹,從後門走進了人流如織的街道。


    ……


    不到一天的時間,高誌喬和嶽山的死訊便傳遍了整個上海,整個租界的江湖亂作一團,各種大大小小的勢力爭相哄搶高誌喬和嶽山的地盤和產業,李士群和吳四寶暴跳如雷,明知道這是有人蓄意要對付七十六號,但從高誌喬和嶽山的死卻查不出什麽線索,炮王和戲子金飄萍在出事的當晚已經隱匿無蹤,要麽是逃出了上海,要麽便是被人滅了口,總之所有的線索全部斷了。


    而租界內已經駐紮上了英法軍隊,七十六號再想明目張膽的在租界內橫行,已是不可能了,所以一時間,七十六號操控的江湖勢力和其他幫派在租界內打的不亦樂乎,給即將到來的春節蒙上了一層腥風血雨。


    此時,林笑棠卻找到了大穀和也,大穀和也這一年風生水起,混的著實不錯,原本是後勤裝備處的一個少佐軍官,但由於有了林笑棠的支持,加上拋灑了大把的金錢,軍銜已經榮升至中佐,成為裝備處的一個主管,他已經嚐到了和林笑棠合作的甜頭,而林笑棠並沒有向他索取過一份情報,這也讓他徹底放下了戒備。


    林笑棠將兩份文書放到穿著便裝的大穀和也的麵前。


    大穀和也原本是以為林笑棠會將今年走私生意的紅利給自己,卻萬沒想到隻有這兩份文書。


    “林君,您這是。”大穀和也疑惑的問道。


    林笑棠撚起兩份文書,“這就是大穀君今年的所得,一份是四馬路鹿鳴居飯莊的轉讓合同;另一份是中央儲備銀行的債券。”


    大穀和也趕忙拿起文書,仔仔細細的翻看了每一頁,眼中頓時現出狂熱的表情,“這些都是給我的。”


    林笑棠點點頭,“準確的說,你給你和秋上財團的。”


    大穀和也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文書,不屑的說道:“秋上財團你我都清楚,不過是一個空殼子,林君,有什麽事情您盡管吩咐,我一定全力以赴。”


    “很簡單,我想和憲兵隊的佐佐木大佐見上一麵。”林笑棠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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