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是可行方案,不僅是庾海,就連段子成和彭文長都跟著睜大了眼睛。


    其實,齊譽的想法也算不上是什麽牛掰的方案,隻不過是前世裏的一個很普通邏輯而已。


    印象裏,前世中有不少的國家和地區,對於房價的高低有個大體的評判標準。那就是,其單價不宜高於普通人‘人均收入’的兩倍,若是過了的話,就是價格虛高了,或者稱之為是泡沫。


    這又是什麽邏輯呢?


    舉例來說:


    就以一個正常的家庭為例,在供房的過程當中,可以用夫妻中一人的部分收入來付按揭,而另一個人的收入則是用於日常開支,這種健康的家庭支出,不至於把供房者壓塌、壓垮。


    齊譽覺得,人家的這個想法很符合實際,也很值得借鑒。


    化作具體措施則為,房價的最低不設下限,反正商人們不會選擇虧本售賣,但其價格上限卻要嚴格標注,決不允許有一點點超過,否則就要往死裏罰。


    有這樣的硬性條件限著,即使你給房價一雙鯤鵬的翅膀,它也不可能飛到天上去。


    或許有人說了,如果說房子的供應量少而買房的人多,造成了供不應求,那其價格又豈能不漲呢?


    你說需求量大?


    那還不簡單,增加一下土地供應不就解決了嗎?


    說句難聽的話,最不值錢且沒本錢的就是這土地了,隨便劃拉一個小片區,就足夠成千上萬人去住的。


    那麽,瓊州未來的房價就一直不漲了嗎?


    漲!當然要漲!


    不過,這事得由老百姓的錢袋子說了算,等他們的工資高了,其乘以二的價格上限不就隨之上浮了嗎?


    噢,是這麽個漲法呀……


    庾海在聽完了之後,咂咂嘴道:“這個想法的出發點不錯,顧及了老百姓的感受。在此之前曾聽傳聞說,齊大人施政倡導以民為本,現在來看,此言果然不虛啊!”


    齊譽則是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然後一臉正色道:“孟子有曰: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你我既然主政地方,就要想著為老百姓們辦點實事。或許,在你我百年之後,那恪供首牧的城隍廟裏所尊奉的就是你我了。”


    彭文長聞言肅然起敬,用一首《石灰吟》作出了讚頌:“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而段子成卻是笑笑不語,他覺得,百年一說太不靠譜,哪有眼前的朝夕來得實際?


    幾人在互吹了一陣兒思想道德建設之後,慢慢又扯到了適才的地產上來。


    “齊大人,您剛才提到的那個什麽按揭,具體又是什麽意思?難道說,你是想讓老百姓們去找錢莊借分子錢?”庾海想了想,道。


    “不!並不是朝錢莊借錢!”齊譽連連搖頭,否認道。


    那不是錢莊,又會是什麽呢?


    三司互望了一眼,全都搖了搖頭,露出了茫然之色。


    齊譽嗬嗬一笑,道:“我說,你們就別再瞎猜了,這個東西,你們確實是猜不到。”


    “哦?那還請大人明示!”


    “嗯,來來,且看這裏……”


    “……”


    隻見齊譽從懷中取出來了隨身的鋼筆,然後就在桌案的宣紙上寫下了如下四大大字。


    ——瓊州銀行。


    瓊州倆字自然秒懂,可這銀行倆字又是什麽意思呢?


    對此,齊譽解釋說:“銀行不同於是錢莊,它不僅可以發行貨幣,還支持存儲、信貸、調控市場等多個功能。我既然如願地拿到了瓊州的自治權,那就要放開手腳,把心中的理想和抱負全都釋放出來。”


    “什麽?發行貨幣?”


    “這又不違法,為什麽不行呢?”


    按照本朝的製度,地方省府是擁有鑄幣權的,按照齊譽的理解,這發行貨幣的權利,自然也包含在了其內。


    說起鑄幣來,各個地方上可謂是樂此不彼,積極性方麵更是幾近爆棚。


    哦?


    這又是為何呢?


    君有所不知,在這裏麵,可是牽扯著一些見不得光的大利益。


    ——火耗。


    所謂火耗,乃是指地方省府把征收上來的碎銀子,在熔化重鑄的過程當中所產生的理論性消耗。然而,這個東西並沒有所謂的定數,也就是說可大可小、可多可少。於是,就慢慢演變成了地方官們斂財的重要手段。


    而紙幣的發行,不僅徹底解決了這個隱憂,而且還有利於市場的流通性,可謂是一舉兩得。


    借著這個機會,齊譽便把銀行一些功能做了介紹,比如說存儲、信貸、調控市場等。至於庾海剛才問到的按揭,便是這貸款中的一種常見形式。


    雖然齊譽已經盡量講解地很詳細了,但三司們還是聽得雲裏霧裏,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俗話說,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同樣的道理,知識也不是一天積累的。


