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說不幫嗎?”


    燕飛揚苦笑說道。


    “這就對了嘛,這才夠哥們!”


    衛無雙登時轉嗔為喜,抽屜一拉,取出一盒香煙,敲出一支,叼在嘴上,“噠”地一聲,點上了火。猛可裏見到燕飛揚爍爍的眼神,不由得俏臉一紅,忙不迭給自己解釋起來。


    “我現在抽煙抽得很少了,一天隻抽五六支……”


    燕飛揚不吭聲,隻是望著她,眼神柔和。


    “好吧,不抽就不抽……”


    衛無雙終於受不了,恨恨地將剛剛點著的香煙,掐滅在煙灰缸內,櫻桃小嘴撅了起來,被人硬生生掐斷了抽煙的興致,衛警官非常不爽,曾幾何時,衛警官受過這種“鳥氣”?


    可她剛才還口口聲聲跟燕飛揚說著“哥們義氣”,轉眼間就將燕飛揚的忠告拋到九霄雲外,似乎也有點不妥。衛警官雖然是條“漢子”,臉皮卻不算太厚。


    “手伸出來。”


    燕飛揚笑了笑,說道。


    衛無雙將纖巧的胳膊伸到他麵前,身子往書桌上一歪,右手支住了自己的腦袋,歪著頭望向燕飛揚。


    這個動作相當的女性化,一下子就將原本顯得有些僵硬的衛警官襯托出幾分嫵媚之意來。燕飛揚看得呆了一下。別看他叫的是“無雙姐”,那隻是脫口而出,實際在他心裏,就沒有在意過衛無雙的性別。


    就一哥們!


    燕飛揚很快就將自己的心猿意馬收了起來,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了衛無雙的脈腕之上。


    衛無雙畢竟是正經科班出身的刑警,觀察能力極其細致,燕飛揚這一瞬間的表情變化,如何能瞞過她的眼睛,不由得嘴角一扯,浮起一絲笑容。


    無論人前人後,她都是不折不扣的女漢子,她自己也不認為這種性格和行事作風有什麽不好,但本質上她還是一個女孩,所以從燕飛揚身上看到年輕男孩子麵對她的“嫵媚”時流露出十分正常的反應,還是很能滿足衛警官的虛榮心理。


    燕飛揚的眉頭隨即蹙了起來,很不悅地說道:“我給你開的方子,到底吃了沒有?”


    對自己的醫術,燕飛揚是非常自信的,如果衛無雙能夠按時服藥,她的身體,絕對應該調理得比以前好很多,然而現在他卻發現,衛無雙那些毛病,幾乎不見好。


    毫無疑問,這是衛無雙沒有遵醫囑。


    衛無雙就嘿嘿一笑,嬉皮笑臉地說道:“你也知道,我很忙,所以……”


    “所以你就這麽放縱下去,讓自己不到四十歲就變成老女人?”


    “哎!”


    衛無雙頓時就瞪大了眼睛,惡狠狠地盯住了他。


    “有你這麽說話的?”


    “什麽叫放縱?你懂不懂放縱的含義?什麽叫老女人?”


    衛警官簡直要氣死了。


    凡是和她打過交道的人,都對她印象十分深刻,誰都知道她是個女漢子,但也誰都承認,她是個美女。明知她大大咧咧的性子,又抽煙又喝酒,動不動還打人,卻還是有很多男人主動追求她。


    唯一的理由就是:她確實長得很好看!


    燕飛揚卻不去理會她的生氣,搖了搖頭,皺眉沉吟片刻,歎了口氣,說道:“好吧,我回去做點丸劑,你家裏放一點,辦公室放一點,什麽時候想起來了,什麽時候吃幾顆,這總可以吧?”


    說起來,燕醫生這也是被逼無奈。


    換作別人,燕醫生能給你開個方子就很客氣了,你愛吃不吃,反正身體是你自己的。但衛無雙不一樣,不但是蕭瀟的表姐,本身和燕飛揚也算是很好的朋友。


    衛無雙都說了,他們是哥們。


    一個高中生,能夠被小有名氣的刑警之花稱為哥們,這本身就代表著衛無雙的態度。


    何況,衛無雙現在還向他求援,試圖拉著他去對一樁殺人案進行“非法偵破”。


    所以,燕飛揚隻能遷就她了。


    有些中藥並不適合做成丸劑,還是水煎服的效果更好。但燕飛揚也對衛無雙目前的情況表示理解,她獨身,又在派出所當負責刑事案子的警長,不和父母住在一起,作息時間之混亂,可想而知。她能管住自己每天都睡上幾個小時,就算是生活有規律了,再指望她按時煎中藥喝,完全不現實。


    見燕飛揚這麽說,衛無雙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了,不管怎麽說,燕飛揚這是關心她,而且很“暖男”,總得領情。


    “好吧,我保證按時吃藥。丸劑比煎藥省事……”


    燕飛揚點點頭,隨即又將話題回到案情之上,說道:“這個案子,確實有點疑問。但我能不能幫上忙,現在不好說,一定要我橫插一竿子進來的話,首先就有兩個問題必須先解決。第一個,就是我要一份屍檢報告;第二個就是要和胡靜見個麵。我得親眼看到這個人,才能確定她是不是凶手。”


    這話聽在普通人耳朵裏,沒有什麽不對,聽在衛無雙耳裏,就有點意思了。


    隻要他親眼看到胡靜,就能確定她是不是凶手!


