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怎麽樣?”


    姬輕紗急急問道,情急之下,什麽禮貌禮節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蕭凡”脫口而出。


    “乾坤鼎”殺滅鬼臉,毫不費力。雖然說這鬼臉隻是由一滴血珠之上附著的邪氣幻化而成,道行低微,“乾坤鼎”則是無極門鎮教之寶,雙方壓根不是一個層級。然而“乾坤鼎”終究是克製住了鬼臉,也就是說,無極門的術法,能對付這降頭術。


    蕭凡沉吟說道:“這血降術邪氣很重,卻根基淺薄。看來當初修煉這種降頭術的時候,範英急於求成,一味走的偏鋒,忽略了基礎。陰毒是足夠陰毒了,根基卻很不牢固。”


    “正是如此。我也是這樣推測的,可惜當時我們身處落伽城,實在沒有時間來仔細研究。萬一要是範英將夷孥搬出來,親自出手對付我們,怕是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姬輕紗說道,語氣有點恨恨的。


    “範英一開始就走入了歧途,看來想要在降頭術上有大成就是不大可能了。”


    蕭凡篤定地說道。


    不管是什麽術法,都講究個根基牢固。根基不穩,一味冒進,終歸不是正途。短時間內或許見效很快,等到了比較高深境界的時候,卻終其一生,都再難有什麽進步。


    姬輕紗連連點頭,說道:“這是肯定的了,範英的人生理想也不是成為一個大降頭師,而是落伽城第一大家族的掌門人。隻要有夷孥罩著,在落伽城,其他派別的降頭師,一般不會輕易對他出手的。摩鳩大國師。早已成為傳說中的人物,落伽邦真正有頭有臉,時常露個麵的大降頭師,就隻有夷孥等少數幾個人了。不看僧麵看佛麵。再說華人四大家族在落伽城的勢力也非常龐大,加上道教在落伽城香火興盛。縱算是高明的大降頭師,也十分忌憚……蕭凡,範樂這血降,還能解麽?”


    這第二聲“蕭凡”,就已經叫得非常順口了,隨意之中帶著幾分親密。


    “試試看吧。”


    蕭凡沒怎麽猶豫。便即說道。


    為範樂解除血降之術,固然要耽誤一兩天的時間,但如果姬輕紗和範樂都能跟他一起去落伽邦,這助力卻不是一般的大。畢竟他們是落伽城曾經的地頭蛇,最少環境和語言,都比他熟悉得多。能很好地融入到當地社會,輕而易舉地完成一些蕭凡自己很難完成的任務。


    “太好了……”


    連一貫鎮定自若,極其講究風度氣質的姬輕紗,一時之間也有點忘形,禁不住歡呼出聲。


    範樂刻板的臉上也神色震動。


    “不過這裏肯定不行,咱們得找個合適的地方。”


    蕭凡打量了一下豪華套間金碧輝煌的客廳,搖搖頭。說道。


    姬輕紗點頭稱是。


    在這種五星級大酒店裏做法,引動天地異象,隻怕會很麻煩,搞不好連特殊部門都會驚動了。眼下蕭凡可沒有時間去處理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


    清晨。


    山林間霧氣很重,初秋的太陽都被遮蔽在天外,金色的陽光無法穿透這重重迷霧照射進來。盤山公路上已然有了不少行人,這些行人男女老幼都有,不少老年人脖子上掛著香袋,一看就知道是上山去燒香還願的。


    這條盤山公路,隻通往一個去處――無塵觀。


    無塵觀建在南方市郊外的鵲山山巔之上。多年前就已成為南方市道教聖地,不少南方市民每年都要前往無塵觀燒香許願,心願達成之後,又要前往無塵觀燒香還願。


    隨著經濟發展,南方市民的生活越來越好。工作也越來越忙,前往無塵觀燒香許願的信眾卻絲毫不見減少,反倒越來越多。每天盤山公路上的香客都是絡繹不絕。


    尤其是一些老輩人,讀書少,沒什麽文化,隻牢記一條原則:生活好了,要敬神敬菩薩。


    在不少香客心目中,佛教的菩薩和道教的神仙,並沒有任何區別,反正都是神。一些虔誠的香客,逢廟必進,遇佛必拜。不管高高上座的是佛祖菩薩還是玉皇大帝托塔天王,反正磕頭肯定沒錯。


    不過無塵觀之所以能夠成為道教聖地,還不僅僅是歸功於這些虔誠的香客,更重要的是無塵觀的住持無塵真人,名氣極大,被不少虔誠的香客恭恭敬敬地尊稱為“大天師”,“老神仙”。無塵真人住持無塵觀三十餘年,儼然已經成為南方市道教界的領袖,擁有信眾無數。


