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前,猛的一片寂靜,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呆住了。也許過了一秒鍾,也許是過了一個世紀,一聲女人的尖叫,打破了這一刻的平靜,瞬間,酒樓門前從極靜變成了極動,驚恐的人們,尖叫著四處奔逃。有的跑回了酒樓,有的沿街奔走,有的實在的嚇得腳軟,跑不動,幹脆就坐在地上哭。


    牛畢的反應最快,在女人驚叫的同時,他已經閃身進了酒樓裏,再度出來的時候,他的手裏拿著厚重的盾牌,在他的身後,還跟著大隊拿著刀槍的人。那是和他們一起參加宴會的士兵和各貴族的家將。這牛畢果然有兩下子,這麽快,就已經想到了集合力量。


    胡憂把牛畢的反應看在了眼裏,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再給牛畢也來一箭,那樣吳立將再少一個大將。可惜,趙爾特那個家夥,隻準備了一隻箭,要是換箭的話,就達不到預定的效果了。


    再說胡憂現在也沒有機會了。那牛畢顯然知道,遠處有一個很厲害的箭手在窺視著他。他把自己防護得非常的好,很難再一箭幹掉他。


    而且胡憂現在必須要盡快的離開這裏才行。通過中箭的位子,判斷出箭的方向,對沒有經驗的人來說,那是很困難的事。但是這對牛畢顯然不是問題。他已經帶人往這邊殺過了來。


    胡憂正想按之前選定的線路,跳下房頂逃竄的時候,一隊官兵,好死不死的,正好經過樓下。經過也就經過吧,最多晚幾步,以牛畢推進速度,還是有機會在他們到來之前溜掉的。


    可是這隊官兵顯然是發現了酒樓前的情況,又看到牛畢緊張的帶人摸過來。一些弄不明白事態的長官,出於小心起見,居然命令他的手下,原地警戒。


    你說這不是要命嗎


    胡憂真是哭的心都有了,當時為了事後好溜走,他故意選了一座臨街的房子,現在那些官兵全都在腳下麵警戒,那麽近的距離,稍微有點聲音,就會讓他們發現。


    這可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先藏著再說。那話怎麽說來著,見雞,哦,見機行事吧。


    胡憂是眼看著牛畢和腳下警戒的官兵匯合,然後官兵加入到了牛畢的隊伍,由牛畢統一指揮,在一聲聲謾罵式的命令之中,士兵開始了地毯式的收索。每一處牆角,每一座房屋,每一個可以藏人的地方都有士兵,更有士兵爬上了屋頂。


    百多號來人,在紅了眼的牛畢將軍指揮之下,重點的搜索這個方向五十米到五百米的範圍。這牛畢很有經驗,在了防止刺客跑掉,他先派人守住了各個街口,再從外向內查找。這樣做是比較費時間的辦法,但是也是最有效的。


    胡憂此時全身都已經埋進了屋頂的草裏,隻露出一隻眼睛,觀察著四周的情況。按牛畢這種找法,一時半會,不會找到他這裏,但是再這樣下去,被找到也是遲早的事。而且時間越拖下去,對他越是不利。


    牛畢肯定已經派人飛報吳立這裏發生的事,吳立得知手下大將被刺殺,不瘋了才怪。雖然吳家的軍隊,並不駐紮在金城裏,但是弄個幾千人地毯試的搜索,他還是可以做到的。如果再有趙爾順的支持,搞不好,可以調一萬人過來。


    伸手捏死了一隻剛才來咬了一口,這會帶著兒孫一起來咬人的臭蟲,胡憂努力的想著脫身的辦法。


    實在不行,隻有用那招了。


    胡憂想著,小心的往草叢裏鑽。他的計劃是鑽進身下的這間屋子裏去,想辦法扮裝成屋裏的住戶,險是險了點,但是此時,也隻有孕婦過獨木橋挺兒走險了。


    草房頂難不了胡憂,沒用多少時間,他就把腦袋伸進了屋子裏。運氣不錯,屋子裏沒有人。胡憂小心的修飾了那個鑽進來的破洞,進到房裏。


    胡憂進來之前,就判斷這家人應該沒有什麽錢,有錢人誰會住草房嘛。進到屋子裏一看,果然,這是一個窮人家庭,可是窮得也太傷心了。破鍋破碗也就算了,居然連身破衣服都找不到。


