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別人明目張膽地覬覦自己的東西,又沒法說那東西是自己的,這感覺是相當憋屈的,我隻能拚命地吃來泄憤,燙得我嘶嘶吸氣。


    曹姐偏偏給人添堵,一個勁兒地跟我秘密討論那倆人其實挺般配的什麽什麽。


    般配個鬼啊,那是你沒看我跟暮雨坐一起!


    我正鬱悶著,就聽暮雨手機響了,他看了一下,便出去接電話。


    趁暮雨不在,小李本性畢露。


    “我以前覺得暮雨平時看上去有點冷冷淡淡的,想不到接觸起來這麽好相處,你說是吧,安然?”她笑咪咪地,叨著筷子頭,摸著暮雨抓過的那隻手腕子,那個姿態像在回味,又像在想入非非,要多討厭有多討厭。


    “問我幹嘛?我怎麽知道。”我不給好氣地說,心裏這個怨暮雨。你說你幹嘛攔她,就算讓鮑魚殼子砸中了,我這皮糙肉厚的,能怎麽地?不行,回去我得讓他拿84消毒液好好把手洗洗。


    小李大概很開心,無視我的冷漠表現,繼續在那裏yy,“我覺得他本質上應該是個很溫柔的人……”“他其實不太會拒絕別人……”“他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笑起來特迷人……”曹姐點頭,附和道:“連安然這爛脾氣都能受得了而且還能做成朋友的人,性格肯定是不錯的……”


    扯我幹什麽?我脾氣是不好,可是從來不敢對著暮雨撒,特別是在最開始時,那絕對是我不屈不撓、死皮賴臉、千辛萬苦才把人拐到手的。但凡我鬆把勁兒,人現在結婚證兒都領了,還能讓你這麽調戲。


    等了一會兒,不見暮雨回來,小李跳起來,“我去看看暮雨。”


    我也想去,結果剛站起來就被曹姐按住了,“安然,你別這麽沒眼力勁兒行不?平時不挺機靈的嗎?”


    小李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回頭瞟了我一眼,表情那個得意啊,恨得我牙癢癢。


    最終我也沒出去,無奈地坐下來,死命地往在火鍋裏加東西,死命地往肚子裏灌啤酒。這次我虧大發了。


    又過了有十多分鍾,我已經到了等待的極限,小李才推門進來,表情不再是嬉皮笑臉,暮雨跟在她身後,一如往常的平淡。小李坐回座位,暮雨關門回頭時,朝我擠了一下眼睛,我愣,然後恍然,一口喝光整杯啤酒,抹了把嘴,露出這頓飯以來頭一個發自內心的微笑。


    暮雨肯定是明示或者暗示地讓小李知道了她沒戲這個事實。


    後來小李果然沒再表現得如前半段那般殷勤,不過,也沒有失禮,臉上有些失望卻依舊客客氣氣。曹姐透著兒問我:“安然,看樣子好像那倆人不是很順利啊?”“我早就說了,人暮雨有對象,而且人家倆人感情好得談婚論嫁了,她非不信……”曹姐搖搖頭,“那可惜了。”


    氣氛有些尷尬,當然有我在也不用擔心冷場。我在後半段表現的非常活躍,敬酒、說笑話、有用的沒用全往上招呼。小李拿眼斜我,曹姐問我你才睡醒是嗎?,隻有暮雨不時的看著我彎彎嘴角,滿眼笑意。


    結賬時,小李刷卡,果然幹掉一千多。我稍微覺得有點過意不去,畢竟這錢花得冤枉,我早就知道沒戲,可是天地良心,我攔她了,是她自己非要燒。


    曹姐說開車送我們,我說不用,吃飽了剛好溜達溜達。小李上車前還跟我倆說笑,看上去情緒還好,她向來彪悍,這不奇怪。


    回宿舍路上,我拉著暮雨問他都跟小李說什麽了?暮雨就看著我淺淺地笑,也不說話。並不明晰的燈光在他臉上留下金燦燦的痕跡,讓他看上去特別柔和。


    我強忍著想要擁吻他的衝動,總不能在大馬路邊就這樣吧?總不能吧


    為什麽不能呢?


