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裏小姐的小院子一整天都充滿了歡聲笑語。楚鳴的到來讓發卡欣喜若狂,迪索在遲疑片刻後,開始喊楚鳴為“姐夫”。當他第三次這麽喊的時候,所有人都習慣了。迪索真是個鬼精鬼精的小孩子。


    波裏小姐拿起了她的刺繡,這隻是個姿態,就像楚鳴點上一支煙一樣。發卡忙前忙後,但就像流星錘一樣,保持著適當的半徑。隻有迪索“恬不知恥”的充當這電燈泡的角色。


    “我的故事?可是我該從哪裏說起呢?”楚鳴撓撓頭,他擅長講故事,但不擅長講自己的故事。


    “說說格倫雅小姐,她是什麽人?”


    波裏小姐主動提問,接下來楚鳴才明白波裏小姐是多麽的善解人意。眼前的波裏小姐和曾經的波裏小姐不同,以前那個波裏小姐開朗而率真,而現在的波裏小姐溫柔而細膩。對楚鳴來說,這是一種非常特別的體驗,這個體驗是美好的。


    “可憐的格倫雅,就像我們的媽媽,她在生下迪索就死了,死於難產。”


    楚鳴在說了幾句後波裏小姐就將話題引到了一邊,悄然的替換了楚鳴講故事的角色。這種為愛人的體諒很微妙,但又無處不在。


    “難產?居然會難產而死?不可能吧?!”楚鳴很詫異,他不知道在這個科技昌明的世界還有人死於難產。


    “是的,媽媽是死於難產。”迪索急忙搶白:“因為媽媽拒絕了家族的所有幫助,她就算是死,也不願意接受那些人的施舍。”


    “不過,也許不是。”反駁迪索的是波裏小姐:“你那時候剛剛出生,什麽也不知道,我也隻是聽安德納內斯宗老說的。”


    “可是——”


    迪索詫異了看著自己的姐姐,然後恍然大悟的閉上了嘴。波裏小姐不是要爭論,隻是楚鳴認為不可能,她就要照顧楚鳴的麵子。並且還要不著痕跡的將這種照顧掩蓋過去。


    “媽媽死的那天冷極了,下了好幾天雪。房簷上的冰淩像錐子一樣,我就坐在這個窗戶前看下雪,直到安德納內斯宗老在雪地上留下了他的腳印。”


    波裏小姐慢慢的說道。她說話的聲音很輕。但很好聽。並且她非常會講故事,即使一個很簡單的故事,她都能講得像詩一樣。


    “後來安德納內斯宗老告訴我媽媽死了,迪索在他懷裏,不哭不鬧。我湊過去看了看,迪索的呼吸吹動了我的頭發,於是我鬆了一口氣。是的,我鬆了一口氣。迪索沒死,我就放心了。許多年以後我才明白,媽媽死了。我永遠失去了她。而我卻在她離開的那一刻忘了哭。”


    波裏小姐說道,她的表情有一點點的憂傷。這種表情讓人心疼,但僅僅是微微的心疼。波裏小姐不願意讓愛人分享她的痛苦,所以她把這個故事講得偏向於淒美而不是淒涼。


    “雪化的那一天媽媽下葬了,我踩在剛剛化雪的地上。地上很髒,但天空幹淨得像冰一樣。那時候我看著天空,我幻想著這塊藍色的冰一下子掉下來,然後喀拉喀拉的碎開。後來我又想這不一定是冰,或許是藍色的緞子,緞子上繡著雲朵。再後來,我喜歡上了刺繡。”


    波裏小姐講故事的時候眼睛眨得很慢。她有一雙淡藍色的眼珠,像寶石一樣透明。在試煉時楚鳴曾經開玩笑的說,這是一對玻璃的假眼,盯著看可以看到後腦勺。而那時候的波裏會嗔怪的罵道:你這是罵我沒腦子,頂多看見視網膜。


    現在楚鳴不會開這種玩笑,他看著波裏小姐的眼睛。心中很是喜歡。這是戀愛的感覺,他愛上了波裏小姐,另外一個不一樣的波裏小姐。


    “媽媽死了,留下了這個院子。我在這個院子裏生活了十六年,每一年都是一樣的十六年。迪索厭倦這個院子。他總是跑出去。然後發卡會把他捉回來。迪索8歲生日的那天,發卡沒追上他。於是,迪索得到了他向往已久的自由。”


    波裏小姐笑著看迪索,迪索楞了一會兒才發現自己應該說話。迪索有點羞惱,波裏小姐這種忽然間轉移話題的目的隻有一個——你為什麽不“自由“的離開這裏呢?也為我們帶來自由。


