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譽主動請纓義助朝廷賑災的消息不脛而走,並以最快的速度傳遍整個朝野。


    朝臣們得知先是一愕,而後,便交頭接耳地熱議了起來。


    戶部尚書認為:齊譽他識大體、知大義,其拳拳替君分憂之心可昭四月,比之以前的吝嗇作風,已經有了不小心的進步。


    吏部尚書則認為:齊譽的此舉,勢必會引起其他巡撫的嚴重不滿。你說,他們是緊隨其後跟風出糧呢?還是裝傻充愣地無動於衷?


    而事實上,對於戶部尚書的觀點,圍觀吃瓜的眾官幾乎想都沒想就直接無視了。


    什麽替君分憂?


    明明就是在這種節骨眼上來刷存在感的嘛~~


    通俗一點來說就是,齊譽他故意地選在這種關鍵時刻表現一番,以起到取悅聖心的效果。


    故,他們的關注點更多地集中在吏部尚書的觀點上。


    眾官們大多認為,齊譽的此舉,大概率上會得罪到其他的巡撫大人。


    試想,人家若是跟了風,就相當於是自損財政,可若是不跟,就成了不識大體的表現。


    你說,該怎麽弄呢?


    內閣首輔梁英忠卻認為,最終的結果,不一定就是猜測的這樣。


    哦?這是為何?


    首輔大人說,其結果如何,要取決於齊譽援助糧食的多少。


    若是數量不多的話,其他省府自然也可以跟著意思一下,這種一起貼金的共榮方式,非但不會造成關係上的齟齬,還會因同受表彰而落得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可若是數量太巨的話,就一定會引起眾巡撫們的高度緊張,不管最終出不出糧,其間關係上都會……


    ‘都會’之後,他就沒有再言。


    大家都是聰明人,用腳指頭想想不就明白話意了嗎?


    兵部尚書康煜也有自己的見解。


    他認為,齊譽的這次賑災,極有可能會是一襲偌大的手筆。


    何以見得?


    諸位難道沒有看到,他在公文中一再保證地說:勢必會傾盡所有,全力以赴嗎?


    梁英忠聽後卻是要了搖頭,委婉地反駁他道:此乃是口號之言,豈可較真?在替君分憂的時候,誰不自稱全力以赴?而實際上嘛……


    說到這裏,他又及時地打住了。


    聞弦歌而知雅意。


    這些官員全都是人老成精的老油條,自然能聽得懂此中的話術,明人不必細講。


    就這樣,眾吏的關注點又轉移到了齊譽會捐多少糧食的問題上來。


    其實,不僅僅是他們,皇帝也同樣在揣度著此事。


    他大致認為,齊譽應該隻是做做樣子,隨便掏點積蓄來意思一下,以最小的成本博到所謂的精忠美名。


    不過,皇帝打骨子裏又非常希望,他的齊愛卿可以多捐一些,以緩解朝廷當下所麵臨的眾多壓力。


    至於結果如何,也隻能拭目以待了。


    除了廟堂的熱議之外,坊間也起了不小的波瀾。


    不過,老百姓們的想法相對簡單一些,他們不擅各種揣度,隻關心誰出誰不出的問題。


    一句話,但凡是舍不得不出糧的那些,全都是孬種貨!


    哦不!


    是蠢貨!


    聽到蠢貨倆字,欽天監公羊玉成不由得仰天打了個噴嚏。


    因為,皇帝就是這麽罵他的。


    這,又是為什麽呢?


    事情是這樣的。


    說,在湖廣蝗災爆發之後,他立即高興地蹦了起來。


    逢個人,他就興高采烈地宣傳說:你看你看,被咱給言重了把,過了暖冬之後果有不祥!


    也難怪他如此高興。


    在近十年中,這可是第一次被自己言重,如此美妙的神機妙算,怎不令人精神振奮?


    然而,他的振奮並沒有拿捏得當,一個稍不留神,竟然振奮到陛下那裏去了。


    皇帝見狀臉色一拉,直接斥道:你個蠢貨,還不給朕滾出去!


    公羊玉成一愕,心道:真是怪哉,君不讚賞也就罷了,為何還要申飭於我?


    懷著一肚子委屈,他訕訕地來到了齊譽的京城小院。


    在他的感官裏,齊譽可是自己的同道中人,彼此的關係還算不錯,如今有了關於他的消息,自然要及時地告知其家人一聲。


    為了體現足夠重視,他還特地跑在了周春生的前麵。


    殷桃以女主人的身份,很和善地接待了他。


    “什麽?你說我夫君要大義賑災,布施湖廣?”


    “是的,二夫人!齊大人他義薄雲天,大仁大義,堪為官之楷模。他這種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純粹精神,非常值得那些後輩們觀瞻學習。”


    對於這條信息,殷桃幾乎想都沒想,就直接選擇了相信。


    夫君常把以民為本掛在嘴邊,於這危難之際伸手大義,這完全符合他的性子。


    不過,對於公羊玉成說話用的語法,她卻是有些不大高興。


    夫人就夫人,為什麽非要加個‘二’字呢?


    唉,真是不懂人情世故的蠢官,難怪你這麽多年都加不上薪。


    於不悅之下,她貌似無意地端了端茶杯。


    這……


    公羊玉成見狀一臉發懵,但也不得不托故告辭。


    他有點想不明白,自己大老遠地跑來報訊,二夫人居然連句道謝的話都沒有說。


    唉,這也太不拿自己當回事了吧?


    算了算了,咱是堂堂的老爺們,哪能跟她一介婦人一般見識?


    就這樣,公羊玉成懷著大方的心態,貌似很有麵子地離開了。


    在他走後,殷桃立即陷入到了思考之中。


    “夫君如此賑災,未必就能討到實際上的好處,甚至,還會落得個出力不討好的下場。”


    “那,要不要寫封信提醒他呢?”


    才說罷,她就不禁苦笑了起來。


    夫君那麽聰明的人,怎可能想不到此中得失?寫信提醒,完全是多此一舉。


    更何況,京城目前風雲詭譎,難不保被人暗中監視。這種情況下,能不寫信就不寫信,以免徒生意外的枝節。


    風雲詭譎?


    是的!


    殷桃認為,黃飛的失蹤就是詭譎的表現。


    他乃是武藝高強的金牌內衛,能力方麵絕對是沒得說,能在無聲無息間把他給弄‘消失’掉,絕不是一般人可以辦得到的。


    總而言之,小心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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