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開口反對的人,居然是範樂。


    和辛琳一樣,範樂是姬輕紗的“貼身保鏢”,但範樂比辛琳還沉默寡言,還更像一個真正的“保鏢”。基本上,蕭凡每次和姬輕紗見麵,範樂都跟在姬輕紗身邊,卻很少說話。甚至於,連蕭凡這樣講究禮節的人,很多時候都會忽略範樂的存在。


    沒想到這時候,範樂忽然開口了,而且一開口就是硬邦邦的“我反對”三個字。


    範樂就這麽站在姬輕紗的對麵,毫不客氣地堵住了姬輕紗的去路。


    “範樂……”


    姬輕紗歎了口氣。


    “蕭一少,你沒有去過落伽城,沒有見識過丹曼國的降頭師,你不知道他們的厲害。但是我知道。要去落伽城,你自己去。”


    範樂不理會姬輕紗,雙眼直直地望向蕭凡,直截了當動說道,沒有半分拐彎抹角,也沒有半分客氣。


    他是姬輕紗的“保鏢”,不是蕭凡的朋友,他隻對姬輕紗負責。


    “範樂,別說了。”


    姬輕紗雙眉微微一蹙,略帶幾分不悅地說道。


    蕭凡誠懇地說道:“範先生,我知道你要對姬總負責。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如果姬總遇到什麽危險,我一定會先顧及到她!”


    範樂立即反問道:“哪怕因此取不到‘赤炎草’也在所不惜?”


    語氣之中,帶著明顯的不信之意。


    蕭凡沉吟起來,稍頃,堅定地說道:“對!如果真遇到那樣的情形,我一定會先顧及到姬總的安危。”


    辛琳的生死固然十分要緊,但要蕭凡犧牲姬輕紗的生命去換取“赤炎草”,卻也有違蕭凡的本性,更加有違無極門的門規。真要是那樣的話,就算最終辛琳無恙,蕭凡也會心中愧疚。


    這是一個人的本性,再也勉強不來。


    “真要那樣的話,辛琳怎麽辦?”


    範樂卻要“打破沙鍋問到底”,語氣堅定,毫不動搖。


    蕭凡淡淡說道:“範先生,修道之人,最講究的就是一個‘緣’字。如果迦兒命相如此,我會竭盡全力去救她。是生是死,我不在意!”


    姬輕紗輕輕歎了一口氣,忽然說道:“一少,我情願此時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是我……”


    生為女身,能得蕭凡這樣的男人生死相許,夫複何求?


    範樂也沉默起來,片刻之後,沉聲說道:“那好,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去。”


    這一回,反對的是姬輕紗,比範樂剛才的語氣還要堅決,斬釘截鐵,沒有絲毫轉圜餘地。


    “你去,我就去!”


    範樂也是毫不猶豫地說道。


    “不行!”


    姬輕紗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


    蕭凡蹙眉問道:“姬總,範先生,有什麽禁忌麽?”


    範樂不吭聲。


    姬輕紗妙目四下一掄,隨即說道:“一少,去你房間再說吧。”


    這邊的“詭異”情形,已經引起咖啡廳裏其他客人的關注,紛紛往這邊矚目,不知道發生了何種事情,還以為是三人之間起了爭執。


    “好。”


    蕭凡昨天晚間趕到南方市,入住金羊大酒店的豪華套間。


    “一少,你可能不知道,範樂老家就是落伽城的。”


    在豪華套間的客廳內,姬輕紗坐在蕭凡對麵,語出驚人。


    又是一個意想不到。


    難怪占卜之後,卦象會直接指向姬輕紗,這其中,果然是有原因的。


    蕭凡端起茶杯,輕輕喝了一口,說道:“看來,這中間的故事還挺曲折的。”


    “說來就話長了……落伽城四大華人家族,範家排名第二。範家的家具超市,全丹曼國每個大城市都有。甚至周邊鄰國的不少大城市,都能看到範家的家具超市。範家的富有,就算在整個丹曼國,都名列前茅。範樂,原本是範家所有家產的唯一法定繼承人。”


    姬輕紗緩緩說道。


    範樂依舊站在她的身後,神情平靜,就好像姬輕紗說的是別人的故事。


    “那後來發生了何種變故?”


    聽姬輕紗這麽說,蕭凡心裏基本有點譜了。


    爭奪財產,本就是最古老的橋段,打從有人類社會開始,財產就是最能引發人類劣根性的東西之一。不過故事發生在落伽城,有可能還會增加一些讓人意想不到的情節。


    “奪產。範樂的堂哥範英,也想繼承範家的財產。如果範樂放棄了繼承權,那麽範英就是最理所當然的繼承人。”


    “這麽龐大的家產,範先生應該不會輕易放棄吧?”


    “物質社會,誰都不會輕易放棄這麽一筆財產的。”


    蕭凡問道:“範先生這位堂哥範英,也是同道中人麽?”


