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太爺枉法放掉土財主的心腹犯罪之人,自然是對著土財主去的。縣太爺為何不惜知法犯法,不計後果呢?


    這還得從兩任縣太爺說起。


    現任縣太爺的前任,無緣無故死在任上,而且是墜崖而亡的。現任縣太爺狐疑此事,好端端一個剛步入中年之人,得升遷不足半年,按常理應該春風得意,怎可墜崖,而且還無人知曉,你說奇也不奇?


    現任縣太爺想,這不是展示才能的絕好機會嗎?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於是,縣太爺有空閑時間,便帶著捕快和仵作去懸崖查看。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到土財主耳朵裏。有一天,土財主帶著管家來縣衙拜訪縣太爺,包羅了一些感激父母官保境安民的讚美之詞。


    縣太爺將土財主帶進密室,悄言問道:“財主姓甚名誰,奈何連真實名姓都少有人知?”


    “這都是錢財害的,也是父老鄉親們抬愛。”土財主得意地答曰,並讓管家奉上厚禮,“略備薄禮,聊表心意,還請笑納!”


    縣太爺高興之極,他當著土財主的麵,打開錦盒,取出一根金條,用牙齒咬了一下,他又換了另外一頭,用力咬將下去,硌得牙齒生疼,他歪著嘴,半晌才道:“掉一兩顆牙齒沒關親,這東西多寶貴呀!”


    土財主道:“感謝太爺不棄,草民告辭!”


    “別走。別急著走嘛!”縣太爺招土財主近前來,“本縣無以為報,以後有何事。隻要打聲招呼,一定不負所望。不過,你可要隨時想著本縣!”


    土財主熱情地握著縣太爺的手,揮手告辭而出。坐進了特別講究的馬車裏,他對管家道:“財迷!借機占了美人洞,機會難得!”


    管家看來是一個辦事雷厲風行之人,他討好主人道:“剛收了厚禮。不至於怠慢,更不至於翻臉。明日便遞上訴狀,奪洞在手。”


    話說縣太爺收了厚禮之後,待土財主走後,將師爺叫進密室。征求意見道:“你看看,這該如何是好?”


    師爺打開錦盒,滿滿一盒,嚇了一大跳:“壞了,如此厚禮,必有不法要求!”


    縣太爺又去密室之門檢查了一遍,他麵對門站了片刻,他想,趁機試一試師爺之為人。心中主意已定,轉身神秘地麵對師爺,右手指了指彼此道:“是分還是上繳?吾不識得本縣水之深淺。全聽汝之言也!”


    師爺觀察了好一陣後道:“暫不上交,留存本縣,封將起來再說!”


    縣太爺以為師爺為人穩妥而狡詐,善於以不變應萬變,便點頭同意。


    果然,翌日正午。土財主的管家便攜帶著豐盛的食物來拜會縣太爺,順便遞上訴狀。縣太師非常滿意。他將訴狀鎖進案幾,讓人擺出食物,也不顧師爺,自個兒吃得津津有味。可吃了一陣之後,遺憾地歎曰:“若有幾杯好酒,豈不更妙!”


    管家也很少有這種口福,他站在一旁還在滴口水哩,聽縣太爺如此一說,便道:“帶有好酒,這就奉上。我還以為太爺中午不飲酒,不是怕太爺酒後誤事嗎?”


    “怎麽說話的,真是的!”師爺也正在大飽口福,眼睛瞪著土財主的管家,憤然斥之曰,“汝怎敢謾罵縣太爺乃酒囊飯袋呢?豈有此理!”


    縣太爺更覺得這位師爺不是一般的狡詐,難怪,幾任縣太爺到任,他都能穩如泰山!縣太爺心裏一咯噔,他晃了師爺一眼,此人要麽老奸巨猾,要麽心狠手辣,要麽正直無價。


    管家見縣太爺就是師爺所說的那種人,他一招手,叫道:“抬進來,讓太爺慢慢享用!”


    縣太爺笑得合不攏嘴,他打著飽嗝,捧著肚子,慢慢走了過去,摸了摸好大好大的酒壇子,還敲得叮叮當當的響。


    管家笑得可開心了,想必萬事大吉了,他上前指著一壇稍小的酒壇子道:“這是送給師爺的,望師爺笑納,日後多多幫忙!”


    “啊,財主隻要師爺辦事,勿需本縣出力!”縣太爺機智過人,借機道,“都給師爺吧,看來師爺比本縣更令人放心!”


    師爺當然聽得出來,縣太爺並不是在大發醋威,而是一石多鳥,首先是考察我的為人處事之道,二是考察我是否以權謀私,三是考察我與財主之間是否藕斷絲連不幹不淨。於是,師爺道:“送來的都是太爺的,我乃太爺管家,當然替太爺收好。”


    管家見如此順利,便鬥膽問曰:“拜托之事,何時聽信?”


    “不急,不急嘛!”師爺微笑著答道,“好事不在忙上,讓太爺運籌好了再說!”


    縣太爺過得並不舒適,反而有如坐針氈之感,他心中的最大疑慮當然是師爺,如果師爺不地道,那可是要命的事情。他思前想後,別無他法,隻有等待。


    一日,捕頭前來報告:“說土財主家的一群狗將鄰村之人咬得遍體鱗傷,土財主家推脫責任,說狗從不咬人,一定是那人惹了他家的狗,還要求那人向狗賠禮道歉!”


    縣太爺一聽,笑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他輕描淡寫地道:“豈有此理!”


    師爺善於察言觀色,喜於聽聲辨情,可是,這太爺不陰不陽不溫不火之言,到底何意,麵無表情,頗費思量。


    縣太爺揮手讓捕快出去,對師爺道:“我今天正要回家省親,此事全權委托師爺,你就辛苦辛苦,受累了!”


    師爺正在疑慮之時,縣太爺的跟班前來請主人,說轎子已在門外等候,縣太爺向師爺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拔腿便上轎走了。


    下午黃昏時分,縣太爺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師爺在門口候了個正著。彼此招呼之後,師爺似有話要說,縣太爺舉手阻止道:“稀稀小事,不必多言,我有些勞累,明日再議!”


    師爺到喉嚨的話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表麵微笑,可心中不悅,他也判不明縣太爺到底是何樣人,是陰雨連綿,還是陽豔高照,他苦惱著哩!


    師爺見縣太爺如此處事,也沒奈何,他在街上溜達了幾圈,熟人不少,招呼之間,總覺得別扭,那種笑麵,似乎藏著幾多的變數,譏諷,嘲笑,不信任,怎麽就沒有真誠的意思!


    師爺心中煎迫,他摸了摸衣袋,走進街邊的一間酒館,麵對街道的窗邊坐了,要了一壺小酒,一盤落花生,斟滿酒杯,將花生米的衣子去掉,撚為兩瓣,喂進嘴裏,將酒杯端在唇邊,沾了一下嘴唇,苦,同心中的滋味一樣。


    更苦的便是酒客們的小聲交談和大聲狂笑,仿佛在交談著土財主家狗咬人之事,似乎更在嘲笑處理此事之人。更讓師爺感到罪過的是,酒客中的熟人跟他打招呼後,反而貶斥縣太師太無德,太無理,太無道,讓縣太師為自己背黑鍋。


    盡管有的酒客不認識師爺,但避人的細語之中還是隱約地說到了財迷。(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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