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之中,一道黑色人影,夾持一傷者,疾疾向北而奔。


    “可以放我下來了!”傷者開口。黑影停住腳步,將傷者放了下來。“多謝相救…”


    “謝字不必,做為救你的報答,我想知道你給我們下的是什麽毒?”黑色人影正是枯草。


    “是你!”傷者正是劍邪憶秋。“你怎麽會…”劍邪甚是驚訝,為何自己的“毒”沒有起效果。他明明看見枯草喝下去的。


    隻見枯草手指一揮,一道六脈劍氣擊破山石。劍邪見此,微微一笑:“原來如此,是我大意了。”


    “毒的名字!”枯草催問道,那酒枯草根本就沒喝,謹慎為枯草固有之品性,通曉六脈的他,早已將毒酒逼出體外。


    “那根本就不是毒,而就是我所釀的酒而已。”


    枯草冷笑道:“休要騙我,你之前講斷天崖在你所居之處的北方十裏,結果還不是在南方十裏,害我多跑三十裏路。”


    劍邪一笑道:“我這次不是騙你,不知道你聽說過‘醍醐仙醉’沒有?”


    “那是什麽?”枯草疑問。


    劍邪道:“酒中佳釀,也是有助於內功修行的一種酒,香甜爽口,常使飲者欲罷不能,但其酒性甚猛,內功修為低者聞之皆醉,縱然以我之修為,一日也不過一小杯而已。”


    “哦…怪不得!”枯草想起邊風曾用銀針試過毒的事。猜測劍邪話中無錯。“那該如何解救?”


    “我有獨門解酒之藥,隻不過此藥服下,恐內力有損。”劍邪說著,掏著一包藥遞給枯草。


    “多謝!”枯草順手接過解藥。


    “非是劍邪怕你,如此隻是還你一個人情,也為彌補我自己的一時之過,不該誤認你們為我為劍狂之同黨。”劍邪雖傷,傲氣不減。


    枯草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


    “請講!”


    “你是如何知道斷天崖上有一場聚會的?”


    憶秋想了想,道:“幾日前,有幾人亦在我處落腳,無意中聽他們講起此事。”


    “哦?”枯草手按額頭,想了一下,道:“先回清涼雅居再說!”


    二人一前一後,回到了清涼雅居,枯草將解藥給邊風服下,此藥雖有副作用,卻也是無奈,否則以邊風飲下酒的量,不知道要昏睡多久。未過多久,邊風醒了過來。見枯草與憶秋都在,他卻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枯草將前後之事,講與他聽。


    “沒有破曉的消息嗎?”邊風聽完枯草的敘述後的詢問道,枯草搖了搖頭,又道:“風兄不要著急,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邊風苦笑道:“希望如此!真是奇怪,我現在倒是希望他象以前一樣整天和人打架了。”


    “憶秋兄將來如何打算?”枯草之問。


    “難道二位現在就想走?”憶秋的本意還是要留枯草二人暢飲一番的。


    枯草一拱手,道:“我們還有事情要辦!”二人踏上旅途,憶秋一路相送,行路之時,枯草又問道:“憶秋兄還未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我麽…唉!”憶秋長歎一聲,仰天道:“對不敗神話,我已仁至義盡,興滅與否,已與我無關,我想,我會繼續我該有的生活吧。”


    邊風看了看憶秋,道:“一代劍邪,竟然荒老於次,豈不可惜?”


    憶秋卻道:“劍邪?此名早已荒廢,現在剩下的隻有憶秋殘軀而已。”


    枯草一笑,道:“若億秋兄執意如此,我等也無可奈何,隻是我有件事要提醒億秋兄。”


    “什麽事?”憶秋問道。


    “你可曾想過,我為劍狂此會目的為何?中原大好河山無數,無血不歸路,懺情海,等等等等,無數的地方可以成為他開會的地點,為何他會選在這山路崎嶇,道路難行,又這麽偏遠的斷天崖呢?而又據我所知,斷天崖此地,是我為劍狂千次萬次要求與會者保密的地方,又怎會隨意泄露?”


    憶秋眉毛一動,道:“你的意思是…他們要殺我祭旗?”