    範樂武功高強,為人機警,絕不像是那種會輕易為人所乘的,而現在,他跟在姬輕紗身邊,沒有返回落伽城,就已經完全說明問題了。在這場財產爭奪戰中,範英才是贏家。


    “一少,範樂是龍門派正宗傳人,全真道武術博大精深,範樂早已得了真傳。”


    姬輕紗正色說道。


    蕭凡輕輕點頭,卻沒有說話。


    姬輕紗說得沒錯,全真道傳下來的武術,確實堪稱博大精深。練到極其高深的境界,甚至於比某些武俠小說描述的還要厲害三分。有關全真教的武術,《無極術藏》之中也有提及,蕭凡有所涉獵。雖然隻是起個參考的作用,卻也受益匪淺。尤其丘祖所傳“先天玄功”,更是道教至高無上的護法神功之一。可惜這是龍門派最高內功心法,從不輕易外傳。數百年來,以無極門之能,也隻收集到一些殘缺不全的功法心得,從未收集到全本。如果能夠得到一篇完整的全真教“先天玄功”修煉心法,與“浩然正氣”相互印證,蕭凡相信,必然會大有裨益。


    “先天玄功”是最正宗的道教神功,而“浩然正氣”則更加偏向於儒家功法。兩者之間,必有能夠互補之處。


    “就事論事,範英也是練武的奇才,武術修為,就算不比範樂更強,也差不到哪裏去。”


    “他比我天賦更高。”


    範樂忽然插口說道,語氣還是十分平靜。


    姬輕紗微微頷首,似乎對範樂這個評價,也十分認可,隨即說道:“關鍵這個人心術不正,對金錢財寶這類身外之物,看得太重。和道家清靜無為的境界相差太遠,就算天賦再高,也難以達到真正絕頂高手的境界。所以他就走了捷徑。”


    “捷徑?是降頭術?”


    “對。就是降頭術。範英暗中加入了‘不古派’,拜在夷孥大降頭師的門下。夷孥是摩鳩大國師的親傳弟子,在落伽邦也是有數的大降頭師之一,被認為是最有希望繼承摩鳩衣缽的人。大國師平日居住在皇宮之中,夷孥坐鎮‘摩鳩莊園’,處理‘不古派’的日常事務。”


    蕭凡沉吟說道:“‘不古派’也收華人弟子麽?”


    對丹曼國的降頭師派別,蕭凡所知確實有限。也不知道他們有些什麽樣的禁忌,是不是和華夏國一樣,有“華夷之別”。


    “收的。‘不古派’的降頭師和信眾,雖然大部分是落伽邦的原住民,但也收其他種族的徒弟和信眾。不過一般來說,這些其他種族的徒弟,都很難得到真傳,隻能是外圍弟子。”


    “外圍弟子?”


    蕭凡望了範樂一眼,說道,神情有點將信將疑。


    對蕭凡話裏的意思,姬輕紗心知肚明。


    如果範英僅僅隻是一個“不古派”的外圍弟子,就能將龍門派正宗傳人範樂擊敗,這“不古派”的降頭術,也未免強悍得太離譜了。


    “範英是例外,他有錢。再是大降頭師,也一樣愛錢的。丹曼國的降頭師,在物質享受上並不保守。”


    姬輕紗隨即解答了蕭凡心中的疑問。


    範英那個時候雖然還不是範家巨額財富的繼承人,但既是範家子弟,對於當地普通民眾而言,那也是大富貴之人,供奉一些財務給夷孥,夷孥自然對他另眼相待。


    “據我所知,現在的範英已經是落伽城最有名望的華人降頭師。在當地華人之中,擁有一大批信眾。大家紛紛投靠到他的門下,希望得到他的庇護。範英這個人,能耐是不小的。和當地華人領袖的關係也處得很不錯,落伽城龍門派的掌教真人,更是和他稱兄道弟。範家在他的掌控之下,這些年一直高速發展,差不多已經和排名第一位的黃家並駕齊驅了。”


    “華人降頭師?”


    姬輕紗說道:“華人降頭師在丹曼國並不罕見,不少華人都願意拜入降頭師的門下。不過降頭師也不是隨便收徒的,關鍵還要看天賦。天賦出眾的徒弟,不少降頭師爭著搶著要呢。”


    蕭凡點了點頭,說道:“你不讓範先生回落伽城,是怕範英知道嗎?”


    姬輕紗望了範樂一眼,輕聲說道:“他不能回落伽城。他中的降頭,必須遠離落伽城,離得越遠越好。一旦接近落伽城,立即就會發作。”


    “這麽說,範英多多少少還有點忌諱?”


    蕭凡說道。


    照姬輕紗的描述,範英當初沒有對範樂下死手。蕭凡可不相信,那是範英良心發現,估計還是有所忌諱,不敢下這個死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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