    這怎麽辦


    胡憂的戒指裏都是有幾身衣服,但是那些衣服,雖然不華貴,麵料卻都挺不錯的,很明顯與這破房子一點都不相稱。


    難道要一身破衣難倒英雄漢


    胡憂正在頭痛的時候,猛然看到床上似乎有一件衣服,拉開破被子一看,還好,確實是一件衣服,隻是有個小小的問題,這衣服是女裝的。


    馬拉戈壁呀,難道又要扮女人


    奶奶個熊的,再這樣弄下去,遲早有一天,少爺要改稱小姐了


    得了,女人就女人吧,又不是沒有扮過。


    把身上的夜行衣給脫了,胡憂把找到的衣褲給穿上。這身衣服,明顯是被主人穿過了,上麵還有淡淡的女兒香,這應該就叫做原味了吧。也不知道這主人長什麽樣,要是一大恐龍,哦,恐龍就恐龍吧,偷了人家的衣服,還有什麽好閑的。


    胡憂慢慢的穿衣打扮,並不怕這家的主人會突然回來。因為那個牛畢這會已經封鎖了這一片區域,除了之前就在家的人外,外出的人是進不來的。這就是權力的好處,你要是個要飯的,死了也就死了,誰會多看你一眼,更不可能弄出那麽大的動靜。唉,草民如草,就是這樣了。


    你小子,收拾收拾,還挺像個女人的嘛。


    全弄好了之後,胡憂對著銅鏡裏的自己,自戀了一把。扮像還行,應該能過關。


    屋頂傳來了聲音,胡憂知道,牛畢的人,已經搜索到這邊了。再一次自我檢查了一遍,沒有什麽紕漏,胡憂點點頭。人生如戲,又到了演戲的時候了。


    咣咣咣


    門上傳來了砸門聲。


    開門,開門,開門


    與砸門聲同時傳來的,是士兵煩躁的叫門。看來他們的心情不是很好,想來應該是搜索不利,被長官給罵的。有些長官就是有些心理變態,有事沒事的,就喜歡罵下麵的人。有時候,他們罵人都不需要理由,真是想罵就罵。這種情況,官越小,出現的頻率就越多。


    在不死鳥軍團裏,胡憂是嚴禁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胡憂在軍中,強調得最多的一點,就是罵人可以,但是一定要有說得通的理由,不然士兵是可以投拆的。而且一但查證,胡亂罵人的長官,會受到嚴厲的處罰。


    士兵投訴長官,別說是在曼陀羅帝國,就算是整個天風大陸,也沒有聽說過。一開始,有些軍官跟本沒拿這事當事,依然我行我素。然後,就有人知道胡憂的厲害了


    現在,胡憂的不死鳥軍團,是全大陸唯一不會有長官無故亂罵士兵的部隊。就算是有錯,長官也不太罵士兵,而是采用其他的形勢,讓士兵比被罵還慘。比如說,當眾讓犯錯的士兵上台自己揭發自己做錯的事。對著幾百幾千人認錯,你想想那滋味吧。胡憂管這個叫做精神體罰。


    胡憂為了不死鳥軍團的發展,真可謂是嘔心瀝血,什麽能想出來的招,他都想了。什麽能做的,他全做了。他有個治兵的理念,是這個時代的將領所沒有的,就是把士兵當人看,賦予每一個士兵,應該有的尊嚴。這也是胡憂為什麽受到士兵愛戴的原因。士兵和草民,其實要求的並不多,他們隻想得到平等的對戴而已。