    慢慢來吧,相信假以時日,他們一定會接受並理解這個新生事物的。


    在弄明白了按揭是怎麽回事之後,三司們又對齊譽提出的新型‘紙幣’燃氣了興趣。


    關於流通性紙幣的曆史,大致上可以追溯於宋時的‘交子’,隻不過,那種貨幣後來出現了濫印濫發,使之購買力大幅驟降,最後不得不被迫退出曆史舞台。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紙幣才被冠上了欺騙的屬性。


    老百姓們覺得,所謂的紙幣,不過是一張蓋了印章的普通白紙而已,這哪有真金白銀抱著踏實?


    庾海在做了一番理解後,問道:“齊大人,你打算以什麽方式來發行這種紙幣?”


    齊譽則不假思索回道:“等咱們瓊州的銀行正式成立以後,我就會呼籲轄區內百姓,用他們手裏的金銀銅前來作出兌換。”


    “就你這個方法?嗬嗬,絕對行不通!”


    庾海見齊大人臉泛愕然,忙解釋說道:“紙幣不同於銀票和會票,可以實行等量代換,它若流通,就直接代替了原有的金銀。你讓老百姓用他們畢生的積蓄來兌換紙幣,他們會覺得是你用一張紙騙去了他們的財富。故而,他們是絕對不會配合的。至於市井的商人們,你就更不用想了,他們全都是精打細算的買賣精,怎麽會舍得掏出來呢?”


    齊譽卻是一臉自信道:“無妨,真到了那時,我自有妙法說服他們。”


    “妙法?什麽妙法?”


    “嗬嗬,此事暫時保密。”


    啊?賣關子?


    好吧!


    三司們雖然有些失望,但也隻得忍住好奇而住了嘴,人家老大不願意說,自己又怎好意思多問呢?


    在議完了所有的政事之後,齊譽又對庾海囑托說道:“庾大人,我想在瓊州新城附近,建造一所大型的教諭學院,麻煩你幫我做好選址的事宜。”


    “建造新學院,又是作何用處?”


    “莫問,以後自然便知”


    “好吧!”


    ……


    散議之後,齊譽就徑直離開了省府衙門,回到了自己的家裏。


    此時早已是月掛枝頭,朗星閃爍,坊間的炊煙也都嫋嫋地升了起來。


    周氏見兒子歸來,立即吩咐著開飯。


    “嗯,這是一品狀元雞的味道!”


    “似乎還有,豬頭肉?”


    “……”


    晚飯其樂融融,一家人吃得都很開心。


    兩個孩子久不見父親,膩歪的很,全都圍在他的身邊不斷地問這問那。齊譽答不過來,索性便把北上一行直接述說了一遍,以滿足他們強烈的好奇心。


    之後,齊霄也把孟既明臨行前的囑托說了一遍,就是關於那位名叫衛增的駙馬爺出沒的事情。


    “還有這事?”


    “是的,父親!”


    若是說,有某位駙馬偶遊到此,那也沒什麽大驚小怪的。不過,這個人卻是和嶽四先有些關係,那就值得去關注一二了。


    也罷,等忙完了這陣子後,就認真地去查一查他。


    晚飯過後,齊譽就端了杯茶,徜徉地坐在廊外的搖椅上讀起了報紙。


    驀地!


    一則極惹眼球的新聞映入了眼簾。


    事情的大略是這樣的。


    說在最近一段時間之內,殷桃率領著她的團隊夜以繼日,攻堅克難,成功研製出了各種各樣的畜力機械。比如,玉米磨麵機、飼料合成機、大型滑輪起重機等,其用途幾乎途涵蓋了生活中的方方麵麵。


    尤其是蒸汽機的突然問世,直接讓她站到了神壇的高位。


    老百姓們做夢都不會想到,世界上居然存在不需要人力和畜力就可以自行移動的車。可以說,此物的出現,直接顛覆了絕大多數人的認知。


    此時的殷桃,可謂是出盡了風頭,被世人讚上了天。


    孫暴在聽說了後,似乎有些坐不住了,他越想越不是滋味,於是就在《瓊州旬報》上悍然發文進行抨擊:此女不習道德文章,獨好這些奇.淫技巧,真是枉為人師!


    而殷桃的回複隻有一句話,而且還是引用了《離騷》中的一語:眾女嫉餘之蛾眉兮,謠琢謂餘以善淫。


    看到這裏,齊譽不由得撓了撓頭,心道:他們倆人莫非是八字不合?要不然,怎麽老是鬥來鬥去的呢?


    還是說,先進科學和傳統文化本就是很難兼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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