    我扯著他縮進街邊的一片花樹下。


    l市就這點兒好,路邊到處都是類似的供人休息的區域,前麵臨街的是一排小樹,後麵是矮矮的冬青和木質的長凳。夏天乘涼的人多,現在天氣冷了,一般人晚上出門兒都得套兩件衣裳,像今兒小李那樣穿件七分袖紗質上衣還沒準備外套的絕對是有病。


    不出所料,長凳上一個人都沒有。


    我拉著暮雨坐下,光線很暗,卻讓我更清楚地看到遊弋在暮雨眼中的光亮。我在他嘴角親了一下,殘留的啤酒味道此刻顯得格外鮮美清爽,惹得我又多親了好幾下。每親一下暮雨都會微微閉了眼睛,等我退開他就看著我,目光劃出一個世界,那個世界裏隻有我,我想怎樣就怎樣。


    “我跟她說,”暮雨開口,“電話是我對象打的。我對象很好!很溫柔很乖又開朗又快樂!還給她說了很多我對象的事情,比如,他會給騎車帶我,給我塗護手霜,幫我灌暖水袋,我生病了他會很著急,我傷著了他會很心疼,他有些壞脾氣還有些懶散,有時精明有時糊塗,卻都招人喜歡,他愛笑也愛裝生氣嚇唬人,他陪我看書也陪我玩遊戲,偶爾吃醋也是因為太在乎我,努力工作追求上進則是想要保護我,他溫暖得讓人離不開,他的愛又幹淨又純粹……”


    那些話細細軟軟地落在耳朵邊,我覺得一點熱度從耳垂開始,蔓延至臉頰。


    他說完,一隻手貼上我的脖子,微涼的手指托著我的下巴,看了一會兒居然輕輕皺了皺眉,似乎是懊惱地說,“還有一個忘了告訴李會計了,我對象長得特好看……”


    被暮雨誇我心裏那個美啊,美得都不知道怎麽表達,甚至有些窘迫,我沒什麽氣勢地瞪了那家夥一眼,打掉他的爪子,偏過頭去,琢磨半天才找著句符合我風格的話,“你不是不愛說話嗎?這次幹嘛跟那女人講這麽多?隨便講兩句不就行了……”


    他把下巴架在我肩上,當真回答起來,“我本來沒想說這麽多,可是發現說了兩句之後又想到其他的,說著都停不下來。既然我的安然這麽好,幹脆多說些。”他湊近我耳朵後麵親了一下,我笑著歪歪頭,晾給他一大截脖頸。暮雨把我拉進他懷裏,潤涼的吻一路纏綿著由鎖骨移至下巴,最終覆蓋我的唇,我撫著他的側臉,用心感受他給的深深淺淺,柔情萬千。


    小李後來消停了,隻是幾乎沒看到什麽失戀該有的症狀,我將此歸結為她死要麵子。我問她是不是放棄了,人家不屑地說,“這不叫放棄,這叫成人之美。不知道有句話叫能搶走的愛人便算不得愛人嗎?所謂橫刀奪愛也是有講究的好吧,知道奪不走還費那個勁幹嘛?愛這個東西,真的假的一看就知道了,咱這兒有戲沒戲也就知道了。”


    終究小李還是像模像樣地長歎一聲,“韓帥哥真是不錯啊不錯,可惜該著不是我的。”


    她瞥著我問道:“安然,我這事兒黃了你好像挺開心的嘛?”


    “那是,”我毫不心虛地回她,“我兄弟能逃過你的魔掌我們得喝酒慶祝三天。”


    “真的?我有這麽可怕?”她問。


    “何止啊!”我回答。


    結果三天之後我換衣服時,暮雨發現了我膝蓋下麵那塊因為嘴巴惡毒而被小李踹出來的青紫印記。同時從側麵證明了,小李其實是還是正常的,她失戀了也是需要發泄的。


    暮雨聽我訴完苦,輕手輕腳抬著我的小腿,青得發藍的傷痕一大片,像是給腿打了塊補丁。他麵色不善地瞪我,“都沒事兒了你怎麽還去招人家?”


    “……我哪知道她真踹啊?這怎麽也得怪你吧……要不是你讓人家太上心了,她也不至於遷怒我……”


    暮雨沒理我的話茬兒,問我要不要去診所看看。我一擺手,“多大點兒事兒啊,這都不疼了。”


    暮雨歎氣,“你啊……”


    我腆著臉笑著揉揉他的眉心,“不用心疼,我也是該,沒事兒非得惹點兒不自在我才罷休……對了,以後還得經常打交道呢,你們見了麵就跟沒事兒似的,小李是個挺豁達的人,不會因為這事兒沒成就躲著你什麽的……”


    “知道了。”暮雨說,之後將臉頰在我掌心蹭了兩下,便抱著我換下來的衣服走向洗衣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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