    胡憂任著門外的士兵打了一會門,這才用假音回道:來了,來了


    他的,怎麽那麽慢,滾開


    抽開門杠,門分左右,胡憂還沒能賣弄一下自己的女聲,三四個大兵,就衝了進來。四處亂翻亂找。


    胡憂嬌聲急道:哎喲,各位官爺,你們這是幹什麽住手,快住手啊。


    一個小頭子叫道:別吵,不然老子可不客氣了,到這邊來,官爺有話要問你


    小頭子的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從外麵傳來:老馬,幹什麽呢


    小頭子扭頭一看,是另一營的同僚,兩人平級,在一起喝過幾次酒,算是有點交情。


    老馬回道:這不是奉命的查刺客嘛,老溫,你們隊不是查另一區嗎,怎麽來這裏


    老溫拉過老馬,小聲的說道:這家是我相好的,我過來看看。讓兄弟們手腳輕一些,別把東西都給砸了。


    老馬一拍手道:早說嘛,這多大點事。老馬說著對正在四處翻查的幾個士兵叫道:兄弟們,都悠著點,自己人。


    完了,老馬還衝頭上嚷了一嗓子:屋頂的哥幾個,下腳輕些,別給踩塌了


    老馬這話還真有用,一句話下去,上下幾個士兵的手腳,頓時就輕了。這就叫做朝中有人好做官了。別管你那人官大官小,混過官場,總是有一套的。


    老溫看老馬給麵,也挺高興,笑道:多謝了,改天一起喝一杯,算我的。


    老馬嘿嘿笑道:那行。對了,既然你熟這裏,那就由你看看吧,要是沒有什麽,我們就去下一家了。


    老溫也不推遲,爽快道:那行,等我問阿花幾句。我看不會有什麽事,這屋子就這麽大點,一眼也就看完了,跟本藏不了人。


    老溫說著,對胡憂叫道:阿花,你過來,我問你點事。


    胡憂早在聽老溫說這裏是他情人家,就知道今天這事要糟。馬拉戈壁的,今天真是出門不利,沒有一件事是順心的。找地方躲還躲到人家情人家裏了。


    這下怎樣辦


    胡憂是沒穿內衣,不然內衣都得濕了。


    聞聽老溫叫喚,胡憂隻能硬著頭皮了:我不是阿花,阿花姐出去了,還沒有回來。


    屋子裏的油燈有些黑,胡憂又一直側對著老溫。老溫看胡憂穿著阿花的衣服,還以為他就是情人阿花呢。


    聽胡憂說不是阿花,他緊趕手握刀把,喝道: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幾個士兵看情況不對,也全都刀槍在手,逼了過來。


    胡憂急道:哎喲,溫大哥,你不記得我了,我是秋香嘛。阿花的表妹,上次我們見過的。


    老溫疑惑道:秋香,這名字到是挺熟悉的。我應該見過你嗎


    胡憂心說,這名字全國人民都熟


    胡憂風騷的推了老溫一把道:好呀,你居然說沒見過我。哼,等花花姐回來,我告訴她,你欺負我上次還占人家的便宜呢,這會轉頭就不認人了。臭男人都是這樣,上床認識娘們,下床認識鞋


    胡憂果然不虧是演技高手,這麽一招反客為主,把老溫弄得一愣一愣的。他是真想不起自己什麽時候見過這阿花的表妹,但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又不好說。特別是說到占便宜這事。他心理正盤算,還有沒有那樣的機會呢。


