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隻剪隼飛向天空時,恐蜥騎士軍團就開始行動了,三千人的隊伍分成了十支小隊,開始了整整兩天的、令人眼花繚亂的穿插迂回。


    兩天以後,十支小隊匯集到了一起。他們休整了一晚。然後,楚鳴很過分的將這三千人分成了三千個小隊。


    沒錯,一個人一支小隊。


    注意,一支小隊一個人。


    每個人都有完整的小隊計劃,每個人要完成的也是小隊級的任務。


    沒有人可以形容這一次戰略布局,即使楚鳴做出了解釋,也沒有人聽懂。恐蜥騎士也不需要聽懂,狂信讓他們忠誠。


    “浪花小隊”的人也不懂,他們才發現戰爭真的可以像藝術一樣花團錦簇。楚鳴擯棄了他簡單粗暴的一貫風格,將這場戰役做成了一篇錦繡文章。為此,他做了兩個能讓他們聽懂的解釋:


    “第一:他們太弱了。我不是說神族軍隊,而是被‘莽神小隊’領導的神族軍隊。麵對豬一樣的對手,是可以秀技巧的。


    第二:如果戰鬥的原因純粹是仇恨,那麽就不僅僅是打敗他們,所以,我們需要的一個不尋常的勝利。”


    這個淺顯的解釋能讓人聽懂,而解釋中透露出的強大自信更讓人折服。


    。。。。。。


    三千名恐蜥騎士在地形惡劣的吊索沼澤中穿行,很快,他們驚訝的發現自己經常會遇到敵人和戰友。


    比如遇到一個敵人,肯定附近就有一個戰友。十個敵人,附近就有十九個戰友。也就是說,在任何時候,他們都是二打一。以恐蜥騎士的實力,無傷解決沒有問題。


    漸漸的,神族軍隊也察覺了這個現象,於是,他們的指揮官做出了應對。


    “幹掉那些垃圾,如果遇到‘浪花’的人。通知我。”


    這就是艾迪的指示,楚鳴算到了豬的智商,卻少算了豬的傲嬌。當他得知這個消息時,都楞了好幾分鍾。思考片刻,楚鳴才確定艾迪沒有和他商量過,艾迪不是演習中必輸的藍軍,他隻是無意間演繹了完美的捧哏角色。


    神族軍隊開始出擊,麵對高速運動的恐蜥,這種出擊很快扯亂了神族的陣型。到了後來,神族戰士驚恐的發現。他們也和魔族一樣一個人一支小隊了。隻是對麵的魔族總是有兩人。而他們自己卻找不到戰友。


    屠殺、屠殺、還是屠殺。


    恐蜥騎士從最初的震撼到後麵的麻木。他們就像(也就是)一個精密殺人機器上的零件一樣,穩定的輸出著殺傷。這個機器隻要還在轉動,屠殺就不會停止。


    “白莽小隊”也出擊了。在前十天,他們趾高氣昂的追擊。但是他們沒追上。在後十天,他們聞風喪膽的被追擊,也沒被追上。


    一個月以後,氣息奄奄的“白莽小隊”被包圍在了一堵山崖前。這是為他們刻意準備的墳場,那名魔族少女就埋在這裏。


    恐蜥騎士整好了隊列,開始衝鋒。這個時候,他們心中已經沒有了多少仇恨,他們的仇恨已經在之前的屠殺中釋放得差不多了。


    “浪花小隊”的人在隊列中看完了這一幕,在最後時刻。人性中軟弱的一麵又爆發出來。乞求、哀嚎,這些令人作嘔的畫麵讓人無法直視。


    “浪花小隊”的每個人都在思考,他們在思考究竟什麽才是墮落?什麽才是拯救?如果真的有神,那麽神該是什麽樣子?


    恐蜥騎士聽不懂試煉者的語言,即使聽懂了。他們也不會為此勒住恐蜥的韁繩。戰士的宿命在戰場,他們會無條件的執行指揮官的命令。


    但他們更喜歡目的崇高的戰爭,這是精神層麵的追求。雖然不像實力般重要,但也非常重要。


    “我明白了!魔族強大的原因不是身體。”


    鋼碳騎在恐蜥上,敵人的屍體混合在他腳下的土壤中,已經開始滋養這一片土地。


    “我也明白了,是一種精神共鳴。”發卡表達得更確切。


    “恐蜥騎士總是一起戰鬥,他們彼此滋養。”波裏小姐也明白了,她解釋得更詳盡:


    “他們一起生活、衝鋒、成長,他們信任身邊的戰友。於是,他們每個人都能不斷得到戰友的肯定。最後,這種肯定會演變為一種自我暗示――我很強大、我最強大、我可以更強大。這種暗示最終導致身體機能的異變。


    我記得每個恐蜥騎士都接受過某種宣誓儀式,我原以為這隻是一種忠誠手段。現在看來秘密就在這個儀式上。這個儀式可以讓每個恐蜥騎士的精神力屬性統一到一個波段。我們隻要重複這個儀式,馬上就能證明這個推論的對錯。”


    “可是那裏去找這個儀式呢?”鋼碳有點迫不及待。


    “笨蛋!就在眼前。”發卡在恐蜥上揣了他一腳:“這麽大的戰果,大皇子會不知道嗎?那個家夥雖然有點高傲,但也算慷慨。每個恐蜥騎士都能進行的儀式,相信他不會舍不得的。”


    “可惜跑了兩個,不然就完美了。”波裏小姐微微遺憾的說道。


    跑掉的是剛薩斯古奇和亞遜,這是理所應當的,楚鳴也沒有辦法。他和剛薩斯古奇鬥了這麽多年,總的來說都是彼此無可奈何。


    前期楚鳴在逃,從外緣星係逃到內緣星係。但剛薩斯古奇也不含糊,後期楚鳴占了上風,在浩劫來臨時,剛薩斯古奇幹淨利落的人間蒸發,把替聯都毫不猶豫的扔掉了。這手段,也不遜於楚鳴多少。


    而且他們倆的仇恨也不是真的那麽不共戴天。梅吉是自殺的,而楚鳴是實實在在幹掉了剛薩斯古奇的兒子,所以楚鳴不可能天天惦記著幹掉他,如果剛薩斯古奇不跳出來搞事,楚鳴也懶得理他的死活。


    “依啊!”


