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隊到來,意味著今天飛輪車的表演即將開始。人們的注意力很難集中,大家相互傳遞著新情況的相關信息,並宣示自己的猜測與估計。


    來了,來了,兩隻穿紅著綠的隊伍,大橫幅上寫得清楚明白:一隊乃汴京的勾欄妓院,一隊係汴京的花館妓院。


    她們的到來吸引了無數發現美和追蹤美的眼睛,並引出了無數的感歎之聲和妒忌的謾罵之聲,無論是一飽眼福的眼神,還是何種聲音,都是發自內心的一種歡迎,也許還寄托著久違的盼望之情。


    人群之中,人們高喊著熟悉的兩個小家夥的藝名:小不點和小師味,她們太讓人憐惜,太讓人喜愛了,不僅技藝出眾,笑容可人,身材火辣,尤其是聰慧的眼睛太擅長說話,太會表達情感了。


    過了片刻,王爺帶著一大隊人馬也來了,這些人樣貌出眾,衣飾華麗,表情輕鬆愉悅,尤其是那些穿金戴銀的風韻猶佳的女人們,一個人水靈靈的,讓人懷疑她們是否如同常人,她們是否也有皮膚?


    眾人的歡呼和喝彩是少不了的,真是開了眼了,王爺的隊伍中的女人,比兩大妓院的女人還要美麗,更有風采,不得不讓人懷疑,這是吃五穀的人類嗎?


    丹青才子剛來不一會兒,他的眼睛也定在這堆美女身上,他先前無數次根據謝玉英姐姐的容顏而驕傲的心態蕩然無存了,這些女人真的是完美無缺,無可挑剔。


    王爺帶頭,分別走上飛輪車,她們站在小曬場一般的木箱裏,相互交談看。嬉笑著,她們看著人們和景致的愜意,如同人們觀賞她們的愜意一樣。


    兩大妓院的人們隨著飛輪車的開動。開始載歌載舞,還有一個龐大的演奏樂隊。吹笛子的,拉胡琴的,彈琵琶的,吹喇叭的,多了,合奏起來非常好聽,和著歡快的歌舞應和著,太美妙了。太吸引人了。


    丹青才子跟在巡遊的隊伍之中,眼眼看著熱鬧,耳朵聽著稀奇。他的前麵有一對老年男女,男人頭發花白,兩鬢斑白,扶著走路較為艱難的老年女人,那老年女人走路一瘸一拐的,而兩個丫環則背負著沉重的包袱,還要扶著兩個老人家。那老女人的丈夫指著妓院隊伍道:“就快到了,啦。百子千孫的柳龍,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觀看,看看兩個孫子的表演。”


    丹青才子一聽這口音乃蘇州人氏。便主動搭訕,自報家門之後,聽那老年男子介紹了自己的身世情況,兩個孫子一個叫天才神童二,一個叫小弟。同時,他上前幫忙扶著老太太,來了柳龍處,找了一個高處的石梯,為老太太墊上布做的蒲團。扶她坐下。


    “吳爺,有何需要支使的。盡管吩咐!”丹青才子顯得十分熱情,他主動對老年男子道。他看了幾眼老人,嘴唇蠕動了幾下,正想開口之時,兩個丫環愣了他一眼,他便住了口。


    吳爺點頭應答之後告訴丹青才子,聽說這次的飛輪車巡遊,乃是為春節期間吾皇的巡遊做準備的,相當於一次排練。


    丹青才子得到這個消息,可興奮了,他們在交談之中,說到柳永,吳爺告訴丹青才子,他不知道其人,隻認識柳三變,就是稱之為新詞聖手的柳三變,據說這飛輪車也是他根據夢中奇境設計的。


    說到柳三變,便找到了共同的話題,吳爺和他夫人還對柳三變中舉和在餘杭做官之事特別有興趣,並說柳三變曾經是兩個孫子的老師,現在兩個孫子已經出師了,在妓院中表演也算一角,很有些名氣。