    這時候,老馬的手下,也來回報,沒有發現什麽。老馬想想,都是同僚,想來也沒有什麽問題。也就不再問胡憂的話,給老溫打了個手勢,就帶人出去了。


    胡憂的換日弓早就藏進戒指裏,衣服也藏了進去,他們怎麽可能找到什麽。


    老溫看老馬他們出去,這才鬆了口氣,看阿花不在,問胡憂道:那個,秋香表妹,你表姐呢


    胡憂回道:表姐買東西去了,已經去了很久了呢,這麽久還不回來,就叫人家擔心呢。


    老溫道:這一帶出了命案,現在正查凶手,整條街都封了。看來她是被堵在外麵,進不來了。


    胡憂嬌顏色變的驚叫一聲,雙手抱胸,驚恐的說道:命案,好可怕喲。溫大哥,要是花花姐不回來怎麽辦,人家一個人,肯定不敢睡的。溫大哥,要不你留下一陪我吧


    美人邀約共度良宵,老溫心跳那個快呀,腦子裏盡想著占便宜的事了,哪還顧得上,以前到底有沒有見過這個秋香表妹。


    老溫是真想點頭呀,可惜他現在是溜號過來的,還有軍務在身,再不回去,一會腦袋都得送人當球玩。


    老溫艱難的咽著口水道:不行呀,我還有軍條在身。要不明天吧,明天我一定來看你


    胡憂心中暗笑,你肯我還不肯呢。看不出你這老小子,屁大的小官,居然還在外麵有二奶呢。


    胡憂撒嬌道:不嘛,人家就是要你陪。人家不許你走。


    老溫活了三十多了,什麽時候遇上過這種豔福,他是真不想走呀。可是不走哪成。


    老溫哄胡憂道:那個,秋香呀,你要聽話,我真不能留下。要不這樣,明天我帶你去看戲,當做補嚐好了。


    胡憂不依道:那人家今晚怎麽辦,花花姐不回來,人家會怕的。胡憂說著,一噘嘴道:哼,你不要我,我就去找別的男人好了。


    胡憂現在這個樣像表情,他自己看著,都想給自己倆大嘴巴。老溫卻很吃這一套,也許在心裏,他已經拿這個秋香當自己的菜了吧。自己都還沒有吃呢,怎麽能讓人家先嚐了


    男人都是這樣,似乎總是覺得,這天底下的女人,就應該全都是他的。


    老溫拉著賭氣要往外走的胡憂道:別別,我怎麽會不陪你呢,隻是今天真不行。要不這樣吧,我帶你出去,你去找你表姐。今晚這裏看來是住不成了,你和你表姐到客家店住一晚,明天一早,我去找你們。你看怎麽樣。


    胡憂心裏想要的就是老溫把他送出來,這會他還裝呢。假意的想了好一會,這才答應道:那好吧,不過明早你可一定要來找人家喲。人家知道一個地方,很好玩的,明晚人家帶你去


    老溫是為色所迷,都快分不出東南西北了,連連點頭道:好好好,明天我一定早點到。


    有老溫帶著,胡憂很輕易的就出了警戒圈。當兵的之間,都有一定的交情,有時候辦起事來,比當官的開口還方便。老溫隻是跟幾個小頭子說了句這是我的女人,那些人也都心照不宣了。都是在下麵做事的,誰還沒有要用誰的那天。


    溫哥哥,明天你可一定要來找人家喲


    胡憂給那老溫畫了最後一個大大的餅,一轉身,溜身進了人群之中,就算拿放大鏡,也別想再地找到他了。


    胡憂最後並沒有殺人滅口,他一開始,是有考慮過的,但是最後,他沒有那麽做。因為這一路出來,很多人都看到了老溫和他走在一起,要是老溫突然被殺,那麽很容易引起別的人懷疑。


    那麽不殺老溫,會不會留下後患呢


    到了明天,老溫見到那個阿花,就肯定知道,他被人給騙了。但是他卻不見得會向上麵報告這事。因為他在這個事裏,多次的犯了錯,先是工作不在自己的崗,之後又擅自帶人出警戒線。


    他要是敢報告,那麽第一個有事的就是他,他是一步錯,步步錯,不但不能報告,反而還要把這秋香的事,給吞進去。有苦都沒有地方說去。


    不知道他發現自己被一個男人給色誘了,會是什麽表情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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