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齊譽就匆匆趕去了省府衙門上衙,在走完了例行公事的集議後,他便取出了紙筆,伏在案上工作了起來。


    期間時不時地,他還攤開東南亞的地圖一覽,邊看邊思考著落筆記錄。


    一直忙到了中午時分,他才算是歇住了筆,在滿意地彌封好了新作的卷宗之後,就立即趕回家去吃飯了。


    今天的午飯氣氛顯得有些特殊。


    為什麽這麽說呢?


    瞧,齊譽不僅讓兒子給自己斟滿了一杯‘犒勞酒’,還專門派人把弟媳婦黃氏給請了過來,說是要一起吃個飯。


    柳荃見狀,心裏不禁泛起了詫異。


    就黃氏那副尖酸刻薄像,連自己平時都不願意多待見,相公今天又怎麽突然地高看她一眼呢?


    難道說,這裏麵有什麽特殊用意?


    待靜觀。


    不一會兒,黃氏便應邀請趕過來了。


    她環顧了一番,剛想對姐夫頌上一兩句升遷的喜話,一瞥間卻見,姐姐的臉上滿是陰雲,於是,又把滑到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


    齊譽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些,他自顧自地抿了口酒,緩緩說道:“我說弟媳呀,如今我已經委任了三司,也下放了權利,在以後的吏治上,我是能不參與就不參與。通俗一點來說就是,我不太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大事小事都護著你們了,而你作為錦程的內人,以後一定要多注意自己的言談舉止,莫不要再炫耀什麽舉賢不避親的風涼話了。若是惹出什麽亂子來,嗬嗬……”


    一聽這話,黃氏立馬就嚇蔫了,她在抹了一把冷汗後,心驚膽戰道:“姐夫,您對此大可放心,我向您保證,以後再也不會去做出風頭的事了。”


    嗯,態度還算不錯!


    看來,上次那金縷玉衣的事情,多少還是給了她一些教訓的。


    齊譽見狀欣慰地點了點頭,道:“常言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我希望你能真正的明白這個道理,現在如此,將來更是如此,要不然,錦程頭上的呂宋知府一職,難不保被我麾下的按察使給彈劾掉。”


    “嗯!那是,那是……”


    才剛剛說罷,黃氏就意識到了不對。


    呂宋的行政劃分,乃是一個最基本的縣級,而自家丈夫所做的,也正是那地的七品大縣令。可是,姐夫剛剛為什麽會稱丈夫為是‘呂宋知府’呢?


    難道是個口誤?


    雖然她心裏是這樣認為的,但嘴上還是不敢明言糾正,生怕被身旁的姐姐責罵為沒大沒小。


    “呃……相公,你剛才是不是說錯了什麽?”柳荃也意識到了問題所在,於是便開口問道。


    “哦?我哪裏說錯了?”


    “你剛才說,呂宋乃是一個州府?”


    齊譽嗬嗬一笑,道:“娘子有所不知,如今我已對轄區的行政重新做出了劃分。瓊州島內,依舊是如前的三縣製保持不變,而大灣和呂宋則由縣級升為州府,這麽一來,行政上變得合理多了……哦對了,至於妻弟錦程,也讓他跟著我的時運升上一升吧,免得說我這個當姐夫的不照拂他……”


    噢,原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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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麽回事呀!


    在弄清了事情的原委之後,黃氏連忙起身,代夫作謝,給齊譽行了個才學會的斂衽禮。


    此時的柳荃也很開心,自己弟弟在仕途上平步青雲,整個柳家都會跟著與有榮焉,等下次再回到娘家歸寧時,一定要好好地說叨說叨了。


    “下次歸寧?用不著等那麽久,不瞞娘子說,我已經給嶽父大人寫去了信,也好讓他們二老跟著高興高興。”說罷,齊譽便朝著妻子望去,露出了一副我很懂你的表情。


    而柳荃則是報以一笑,臉上滿滿都是幸福的模樣。


    誰知,這幕融洽的氣氛卻是被黃氏突來的一嗓子給攪和壞了。


    隻見她眼珠子骨碌一轉,驚喜地喊道:“哈,相公升到了四品官,那豈不是可以為我請封誥命夫人了?”


    齊譽點了點頭,回道:“按照朝廷吏製,確實可以。”


    “啊!啊!……”


    黃氏連做夢時都在眼饞柳荃穿得那身誥命夫人裝,卻沒曾想,自己居然也有能穿到的那一天!


    她越想越是興奮,越想越是開心,最後竟然禁不住手舞足蹈了起來。


    柳荃看得是又好氣、又好笑,佯怒地瞪了她一眼,道:“現在正吃著飯呢,你在那裏張牙舞爪的,就不怕打碎了我的盤子!”