    “我要出去走走!姐夫。”


    迪索站起來,大聲說,而楚鳴正被波裏小姐的另一個故事吸引,忘記了順勢挽留。這就是波裏小姐的目的,她含蓄而古典,每時每刻都在為愛人考慮。被她愛的人是幸福的,幸福得像個帝王。隻是——


    梅吉曾經說過:未來總是充滿了迷霧,即使是先知也無法真切的看清每個細節。


    當時楚鳴以為“迷霧”這個詞是惡意的,但在今天以後他才知道,善意同樣會帶來“迷霧”。愛情使人變蠢,似水柔情扭曲了他對危險的直覺。他聽著波裏小姐的故事,沉浸在其中,就像仲夏夜天空中的滿月一樣美好。他忘記了關於滿月還有很多不好的傳說,邪惡生命中總是在蒼白的月光下蠢蠢欲動。


    “姐姐,安德納內斯宗老找你,在家族祠堂。關於聯姻,他要征求你的意見。”迪索跑了回來,他興奮的說道。這是一個好消息。


    “我去去就回來。”波裏小姐臉紅了,她站起來的時候遲疑而激動。


    “去吧,我就在這裏等你。”楚鳴說道,他也很高興,談判終於有了結果。


    “好的。”


    波裏小姐說著走了出去,當她走出門口時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該怎麽稱呼楚鳴。叫“楚鳴”太生硬,叫“親愛的”又委實難以開口。波裏小姐此時也沒有想到,這個微小的躊躇會是多麽大的遺憾。


    芳妮高更家族的家族祠堂是個神聖之地,血緣是紐帶也是等級。波裏小姐從未進入過這裏,她是不純淨血脈,他們這一脈唯一有資格進入這裏的隻有安德納內斯宗老。所以波裏小姐才毫不懷疑,這裏不會有外人。


    波裏小姐失去了duo落之章試煉的記憶,這是一個令人遺憾的事實。她不知道duo落的人性會有多麽的醜惡,超出了她最極端的想象。


    懷著激動的心情,波裏小姐走進了家族祠堂。她注意到有人在她身後關上了門,她想當然的認為這是正常的。隨後有人將他引向旁邊的一個房間,波裏小姐注意到引路人怪異的眼神,這種眼神讓她不舒服。但她依舊以為這是正常的。他們這一脈早就習慣了旁人的白眼。


    當波裏小姐推開房門,房門又在她身後關閉。波裏小姐同樣沒注意到這一點,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混蛋!一幫廢物!這些貨色隻能壞了本少爺的胃口,你們就不能找幾個讓我滿意的女人嗎?!!!”


    琅邪康坐在沙發上,他的褲子堆在腳踝,一個赤條條的女人趴在他胯下忙碌的吞吐著。在他旁邊還有幾個女人,其中一個正在穿衣服,另外一個正在脫衣服。


    ‘告訴拉普宗老,再給我送二十個女人來,年齡跨度大一點。七八歲的和幾十歲的都要有。‘


    琅邪康咆哮著推開了身體下的女人,隨後剛剛脫光衣服的那個女人又俯到了他胯下,繼續那注定無法完成的工作。


    “少爺,波裏小姐來了。”


    琅邪讚戒在侍候在琅邪康的一旁,他是被罵的人。琅邪康罵他的另外一個原因也是倚重。琅邪讚戒這個狗頭軍師善於揣摩上意,總是能提前想到琅邪康心中最惡劣的企圖。


    “波裏小姐?”琅邪康抬起頭,他看著還楞在門口的波裏小姐,然後興奮的拍著旁邊的沙發皮麵:


    “哈哈哈,波裏小姐!!!哈哈哈,本少爺有感覺了!!!”


    “少爺,你就是男人中男人。”琅邪讚戒適時的讚美。他的表情中帶著誇張的羞愧,這種表情讓琅邪康很是受用。


    “他媽的!快點!本少爺要大開殺戒!!!”琅邪康用力拍胯下的女人,雪白的背上很快出現了一大片瘀紅。那個女人痛苦的呻yin著,吞吐也越發的賣力。


    “恭喜少爺,你又為家族立下了不朽的功勳。”琅邪讚戒討好的說道,他的討好同樣正中靶心。


    “哈哈哈哈。當然!”琅邪康挑了挑眉毛:“生米煮成熟飯,我看曲南家的那些人該怎麽辦?哈哈哈哈,還想和我搶女人!我要他們知道,隻有被我拋棄的女人,沒有被人搶走的女人。”


