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齊譽很麻利地來到了皇宮,以和皇帝匯合。


    才到宮門口,卻碰到了在那等待的吳晚榮。


    “我說,你來地挺早的呀。”齊譽不鹹不淡地說道。


    “當然,怎能讓陛下等候咱們臣子呢?”吳晚榮一臉蔑視,噘嘴哼道。


    齊譽也不生氣,嘿嘿一笑,道:“老吳,你知道嗎?你前年時貢獻的那匹大黑馬可立了大功了!雖說它夜以繼日最後殫精而亡,但它卻為我華夏留下了上百條好種,這是實打實的實惠,可比你這種隻會用嘴巴吹的強多了!”


    不提那馬還好,一提吳晚榮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你的此舉簡直禽獸不如,有辱斯文,哪如我……”


    齊譽忙接過話茬,打斷他道:“聽你這話裏的意思,莫非你有如禽獸,不辱斯文?”


    “我呸!”


    “……”


    此時,突然有一聲幹咳聲傳來,循聲看去,卻見是皇帝的禦輦駕到了。


    在其身後,還跟著大太監三德子以及幾個隨身的侍衛,這其中還有黃飛。


    皇帝隻是淡淡地掃了他倆一眼,卻沒有說話,依舊自顧自地繼續朝前而去。


    嗯?


    跟上!


    齊、吳二人在忽哼了一聲後,便尾隨著禦輦離去了。


    ……


    小半個時辰後,所謂的感恩居就走到了。


    一瞧之下,不禁一怔!


    齊譽本以為這感恩居是座宏偉的構築,卻不料隻是幾間簡單的茅草屋,若說有什麽特別之處,僅僅是圍牆足夠高而已。


    就這麽一處破破爛爛的院落,在其周圍卻圍了上百多名看護,他們全都身披軟甲,背負弓弩,一看就是神機營的老射手。


    “參見皇上。”


    “起來吧!”


    見禮過後,一位首領便按照皇帝的吩咐打開了院子鐵釘門。


    而後,黃飛幾個護衛在前開路,皇帝則是淡定地踱步而入,臉上非常輕鬆,沒有半點緊張神色。


    齊譽則是故意放慢了步子,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手裏頭暗自握著袖珍箭匣。


    馬上就要跟仇人見麵了!


    想到此,齊譽心裏不禁泛起了些許緊張,與此同時,還有一些激動。


    環顧之後這才發現,眼下的院子並不算大,除了睡覺用的正房之外,就隻剩下一間堆滿柴禾的廚屋了。


    而院子的正中,正平躺著一個酣睡未醒的魁梧漢子。他身寬體闊,虎背熊腰,頜下的虯須蓬肩,看起來很是威猛的樣子。


    不過,他的手腳處皆有鐐銬鎖住,即使能動,也是相當的受限。


    齊譽見狀,心裏有些嘀咕,皇上曾說,他要讓燕王吃得好、住得好,沒想到卻是這般模樣。


    聖意難測啊!


    嗬嗬,說反話都是那麽的從容。


    皇帝凝視了片刻之後,發出了一聲幹咳。


    聽到聲響後,燕王便很警惕地坐起身來,抬眼見是皇帝到了,便象征性地拱了拱手,嘴裏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看得出,燕王雖然表麵上行了禮,但顧盼之間卻充滿了不快,很顯然,他對當下的待遇感到非常不滿。


    皇帝卻是負手而立,傲然笑道:“王叔可安好?”


    燕王聲如洪鍾般的回道:“不太好!鐐銬的束縛實在太緊,行動諸多不便。”


    皇帝聞之更加放心,調笑說道:“嗬嗬,縛虎焉能不緊?朕酌情考量,還望王叔不要見怪。”


    “哼!”燕王輕哼了一聲,然後又壓住了心裏的暗怒緩聲說道:“不知陛下所為何來?”


    皇帝坦然回道:“朕此來,是想和你談筆交易!”


    交易?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是為之一怔。


    齊譽的心裏也是疑竇叢生,像這種市井般的江湖話,怎麽能出自皇帝的金口呢?


    太不莊重了。


    不過,退一步來說,皇帝願意去和燕王做交易,那就代表著他有所求。


    在燕王聽來,自己還是有些砝碼的。


    躊躇了一陣兒,燕王淡淡回道:“這交易,孤……我若是同意了,你會放過我嗎?”


