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王七在看商家班這場戲時,總覺得眼前這個女人似乎有點麵熟,可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直到看了一半,戲中的故事使他想起了楊秀才一家,這才覺得戲台上的女人長得實在太像那個被他強搶入府的杏娘汊。


    他當然不知道也不相信眼前這個女人就是那個被他害死的杏娘,因為在他的記憶中,杏娘活著的時侯美如天仙,變成鬼後可就嚇死人了。至今他還忘不了那個恐怖之夜,女鬼杏娘來找他報仇時,那可怕的一幕,早己牢牢地印在了他的心裏。


    這是商家班入宮後的第二場戲,第一場戲王七沒有看,如果看了,那他一定不敢再看這第二場了。這都是讓女鬼杏娘給嚇的,弄得他即使是看到一張與杏娘長得有幾分相像的臉,也會聯想起那恐怖的一夜,也會被嚇出一身汗來。


    盡管此時麵對著戲台上的女人,王七又想起了那個一心要置他於死地的女鬼,但理智還是使他沒有把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和那個可怕的女鬼聯係起來。因為自從他被貶回鄉後,就和楊秀才一家生活在同一個村裏,他迷於杏娘的美色,自然就對杏娘的一舉一動格外注意,杏娘的美貌令他垂涎三尺,杏娘說話的聲音對於他來說,也同樣是一種享受。而眼前這個女人嘴裏發出的聲音,聽起來完全與杏娘不同,也就是說,在他看來這個女人無非是長得像杏娘罷了。


    原來,白眉道人的皮包在女鬼杏娘身上後,不僅使她恢複了肉身,變得比生前更加光彩照人,而且還使她的嗓音發生了變化。加上長時間在戲台上唱戲,又長時間和小玉他們生活在一起,所以不要說別人,就是她自己,也覺得說話的口音和過去完全不同了。


    盡管王七斷定戲台上的這個女人不是杏娘,可他看完戲後,還是被嚇出了一身冷汗,因為這個女人不僅長得象杏娘,戲中的故事,也越看越象他強搶杏娘的那一段經曆。


    於是看完戲後,他便在心裏嘀咕開了:真他娘的邪了門了,這破戲班子演的戲,怎麽就跟老子幹的事一模一樣呢朕?


    這樣想著,那些被他糟蹋過的女人,又一個接一個地浮現在眼前。這些女人被糟蹋時那生不如死的哭叫聲,似乎又在他的耳邊響起。對於他來說,女人痛苦的哭叫是最值得回味的,這種回味往往能使他興奮不已,從而得到最大的滿足,為了這種禽獸般的滿足,他甚至連自己也搞不清楚,這麽多年來,他到底害死了多少良家女子。


    在那些被他糟蹋過的女人中,杏娘在他心中的印象是最深的,這並不是因為杏娘是這些女人中最美的一個,而是因為杏娘投井自盡後居然變成了鬼,而且還差點要了他的命。


    這場戲對於王七來說,震動實在是太大了,使他越來越覺得,這戲是專門為他準備的。他不得不懷疑當初幹那事時,是不是在哪個環節上出了問題。於是,他回府後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閉著眼睛將當時的事仔仔細細地梳理起來――


    作為一個以奸人妻女為樂的惡霸,王七對杏娘的美色自然是垂涎不已,然而令他煩惱的是,杏娘與楊秀才夫妻恩愛,如果不來硬的,根本就沒有辦法將他們分開。就在他心癢難熬,夜裏常常想杏娘想得睡不著的時候,王二狼看出了他的心思。於是主仆合謀,決定秘密地將杏娘搶入府中,她若從了便罷,若不從,待到玩膩了,就讓她從這個世上消失。


    哪知王二狼這才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在搶杏娘時居然沒有把楊秀才幹掉,還自作聰明地用銀子來羞辱楊秀才。弄得楊秀才將他告上縣衙,要不是他花了許多銀子收賣縣太爺,反辦了楊秀才一個誣告罪,最後又花重金讓獄吏和獄卒將楊秀才弄死在獄中,他這強搶民婦的醜事,隻怕早就被楊秀才告到京城裏去了。


    王七雖然壞事做盡,可還沒有膽量像那些占山為王的土匪一樣,走到公開和王法叫勁的地步。他和王二狼等一幫貼心奴才糟蹋良家女子時,除了府中的少數家人外,是絕對不會讓其他人知道的。


    如今這戲班子把那件事搬到了戲台上,而且還唱到皇宮裏來了,這不管是不是巧合,出於自保,王七都不能無動於衷了。


    這場戲之所以令王七感到害怕,其中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那就是老皇帝對這場戲非常感興趣,還因此重賞了商家班。


    這就是說,一但這個破戲班子是衝著他來的,那就一定會演出許多場令他感到害怕的戲來。更要命的是,一旦精明的老皇帝從戲中看出名堂,就會把戲中的事當真,就會派人下去明查暗訪,那樣一來,他這一國之相的好日子可就過到頭了。


    因此他必須想辦法,盡快將商家班從皇宮中趕出去,必要的時候,讓這個戲班子在人世上消失。


    王七畢竟是王七,能在官場中東山再起,雖惡貫滿盈卻仍能逍遙法外,最後居然還能夠爬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這就說明他確實有過人之處。雖然商家班演的“烈女還魂記”對他震動很大,但直到看完整場戲,他內心的恐懼和不安也沒有在臉上顯露出來。當老皇帝稱讚商家班的戲演得好時,他一看拍馬屁的機會來了,於是便施展起馬屁精的功夫,拍了個超級大馬屁,弄得老皇帝如騰雲駕霧似的,舒服得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要將一個深受皇帝喜歡的禦用戲班趕出皇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別是現在,老皇帝對他的信任剛剛恢複,這個時候如果找商家班的麻煩,那就顯得太不明智了。


    因此,他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待機會。為了能盡快將商家班趕出皇宮,他示意手下的奴才們,對商家班的一舉一動都監視起來。無論台上台下,一旦讓他抓住什麽可以利用的把柄,商家班的命運就可想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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