    “先試你的態度,假如你對此事沒有任何的反應,他們或許會放過你,而如果你去,拿你祭旗是不由分說。”


    憶秋又問道:“殺我何用?我已退隱許久,不敗神話縱然滅幫,我遠在此地,也未必會知曉,且到時木已成舟,我也無回天之力。”


    枯草笑了笑,答道:“排除每一個可能的敵人,是一個決策者首要想的東西,他們的劍都染了你的血,才可能更團結。而確定了你的態度,沒了後顧之憂,他們才能更放心做他們要做的事。”


    憶秋聽到此處,縱聲大笑,道:“好厲害的一張嘴,你若真的有誠意遊說於我,那就把麵具摘下來,讓我知道你是誰!”他話未說完,枯草已將麵具摘下。


    “倘若你不戴麵具而來,我也不至於下懷疑你二人。也不會有之前的誤會。枯草,江湖亂的始作俑者。我為劍狂的死敵,我說對不對?”憶秋問道,對於枯草,他了解甚少。


    “隻對了一小半。”


    “哦?為何?”


    枯草道:“江湖亂不是完全因為我,隻因人皆有貪念,縱然無我,江湖一樣會亂,而我為劍狂的死敵更談不上,你我都不是我為劍狂,又如何知道他所想?”


    憶秋聽聞枯草此言,道:“詭辯,不過貌似也有點道理,依照你的意見,我該如何呢?”


    “清涼雅居已經不在安全,我看與其江湖之外怨江湖,不如快意江湖斬仇怨來的痛快。”


    “哈哈!”邊風笑對枯草,讚賞之意不用言表。


    “恩…”憶秋仍不表態,又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以你之力,我想即便殺不光那崖上的所有人,也足可以將其斬之七八,為何你要縱容自己的敵人?


    “因為我需要他們。”枯草笑了笑,再無言語。


    “這個答案…恩,也好。”憶秋不解枯草之意,但也清楚再問不出什麽了。枯草卻問:“憶秋兄考慮的如何了?”


    “血腥的江湖終究不再適合我,你們走吧!恕憶秋不再相送了。”一聲悠然長歎,憶秋拱手而告辭。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枯草高聲喊道:“若有一日,憶秋兄有重出之意,不妨去西山島,昔日故人月夜亦在彼處立足。”遠去的劍邪聞言停住了腳步,但是也隻是停了一步,隨後慢慢的亦消失在遠方。


    “咱們下一步該做什麽?”邊風在旁問道。


    “等吧…”枯草歎息道,若有所思。


    “在想什麽?”


    “我擔心他會有事,隻怪我漏算一著。”


    “誰?”邊風再問,枯草卻不答了。


    枯草與邊風再踏征程,一路閑聊,以及計劃著下一步的計劃。


    “果然如此?”邊風在枯草口中聽的關於醍醐仙醉的消息之時,表現出異常的興趣,之前枯草與他敘述之時,隻是略為介紹,並未詳細說明。


    “風兄不會怪我給你服解藥而降低了內功吧?”


    邊風搖頭一笑,道:“內力是小事,怪也隻能怪我貪杯,與你無關,以內力換醍醐仙醉,也終是值得。隻可惜那醍醐仙醉沒機會再飲了。”


    “是啊,理論上是這樣。但是…”枯草從口袋中掏出一張紙戔來,遞給邊風。


    “這是…”邊風慢慢打開紙戔,隻見密密麻麻的小字排成排,還有配圖,看起來甚是複雜。


    枯草解釋道:“這是我救劍邪之時,在他身上掉落的,似是酒的配方,隻可惜並無解酒的方子。”


    邊風看了看那個方子,然後縱聲大笑:“沒有解酒方子正好,如果有的話隻怕我會忍耐不住,而導致武功盡廢。”一旁的枯草心中卻暗暗慶幸:“還好我沒有給你。”


    清涼雅居,楓葉飄零,日冷風寒,劍邪獨自一人回到這裏。


    “天寒還是心寒?”憶秋接住一片飄落的紅葉,喃喃自語。


    “與其江湖之外怨江湖,不如快意江湖斬仇怨…”枯草的話似乎張了腿一般,一路跟隨著憶秋回到這清涼雅居。


    “我真的是在怨嗎?”憶秋閉目不語,秋風蕭瑟,思索良久的憶秋無弦劍出,劍氣所過,香氣四溢,佳釀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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