    呃……


    黃氏尷尬地縮回了手腳,窘道:“我這不是高興的嘛~~”


    “就你這德性,即使穿上了誥命夫人裝,也沒有大婦該有的樣子!”柳荃嗔她道。


    “啊~~”


    “啊什麽啊,快點吃飯!”


    這麽一嚇,黃氏立即又變蔫了。


    ……


    三日之後。


    齊譽正式宣布了關於瓊州省府的新的行政劃分,以及骨幹官吏的委任狀況。


    從關注度上來說,除了大灣和呂宋這兩個地方的首牧之外,最惹人眼球的,就是省府衙門的各房屬官以及空下來的瓊州知府一職了。


    先說省府衙門這塊,大致上,齊譽都是沿用了自己之前的老班底,原手下的眾官吏們,基本上都跟著這次的改製水漲船高,由原來的州府官直接跳到了現在的省府官。


    用熟不用生。


    沒毛病。


    頗讓人意外的是,原州府禮房經承劉實誠因為才德兼備,任勞任怨,而被齊譽委任為新一任的瓊州知府。


    唉,有人開心就有人失望,官場的角逐自古就是如此。


    委任令的公布,標誌著整個省府的官吏架構大勢已定,至於那些個小職位上的空缺,以後完全可以再行補充。


    然而,眾人們恍過神來之後這才發現,齊大人的委任似乎漏掉了一人。


    誰呢?


    曾被寄予厚望的戶房大拿譚俊彥。


    別人都有相關委任,唯獨他攤上了鏤空。


    空了?


    是的,他既沒有保留原來的職位,也沒有另行升遷的通知,似乎落得了個傳說中的無官一身輕。


    而當他跑過去詢問時,齊譽卻淡淡地回他說:莫急,先等一等。


    等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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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非……這是想讓自己輪候的節奏?


    想到這兒,譚俊彥不禁有點慌神了,不過,他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隻得蝸在家裏頭等。


    其實呢,這是齊譽故意而為之。


    因為,在彭文長探查走私案的時候,居然摸著摸著,就摸到了海家的頭上。


    連瓊州的傻子都知道,海家乃是靠著譚俊彥的竿往上爬的,如今有海家的人涉嫌不幹淨,他譚廣陵又能脫的了幹係?


    這事還真不好說。


    謹慎起見,齊譽對此打了個問號。


    算了,還是先了解一下案情再說吧。


    “夫子快說說看。”


    “是!在最先時,老夫對於這件案子也沒找到頭緒,後來,還是遵循了您的建議,從那些混跡於市舶之間的閩商的身上尋到了切入點,然後順藤摸瓜,這才有所突破。”彭文長暢然一笑,說道。


    齊譽的眼睛閃了一閃,點頭應道:“嗯……你繼續說。”


    “那些閩商所貿易的商品並不繁多,隻有兩樣,一是玻璃製品,二就是萬金油,這兩個全都屬於是暴利性的暢銷商貨。”


    “然而,這兩樣商品全都被我瓊州課以重稅,所以,商人們是值得冒些風險去逃稅的。於是,他們就找到了一個名叫海大龍的市舶小吏索取方便,兩方一拍即合,繼而幹起了非法勾當。”彭文長刪繁就簡地介紹說道。


    “海大龍?”


    “回大人,此人乃是瓊州首富海大富的堂弟,若按海家的輩分來算,譚俊彥還要稱他一聲二叔。”


    海大富的堂弟……


    聽到這兒,齊譽不禁有點頭大了。


    海家雖然隻是一介商賈,但他們對於瓊州的貢獻卻是不菲,想當初,若不是他們的鼎立相助,大地震時糧荒哪能輕易得緩?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自己才泛起了一些關照之心,卻沒曾想,居然釀出了一個禍胎。


    “對於海大龍的不法事,海大富和譚俊彥是否之情?”齊譽臉色一正,帶著些擔憂道。


    彭文長先是捋了一遍案情,然後相對篤定地回道:“從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上來看,海大富和譚俊彥並不曉得此事,換言之,他們二人應該是被蒙在鼓裏的。”


    沒有同流合汙?


    那就好!


    要不然,豈不是逼著自己要割袍斷義了?


    “對了齊大人,在這個海大龍的背後,似乎還隱藏著一位來自於內地的神秘人物,至於他的身份,我卻是還沒能查到。”彭文長說道。


    “神秘人物……內地的?”齊譽默默自語道。


    “齊大人,咱們現在該怎麽辦?要不要動手抓人?”彭文長似乎有點懸而不決,以相商的口吻問道。


    “我想想……”


    若是實施抓捕的話,就難免會打草驚蛇,那位所謂的神秘人物,大概率上會聞到風聲匿藏起來。


    可若是不抓的話,貨物的走私就得不到遏止,甚至有可能愈演愈烈,釀成無法收拾的後果。


    “常言道,兩害相權取其輕,實施抓捕!”齊譽在琢磨過後,果斷地作出決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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