    在鋼碳的一聲呐喊中,恐蜥騎士軍團凱旋而去,這場沒有統計戰果的戰役驚動了很多人。


    戰後,神族快速做出反應,給出了一個官方的結論――除掉“白莽小隊”,神族有兩萬神族傷亡。他們英勇作戰。重創了恐蜥騎士軍團。


    官方結論肯定是拚命唱讚歌的,隻是結果太糟糕,無論怎麽樣的含糊其辭,也容易被人挑出漏洞。


    “重創”這個詞是第一個漏洞,神族無論如何也沒猜到恐蜥騎士軍團無損,當他們再次出現時,狠狠的在神族臉上扇個耳光。


    還有就是“兩萬人傷亡”。這個數字連神族士兵都不相信。因為在這場戰役以後,吊索沼澤附近很長時間都成為了軍事緩衝區。軍事緩衝區的意思是這裏不會駐紮軍隊,可是之前這裏有十幾萬軍隊,沒有看見他們撤下來。他們到哪裏去了?


    最後。還是恐蜥騎士給出了一個比較靠譜的答案。他們雖然沒有統計戰果。但繳獲戰利品的習慣還在。十二把軍團刀,正好是消失的十二個萬人隊指揮官的佩刀。


    所以,他們的戰果達到了驚人的十二萬。這個數字把參與屠殺的恐蜥騎士都嚇了一跳。更把望月大皇子嚇得一夜沒睡。


    望月大皇子實在沒有料到隨手的一步閑棋居然吃掉了對方的一條大龍。吃幹淨了還不需要他擦嘴。恐蜥騎士一個沒少,神族嚇得撤出幾十裏。現在雙方相安無事。


    神族也不傻。反正吊索沼澤隻是位置敏感,說白了也不是什麽好地方。絕河平原太大了,讓他們衝出來殺,路程就能累死他們。隻要不送上門,他們就隻是占山為王草寇。


    不過望月大皇子也無法在吊索沼澤再做文章了,神族嚴防死守,絕不讓新的軍隊加入進去,於是,他隻好無奈的將目光收回。順便再給這些勇士一些適當的嘉獎。


    望月大皇子果然是慷慨的,他的嘉獎有兩部分。


    第一部分是對所有人的嘉獎,他將吊索沼澤封為恐蜥騎士軍團的永久領地。


    不要以為這隻是個慷他人之慨的嘉獎,即使吊索沼澤現在還不屬於魔族,但隻要有一天魔族占領這裏。這裏就將是恐蜥騎士的領地,即使他們死掉,他們的子孫也可以擁有這一片廣闊的土地。


    第二部分是對“浪花小隊”的嘉獎。這也應“浪花小隊”要求作出的嘉獎。隻是望月大皇子的手筆驚人,他直接將宣誓儀式的法陣秘錄贈與了“浪花小隊”。也就是說楚鳴他們可以試著自己培養恐蜥騎士。如果他們有時間,甚至可以建立一個強大的軍團。


    楚鳴他們當然沒有時間,望月大皇子很清楚這一點。而且楚鳴他們幹掉了這麽的神族,根本沒有背叛的可能性。所以這個嘉獎就是皆大歡喜,雙方都很滿意。


    有了法陣秘錄,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這就是高等文明的優勢,一旦找到切入點,低等文明的秘密就很容易破解。


    幾天以後,法陣建成,“浪花小隊”的人逐個接受了宣誓儀式,儀式過後,相互滋養的效果很快提醒出來。這是波裏小姐的手段,她在精神力運用上居然很有造詣,很快就找到了催化過程的方法。於此同時,“浪花小隊”的試煉也進入到良性發展的軌道。


    一個月以後,鋼碳第一個開啟了契約的深層交易,他獲得的是力量增幅。


    《墮落交易》契約的確非常神奇,它剝奪試煉者最得意的能力,但如果試煉者有實力,它又能增強試煉者最得意的能力。試煉者在這個過程中重複了一次自己的成長過程,這個過程能讓他們對自己的能力有更準確的認知,於是,當他們擁有更強大的力量時,也能很好的駕馭。


    吊索沼澤遠離了戰爭,在這個世外桃源中“浪花小隊”的人飛快的成長著。沒有比較,他們不知道自己究竟強大了多少,但他們深知這種機會隻有一次,所以都拚命的提高自己,讓自己在這次試煉中收獲更多。


    隻有楚鳴依舊閑適,他雖然也參與了儀式,但收獲和其他人相比就差多了。在其他人都閉門修煉時,他不是和恐蜥騎士混在一起,就是獨自在沼澤中遊蕩,偶爾他也會爬上吊索山,在山頂抽完一支煙就離開。


    即使這樣,也沒有人認為他們遇到了難題,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解決困難就是他最擅長的技能。


    在恐蜥騎士眼裏,他是最值得信仰和信任的神;


    在鋼碳眼裏,他聰明得無以複加,完全不用別人操心;


    在發卡眼裏,他的從容可以持續到世界毀滅;


    在波裏小姐眼裏――


    吊索山頂上的風很大,抽煙時需要非常用力的吸。男人在用力吸煙時,往往都是焦慮。


    於是,在某一天晚上,波裏小姐敲開了發卡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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