    皇帝聞言,眼睛裏閃過了一絲他人不易覺察的厲色,但是,很快就被和煦之色掩蓋住了。他點點頭,道:“可以!”


    “那好,陛下請講!”燕王的眼睛也隨之一閃,但又很快恢複了常態。


    “朕聽說,王叔曾在宮裏埋下了一條所謂的暗線,那人究竟是誰?對此,王叔可願解惑?”皇帝也不遮掩,直接問道。


    燕王聽後,陷入了沉思。


    這是一個困擾很久的大謎題,真相至今無人知道。


    暗地裏,皇帝曾把宮裏的人全都暗察了個遍,到依舊沒能找出那人是誰,此事一日不得破解,他就一日不得安寧。


    甚至,在有些時候,皇帝都懷疑是身邊哪個妃子做了奸細,以至於他采取了安全為上的禁欲措施。


    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禦駕親征時就沒有必要設法活捉燕王了。


    皇帝覺得,與其讓大理寺的人磨蹭去審,還不如自己直接去問來的快。此外,他還暗下決心,無論查出是哪個賤人在暗裏作祟,全都一律處死。


    皇帝問得很直接,也很坦然,但別人卻不這麽想。


    齊譽心道:陛下當眾問出,無意遮掩,莫非是真想大白於天下?


    意外的是,燕王居然點頭同意了。


    齊譽的心裏泛起了不解,本以為他倆會來一番討價還價,卻不料居然一談即成,這也太過順利吧。


    不過,他依舊保持著警惕,眼睛也一直盯著燕王的舉動,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已經握緊了自己的拳頭。


    卻見,燕王保持著恭敬狀,緩緩地站起身來,而後,他又挪騰著小步朝前靠了靠。


    這時,黃飛等侍衛也提高了警惕,均手握刀柄,趨身一閃擋在了皇帝的身前。


    見狀,燕王停住了自己的腳步,貌似虔誠地說道:“陛下,罪臣願意交代一切,隻求不死。”


    皇帝聞言大喜,催促道:“朕答應你,快說!”


    “罪臣安排的那條暗線,其實就是……”


    說到這,燕王突然挺直了腰杆,大喝一聲且虎目圓睜,神態威風凜凜,猶如複蘇後的猛虎一樣。


    是的,異變突起!


    燕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前踏上一步,然後,他單手提起了身側的那方巨釜,蓄力揚手一揮,居然當做兵器扇了過來。


    說時遲,那時快,這突變快到讓人瞠目結舌!


    齊譽驚駭,忙大呼一聲:“快護駕!”


    其實,根本用不著他去提醒,黃飛幾人早已抽出了單刀,迎麵砍了過去。


    接下來,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


    那方巨釜雖然沉重,卻被燕王舞得呼呼生風,頗有一種力拔山河氣蓋兮的磅礴氣勢。


    侍衛們的長刀雖然鋒利,卻耐不住巨釜的厚重,根本剁不動分毫。第一砍先是卷刃,第二砍就直接斷裂了。


    燕王瞅準時機,用力再扇一釜,黃飛等一幹侍衛就像麻袋似的被磕飛了出去,然後砰砰地落在了地上。


    然而,燕王的動作並沒有停止,他大喝一聲,蓄力而發,居然將那方巨釜口朝下的倒懸起來,然後雙臂舉起,做勢要砸向皇帝。


    皇帝大駭,下意識地連連後退。


    就在這千鈞一發的緊要之際。


    一道身影突然閃了不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鼓起勇氣、手握箭匣的齊譽齊大人。


    隻見他踏上一步,暴怒喝道:“大膽狂徒,休傷吾皇!”


    燕王聞聲身體一僵,怔了一怔。


    齊譽要的就是這一刹那的時間,來為皇帝解圍。


    終於對峙到了燕王!


    此舉,並不是他多麽的忠心護主,而是心中那份積壓日久的仇恨所致。


    然而在皇帝看來,就太不可思議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文官,居然還有如此忠勇的一麵!


    齊譽臉上的表情顯得複雜且又怪異,有興奮、有憤怒、甚至還有一些別人不解的怨毒。


    隻見他嘿嘿冷笑了一聲,然後就摳動了手裏的機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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