    琅邪康將身體下的女人推倒在地。他站了起來,露出胯下的猙獰。


    波裏小姐曾經說過一句話,她認為這裏的人都不在乎他們。這句話說對了,但卻不全麵。雖然這裏人不在乎他們,她、楚鳴和琅邪康都隻是利益勾搭時的道具。但是,他們三個人卻彼此在乎。


    波裏小姐在乎楚鳴,楚鳴也在乎她。但琅邪康也同樣如此。紈絝的觀念中沒有愛,琅邪康需要的是麵子和*。波裏小姐對他來說就是一件漂亮的玩具,這件玩具被人搶走了,他很生氣。


    波裏小姐明白了,她心中感到悲傷,同時還有許多的遺憾,但她並不害怕。就如同許多年前她站在媽媽的葬禮人群中一樣。在那一刻,她明白了什麽是“害怕”,然後在下一刻,她徹底失去了“害怕”這個感覺。


    “愛麗兒姐姐,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波裏小姐看著地上的*的女人,她問道。


    “哼!你知道什麽?!血脈不純的雜種!”地上的女人冷笑了一聲。


    “可是你為什麽要這樣作踐自己?”波裏小姐繼續問道。


    “作踐?!哈哈哈哈——”愛麗兒大笑起來:“你這個小雜種知道什麽是奉獻嗎?你們隻是家族的寄生蟲。你們懂得什麽是付出與犧牲嗎?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家族的輝煌。”


    “不是這樣的,我肯定,不是這樣的。”波裏小姐搖搖頭,她的音調依舊不高,但誰都能聽出她的堅持。


    “得了吧!血脈不純的雜種。”愛麗兒越發的鄙夷:“在你眼裏我是不知廉恥的女人,是不是這樣?但是知不知道,馬上你就會變成我這樣,康公子會好好的‘疼愛’你。然後再把你交給他的手下繼續‘疼愛’。”


    “夠了!!!”琅邪康對這種對話完全沒有興趣,他跨過愛麗兒,腳踝上的皮帶頭甩起來,打破了她的顴骨。


    “來人,把她給我捆起來,本公子今天要玩個特別的。”琅邪康興致勃勃,他做這種事情從來不避諱自己的手下,而他的那一幫手下也非常願意幹這種助紂為虐的事情。琅邪康吃完第一口,總是會剩寫殘羹剩飯給他們。


    好幾個膀大腰圓的男人爭前恐後的衝了過來,刹那間波裏小姐的眼神中有一絲不舍。就仿佛一件極其珍貴的東西即將失去,又抑或美夢醒來時的恍然。在這一刻她又體會到媽媽死去時的孤獨。沒有人可以幫她,命運勒令她屈服。


    “我從來都有第二個選擇,以前不選是因為沒有希望。現在,我可以選了。”波裏小姐喃喃自語。


    “別靠近她!!!”愛麗兒突然尖聲高叫起來,聲音淒厲得像鬼哭狼嚎。


    “媽呀!!!”琅邪康軟了,不但軟了還尿了。


    “最終涅槃。”愛麗兒發著抖。


    圍在波裏小姐周圍的那幾個男人正在死亡,他們死亡的原因是生長。涅槃之火是寂滅之火,而最終涅槃是生命之火。可笑的是這種生命帶來的卻是死亡。


    那幾個男人正在以驚人的速度生長著,他們的頭發和指甲長得飛快,但這還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們的皮膚。老的皮膚還沒有褪下來,新生的皮膚卻要長出來。新生的總是比老舊的更有力量。於是,他們的身體一片片的裂開,皮開肉綻,鮮血淋漓。


    “殺了她!快!殺了她!!!”琅邪康跺著腳,他都忘記了自己尿褲子的醜態。他很害怕,死亡讓他恐懼,而這種殘忍死亡更讓歇斯底裏。


    “不用殺她,她已經死了。”愛麗兒麵色蒼白,她哆嗦著,喘息著,努力的抑製著自己嘔吐的*。


    “少爺,我們離開這裏,很快就會好的。”琅邪讚戒用一張毛巾裹住了他的主子,他還沒有忘記自己的責任。


    “離開?對對對!離開這裏,這是什麽鬼地方!!!都是瘋子!!!瀆神者!!!未開化的野蠻人!!!”


    琅邪康聲音顫抖,毛巾讓他好受了些。但他一刻也不想呆在這裏了,他要離開,離開這個噩夢。


    。。。。。。


    ps:


    出差回來,繼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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