    這條寬闊平整的水泥盤山公路,就是多年前無塵觀自己出錢翻修的,當然,這些都是來自於香客信眾或捐贈或奉獻的善款。在此之前,通往無塵觀的盤山公路,窄小破敗,很不好走。


    無塵真人不僅僅在香客信眾當中擁有偌大名聲,在南方市商圈之中的名氣也不小。正經是南方市易學會的會長,最頂級的風水堪輿大師,不少大公司大老板一有大動作,都要恭請“大天師”前往察看風水陰陽,指點迷津。


    據說有相當多大人物都虛心接受過“大天師”的指點。


    南方市商業界好幾位公認的大富豪,商界領袖都對無塵真人頂禮膜拜,恭恭敬敬執晚輩禮節。


    所以一大早就有絡繹不絕的香客向無塵觀進發,也就毫不奇怪了。


    汽車喇叭聲響起,潮濕的霧氣之中,冒出來一個小型的車隊,打頭的是一台烏黑的雪鐵龍轎車,中間一台大奔,一台奧迪,殿後的又是一台烏黑的雪鐵龍轎車。


    大奔在前,奧迪在後。


    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來,奧迪車主的身份,明顯要高於大奔車主的身份。因為奧迪車掛的是小牌號,這種號段的車牌,在整個南方市幾乎可以橫著走,絕不會被交警攔截下來的。


    你再有錢,也不一定能搞到這個小號段的車牌。


    這種車牌的擁有者,不一定是領導,卻必然和領導有著密切的關係,比如“衙內黨”。當然,也有可能車裏坐著的就是領導本身。


    這種事,誰說得清楚呢?


    烏黑的雪鐵龍,很明顯是出於警衛的地位。


    小型車隊在盤山公路上飛馳而去,冒出一股股尾氣,頓時令得行人大為不滿。一些年長的香客便絮絮叨叨地指責這些人心不誠,肯定得不到神仙的庇佑。


    求神敬神,最講究的就是有心。


    連路都不肯走的人,有什麽資格敬神?


    如今的人啊,就是太浮躁了,有點錢就喜歡擺譜。其實這些香客之中,也有不少人身價不菲呢。


    山並不高,從山下到峰頂,雖然是盤山公路,也不過是區區數公裏的路程。小型車隊很快就駛上了山巔,駛過一處青石板鋪就的廣場,徑直來到無塵觀前,停了下來。


    好一座氣勢恢宏的道觀。


    單聽名字,無塵觀實在不怎麽威風,沒有親自來過這裏的人,絕對想不到,所謂的無塵觀,居然是這麽一大群廟宇道觀建築的統稱。


    遠遠看去,縱算依舊在薄霧的籠罩之下,也可見一片雕梁畫棟,金碧輝煌。


    而無塵觀門前青石板鋪就的廣場,也十分寬闊。


    原本在山道之上顯得非常威風的四台烏黑錚亮小車,一駛到無塵觀巨大的正門之前,頓時就顯得渺小起來。


    打頭的雪鐵龍尚未完全停穩,車門就被推開,一名身手矯健的三十餘歲男子一躍而下,飛快地跑到第二台大奔之前,拉開車門,彎腰駝背,滿臉堆笑,恭請老板下車。


    這位從大奔上下來的老板,大約四十歲出頭,有著典型嶺南人的麵相特征,皮膚較黑,顴骨高聳,嘴唇寬厚,穿著名牌t恤,頭發梳得油光烏亮,大老板派頭儼然。


    不過此時此刻,大老板卻來不及顧盼自雄,腳一沾地,便即一躬腰,身子一矮,一溜小跑來到緊隨其後的奧迪車前,恭恭敬敬地拉開了車門,一迭聲地說道:“李大姐,請,請!”


    然後,正主終於出場了。


    奧迪車上走下來一位紫衣紫裙的中年女子,仔細看去,應該也有五十開外了。不過從她的裝扮來看,李大姐似乎並不服老。紫衣紫裙的風格明快,非常適合三十歲以下的年輕女孩,穿在李大姐身上,就有點不倫不類了,幸好李大姐保養得不錯,腰間不顯太多的贅肉。


    不然,還真的會傷人眼睛。


    李大姐自己,顯然並不這樣認為。明顯染過的烏青頭發,盤成十分精致的發髻,戴著紫色的遮陽帽,舉手投足之間,都盡量要顯示出自己的與眾不同,隻是那股市儈氣息,卻無論如何都難以盡掩。


    很多草根出身的大人物的原配妻子,似乎都有這麽點土洋結合,不倫不類的味道。


    畢竟當初結婚的時候,她們的老公還隻是個小角色,遠遠不曾出人頭地,自然對老婆的要求也就不能太高。


    沒條件講究嘛。


    如今好不容易爬上了高位,夫人自然要好好拿捏一把,算是某種代償。


    對於大老板的殷勤,李大姐很滿意。


    但是下一刻,李大姐的好心情就被破壞掉了。


    “站住!幹什麽的?”


    一聲斷喝傳來,語氣硬邦,殊少禮貌。


    隨即就有人攔住了李大姐和大老板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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