    對於一名刑警來說,這種說法很荒唐。


    犯罪嫌疑人最終是否能夠定罪,當然靠的是證據,難道還能是別的東西?


    但衛無雙並沒有反駁。


    事實上,到目前為止,她之所以認為胡靜是冤枉的,憑的也是直覺,是胡靜以前給她做鍾點工時留下的老實本分的印象。


    要說有什麽證據,那是扯淡,至少目前她沒有任何直接證據。


    燕飛揚提出來的兩個條件,難度都不小。


    相對來說,屍檢報告還好辦一點,燕飛揚這麽一說,衛無雙已經有了辦法。但讓燕飛揚親眼見到胡靜,可就比較麻煩了。


    胡靜現在是殺人嫌犯,除了預審人員,誰都不能見她。衛無雙是水塘街殺人案的專案組成員,但縱算她要提審胡靜,都需要經過專案組長的同意,而且必須是兩名以上的專案組員同行。單獨提審,是製度所不允許的。


    怎麽才能讓燕飛揚見到胡靜,還不違反規定,這是個難題。


    “好,我來想辦法。”


    衛無雙沒有遲疑猶豫,一口應承下來。


    燕飛揚出門的時候,衛無雙忽然又叫住了他,隨手丟給他一把鑰匙。


    燕飛揚有些奇怪地看著她,希望能得到進一步的解釋。


    “這是我宿舍的鑰匙,放一把在你那裏,我萬一要是忘了,可以找你去拿鑰匙。”


    衛無雙大咧咧地說道。


    燕飛揚不由得鬱悶了一把。


    這是什麽理由?


    衛無雙性格大路,經常會忘記帶宿舍鑰匙,這一點,燕飛揚能夠理解,衛警官就不是那種會居家過日子的女孩。但無論如何,他燕飛揚都不應該成為她收藏後備鑰匙的合適人選。


    再怎麽說,衛無雙也是女的,他是男的。你說一個年輕男人手裏有一個女孩的宿舍鑰匙,誰知道半夜三更會發生什麽事?


    “你爸爸媽媽,還有蕭瀟……”


    燕飛揚也不藏著掖著,直截了當地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你不讓這些人給你收著備用鑰匙,你找我?


    “哎呀別提了,他們囉嗦得要命!”


    燕飛揚話音未落,衛無雙就已經很不爽地嚷嚷了起來,一邊胡亂揮手,似乎不勝其煩。想想也是,忘記宿舍鑰匙,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這麽一而再再而三地忘記,誰家父母受得了?


    而且衛無雙還是幹刑警的,這樣粗心大意,怎能讓她父母放得下心來?


    “至於蕭瀟,你難道不清楚嗎?她比我還那個……哼!”


    燕飛揚就汗了一個。


    蕭瀟的性格,比衛無雙好不了多少,這姐妹倆的區別就在於,蕭瀟沒有被“漢化”,但性子粗疏,卻絲毫不在衛無雙之下。


    讓她給衛無雙收藏後備鑰匙,搞不好連她自家的鑰匙都一起弄丟了。


    燕飛揚就知道,這個麻煩又落到他頭上了,隻好不聲不響將鑰匙收了起來,跨上他的二八大杠,晃悠著出了派出所的家屬院。


    “嗨!”


    眼望著燕飛揚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衛無雙興奮地打了個響指,滿臉得意之色。


    這家夥,不怕你再厲害,也一樣被衛警官忽悠住!


    但衛警官做夢也想不到,燕飛揚回到宿舍的第一件事,是做什麽?


    卜卦!


    回到自己的單人宿舍,燕飛揚手腕一翻,三枚黃澄澄閃耀著金屬光澤的重寶浮現而出,在他的手指間飛快轉動,宛如活物一般。


    然後,手指一鬆,三枚銅錢掉落而下,在桌麵上滴溜溜的轉個不休,絲毫都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這也是咄咄怪事。


    燕飛揚明明就是鬆開手,讓三枚銅錢做自由落體運動,就這麽掉落在桌麵上,卻轉得這樣的歡快,並且絕不彼此碰撞。


    良久,三枚重寶才終於停止轉動,在桌麵上沉寂下來。


    一連六爻,燕飛揚才手臂一揚,將三枚重寶收了起來,拿起書桌上的一個竹筒,從中倒出一堆蓍草,在桌麵上擺出了一個卦象。


    然後,盯著這個卦象,雙眉緊緊蹙了起來。


    無疑,他是在為剛才的事情求卦,想要卜算一下,自己摻和此事,吉凶如何。


    誰知卻得了如此奇詭的卦象!


    似乎這個案子背後,真的隱藏著讓人難以捉摸的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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