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時間上來算,瓊州軍從出發到現在也有個把月的時間了,可到如今,一直都沒能追趕上安南艦隊的尾巴,莫非,敵軍比己方還要兵貴神速?


    不對,很不對!


    按照已得到的消息顯示,安南國的艦船形體甚小,帆力也弱,絕不可能快得過瓊州的三桅帆船。


    出現眼下這種局麵,著實令人費解。


    齊譽和段子成分析了大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正欲返艙吃飯,忽見正前方的海麵上漂來了一葉扁舟,瞧那岌岌可危的勢態,頗有一種‘出沒風波裏’的緊張感,也不由得讓人感到懸心。


    “咦?沒想到在這深海之中,居然還有不怕死的輕舟蕩漾。”齊譽咂了咂嘴,大呼稀奇說道。


    “哦?是嗎?”


    段子成聞言,連忙掏出了懷中的遠望鏡細察詳情。


    看過之後,他忙糾正道:“齊大人,那並不是什麽所謂的輕舟,而是從大船上分解出來的一塊碎甲板,看這情形,應該是有大船沉沒了。”


    齊譽恍然,點了點頭,還沒來得及答話又聽他道:“不好不好!看那些個受難的人,穿得都是咱們瓊州的裝束!”


    “什麽?是咱們的人?那還愣著幹嘛,快救呀!”


    “是!”


    嗚嗚嗚~~


    一聲低沉而又冗長的號角聲打破了這片沉寂,也驚起了疊疊風波。


    這是發出的軍令號。


    而此行的副指揮使符賢在得令後,也立即指揮著艦隊變換方向,朝著那‘扁舟’的所在駛去。


    然後就是派遣水手下海,奮力救人。


    整個過程進行地非常迅速,也很順利,落海的群人也全都被瓊軍搭救了上來,徹底脫險。


    在略作了一些休整之後,齊譽便立即召見了他們。


    “參見齊大人!”


    “免禮!”


    “謝大人!”


    在見過了禮後,齊譽便開門見山地問道:“汝等可是我瓊州的趕海貨商?”


    聞言,一名老者忙上前搭話說道:“回大人,我等皆是海家麾下的香料商人,呃……我等素來遵紀守法,按規納稅,從不……”


    咳,吐!


    你扯什麽扯?


    誰問你關於稅收的事了?


    再說了,稅收方麵不都是由你們家的金龜婿譚俊彥全權負責嗎,有這樣的關係在,本府還能給你們小鞋穿?


    齊譽悻悻地幹咳一聲,打斷了他道:“且住!聽我的問話再作答!我說,這近日裏既無台風過境,也無暴雨磅礴,你們的商船又是因何沉沒的呢?”


    那老者先是一愕,急忙回道:“回大人的話,我們的商船並不是因為極端天氣出事的,而是在返航的途中被安南的戰艦擊沉,不得已,我等也隻得跳海求生了。”


    什麽?被擊沉?


    娘希匹!


    安南小兒的膽子也忒大了吧,竟敢欺負我瓊州的商戶?


    齊譽被氣得是七竅生煙,嘴裏也是連罵帶嚼,那點護犢子的小心思,完全躍然於臉上。


    眾商人見齊大人如此護短,無不感動地稀裏嘩啦,甚至,還有人因此流出了委屈得舒的眼淚。


    待他們的情緒全都發泄完了之後,齊大人才悠悠說道:“好了,快把你們的遭遇如實說來,務必要做到足夠詳細。”


    眾人齊聲應道:“是!”


    接下來,那個老人便作為是其中代表,闡述了整件事情的發生與經過。


    據他所述,安南艦隊在碰上了瓊州商船之後,對方卻是連聲招呼都不打上一聲,直接一炮就轟過來了。


    他認為,對方很有可能是把自己家的商船當成是了呂宋國的艦船。


    意思就是誤傷所致。


    但是,齊譽卻不認賬,即使是誤傷,也不能就此作罷,必須得讓安南小兒付出代價才行。


    就這件事情來說,前後並不複雜,隻要仔細一捋就非常地明朗化了。


    不過,齊譽卻從其中的一個細節發覺到了一絲異常。


    那又是啥呢?


    據這位老人說,安南艦隊現在的航向,並不是朝著呂宋駛去,而更像是開往沙撈越國一帶。


    沙撈越?


    在齊譽的記憶裏,這是一個地處呂宋西南方的大型島國,其生態之原始,文明之凋敝,絲毫不亞於開發前的瓊州。


    那麽,問題來了。


    安南的艦隊,為什麽會朝著沙撈越國的方向航行呢?


    如此行


    軍,豈不是偏離了該有的航道?


    實在是有悖常理!


    別說是齊譽了,即使是以謀見長的段子成也百思不得其解,不禁深深皺起了眉頭。


    就在此困惑之際,那個老人忽然說出了一個極具參考價值的趕海界傳言。


    他說,聽聞佛郎機國紅毛鬼的炮艦,目前正集結於沙撈越國一帶,不知意欲何為。安南軍此去,莫不是想與這些鬼佬開戰較量?


    較量?


    嗬嗬,這怎麽可能?


    除非是我瓊州借他個膽子!


    不過,此現象也引發了延伸性的思考……


    段子成的反應非常地快,隻見他臉色一凝,旋即正色說道:“莫非……他們兩家意欲狼狽為奸,合兵一處,繼而齊攻呂宋?”


    “還別說,真有這種可能!”齊譽想了想過往,分析說道:“你要知道,呂宋的金礦可是由佛朗機國的人勘察出來的,像他們這種唯利是圖、見錢眼開的貨色,怎麽可能不動覬覦之心呢?”


    段子成點了點頭,應道:“嗯,很有道理……”


    齊譽又道:“咱們再從地理方麵來看,據我所知,這個鬼子國已在天竺一帶開設了大片殖民地,他們若從那裏海航過來極為便利,且,進可攻退可守,也正是由於擁有了這種便利,所以他們才會如此肆無忌憚。”


    是哦!


    人家可是擁有殖民地的國家,即使發動一場侵略戰爭,也用不著從母國那裏申請出兵,哪裏方便哪裏來。


    可想而知,在聽到這話之後的呂宋王會是多麽地盛讚自己英明神武。


    是啊,若不是果斷地抱住了瓊州的大腿,就憑自己家那點貧瘠的小國力,如何去跟虎狼之師抗衡?


    先說回眼下。


    就現在的局勢上來說,可比預想中的要複雜多了。


    當下的安南,已經不再是孤軍奮戰,與他聯手的乃是一個誰都不可忽視的強援,瓊州軍以一敵二,不見得就有優勢。


    除此之外,呂宋國內還有一個胳膊肘子往外拐的大將軍扶西,若他們三方同謀裏應外合的話,自己很有可能會陰溝裏翻船,最終落得個雞飛蛋打。


    “安南小兒,之前還真是小覷你了。”想到此,齊譽悵然一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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