    鬧哄哄的場地上突然寂靜下來,丹青才子和吳爺夫婦打探得知,飛輪車上的王爺站了起來,手持敞口喇叭,大聲地說話,證實了此次巡遊的排練性質,並感謝了新詞聖手柳三變的精妙設計,感謝京師兩大妓院的大力支持,著重強調了此次巡遊在百子千孫長勢繁盛的柳龍旁展開,借蓮花寶座步步登高之意義,希望國泰民安,民眾和樂幸福。最後宣布表演開始。


    最先表演的節目讓蘇州吳氏爺爺和奶奶激動不已,在節目《飛天夢》中,兩個十多歲的孩子身著緊身衣,目光如炬,笑意十足,皮膚白淨,身材高挑而勻稱,腰上還捆紮著小船模樣並會發出光亮的道具,他們兩個從飛輪車上騰空躍起,將捆紮在身上的繩索上的滑輪掛在事先拉好的光滑的繩索上,他們在繩索上向觀眾抱拳行禮。


    觀眾們為他們捏著一把汗,如此之高的地方,若是不慎摔將下去,一定會粉身碎骨,絕對不會有好,不摔死也會脫一層皮。


    緊張之餘,觀眾們開始喝彩,開始驚歎,兩個孩子宛如坐在如鉤的月亮之上一般,太可愛了,不知是誰的設計,居然如此精妙絕倫。


    更讓觀眾緊張的是,高空的繩索分為明顯的兩組,下麵一組是比較規則的四邊形,而上麵一組大約離下麵一組大約有一人高,而且是對角繃直的。


    可蘇州吳氏爺爺夫婦仿佛並不緊張,他們一臉喜慶之色,對兩個孫子充滿信心。


    丹青才子也沒有必要為之緊張了,他問兩位老人道:“你家兩個孫子與昨晚表演的小不點和小師妹是何關係?”


    得到的回應讓丹青才子大為吃驚,那兩個小字輩的,竟然是吳氏兩個孫子的師傅。


    王爺此時介紹道:“以下節目設計為柳三變根據夢境獲得的,值得欣賞的奇跡則是空中的速度,是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希望借此改變人們的常規思路,放眼神奇之天地!”


    隻見吳氏兩個孫子相距大約有十餘丈遠,合奏響起,兩艘銀光閃爍的月亮船在空中快速地前行,勢有相互追逐之感。


    丹青才子年輕,眼力好,即便如此,他的視線也跟不上月亮船行進的速度,而耳鼓之中不斷地聽到滑輪嘩白華啦啦地聲響,太快了,昨日沒有見識飛輪車的速度,今日可開了眼界了,而且是大眼界,丹青才子斷定,今日之神速顯然非昨日可比!激動,實在是激動,他似乎忘記了身邊的兩位老人,盡情地感歎,盡情地呼喊!


    更驚險的一幕發生了,在眾人的驚呼聲中,蘇州吳氏兩個孫子突然從下麵的繩索上借力騰空而起,將滑輪掛在對角的繩索上,兩人你快我更快,誰也不輸給誰,危險,仿佛像兩艘航船在水流的匯合處擦肩而過,眼看要撞上似的,觀眾心中一緊,一聲驚呼,哎呀,幸好沒有撞上,太好了,精彩繼續。


    觀眾們也會為兩個孩子驕傲,他們紛紛議論道,沒有那金剛鑽,不攬那瓷器活,沒有兩下子,誰敢冒險,是開玩笑的事情嗎?


    觀眾們在這一驚一乍中欣賞著,心靈的沉重負荷完全依靠歇斯底裏的歡快之聲來調劑,對兩個孫子充滿信心的吳氏夫婦也緊張得不敢在看,他們相互用手遮住對方的眼睛。


    丹青才子想,太遺憾了,此情此境為何不是安排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晚,實在太可惜了,此情此境為何沒有置於星夜之下,倘若這樣,丹青才子斷定,皇家園林定然是天上的銀何,兩艘月亮船定然是繞著閃亮的星星飛行的神奇之物,所有的觀眾自然便搖身一變而成為仙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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