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羽回到農機間,打算直接拉個人到白霧之牆那裏試試,但正值午飯時間,兩個冒牌修理工熱情的給秋羽盛了一大碗米飯。磨刀是不會耽誤砍柴的。雖然趕時間,也得先填飽肚子。


    可才剛吃了兩口,四周突然響起了刺耳的警報聲。


    “喪屍打來了嗎?”咽下一口飯,秋羽盡量平靜的問到。


    在命運之城及平行地球的時候,受到命運編織者的照顧,秋羽運氣一直很好。可現在,就仿佛是在還那個時候的債一般,總是碰上倒黴事不說,而且還愈演愈烈。現在連吃個飯都吃不安穩。


    張安比秋羽更平靜的夾著菜,“沒事,昨天也發生過,就是小股喪屍遊蕩到了附近,一會兒就能殺光。”


    他話音剛落,城市方向就傳來了爆炸聲,秋羽判斷,距離這裏不會超過兩公裏。


    “我還是去問問。”張平放下碗筷,快步跑向一個正從門過經過的士兵。


    說了沒幾句,他就滿臉緊張的跑了回來,“別吃了,快走。”


    “怎麽了?”張安又添了碗飯。


    “這次比昨天嚴重,來了一大波喪屍。這裏巡防裝甲中隊已經去前麵頂著了,但估計頂不住,我們還是先到地鐵裏躲躲吧。”


    “躲躲也好。”秋羽對自己的運氣越來越沒有信心。


    可就算他下決定已經很快了,但厄運來得更快。三人才剛出農機間,就看到不遠處煙塵飛揚,一輛輛運民兵的車逃難般駛來。


    “快跑,一大群......”最快的車子從幾人麵前飛速駛過,毫不停頓的開向了地鐵口。


    已經用不著車上的人提醒,光是用肉眼就能看到,無數喪屍就如同吞食麥田的蝗蟲般,在麥田中飛速推進。


    一些爭搶車道失敗,被迫開進了麥田中的車子,因為提不起速,瞬間就被屍群淹沒。零星的槍聲響起,但起到的作用,不過是讓車裏的人多受了幾秒鍾的苦。


    “全是奔跑者!還愣著幹什麽?趕緊跑啊。”張平拖著反應慢好幾拍的張安,手腳並用的向地鐵入口跑去,跑出十多米了才想起還有個秋羽,回頭看了一眼,沒找到,便也再顧不得他,開始一心一意的逃命。


    此時的秋羽已經主動迎向了湧來的喪屍。在感知蔓延可以大致觀察的範圍內,還有不少人沒有來得急跑掉。在有餘力的情況下,他們是必須要救的。


    激光步槍無聲無息的消滅著所有突前的喪屍。在秋羽精確的控製下,每一槍都是命中喪屍頭部。外麵看隻有豌豆大小的小孔,但小孔之後,喪屍的整個大腦已經被徹底烤焦。


    秋羽幾乎是以每秒五隻的極限速度消滅喪屍。對整個湧來的屍群來說無異於杯水車薪,但是卻實實在在的救下了不少人,也為留守的部隊爭取到了一些時間。


    當幾名被研究的精貴玩家,和研究他們的科學家們被優先送走以後,兩支小隊以地鐵入口為中心,開始射擊掩護其他人員的撤離。


    潰逃的民兵也在地鐵入口被士兵驅趕著拿起武器防守,但陣型很快便被逃命的人群衝散,不少民兵不顧士兵的喝止,趁機匯進了逃命的人群當中。


    算得上寬敞的地鐵入口,因為車輛及人群的無序擁堵,讓撤離效率幾乎陷入停滯狀態。一些眼見這裏擠不進去的人,慌不擇路的躲進了房屋之中,可惜那些普通的房門既無法讓他們從喪屍的觀察中消失,也無法阻擋喪屍的破壞。一間一間的房門被喪屍撞壞,湧入。


    少量理智的人爬上倉庫或房頂。但鐵皮搭建的脆弱倉庫,直接被喪屍群掀倒,站在上麵的人連叫一聲都來不及,就被撲上的屍群淹沒吞噬。更結實些的建築雖然不至於被掀倒,但因為喪屍太多,一波又一波的喪屍衝擊下,層層疊疊的堆成了喪屍塔,後麵的喪屍踩著前麵的喪屍衝上房頂......


    當周圍的人被啃光後,地鐵入口處的防線瞬間搖搖欲墜。秋羽槍中的能量電池外帶備用電池全部耗光。在喪屍群中遊走了五秒,才完成了本該兩秒就能完成電池更換後,不得不終止了四處救人的行動,迅速退到了地鐵入口協助防守。


    士兵們眼看喪屍就要衝到眼前,可是在多了一個身著技師服的小隊長後,壓力居然輕了一半不止。雖然認不出激光步槍,卻不妨礙他們明白這一切都是秋羽的力量。本已經開始退下地鐵的士兵,暫緩了撤退,又在地鐵入口處堅持了十多秒。


    因為這十多秒,又有至少有二十人獲救。


    “走吧。我們已經盡力了。”一名打光了所有彈藥的小隊長在秋羽耳邊吼道。


    “你們先走。”


    這是真正的戰場,每一秒鍾都可能決定著生死。既然秋羽要斷後,其他人也不可能還有時間和他拉拉扯扯爭當英雄。那樣做的後果隻能是妨礙秋羽的戰鬥以及貽誤戰機。


    另外一名小隊長打了個手勢,所有士兵將剩下的手雷全部扔出後,趁著這個空檔迅速退了下去。


    幾秒之後,手雷清空的區域再次被喪屍填滿,秋羽點射附近車輛的油箱,借著車輛的爆炸,以不可思議的動作在牆壁上兩次借力,直接落下了近十米的高度。


    這段地鐵出入口的階梯高數十米,整段長度超過百米。


    對人類來說,下階梯的速度遠比在平路上跑要慢得多。但喪屍卻不會在乎摔倒的風險與疼痛。喪屍湧進來時,士兵和稍微靠後的平民還沒走到一半,秋羽所處的位置更是四分之一都不到。要在這裏和平地上都跑不過的奔跑型喪屍比速度,哪怕是已經被讓了進一半的距離也依然不會有多少勝算。


    眼見喪屍群如同被傾倒的的垃圾般,從地鐵入口成片的落進來,然後互相推擠,滾動著從階梯上快速接近。早就被嚇破膽的人群不要命的提速,一個接一個的接連踩空摔倒,居於最後的士兵為了避讓以及扶起他們,速度近一步降低。少數幾名還有彈藥的士兵邊跑邊回身射擊。


    理論上來說,這裏的防守要比在外麵同時麵對四麵八方的攻擊輕鬆得多。但是喪屍群是翻滾進來的,很難命中要害不說,就是打死了的喪屍,也依然會往下滾出一段距離,根本就注意不到哪隻是活的,哪隻是已經死了。本就不高的擊殺效率被近一步降低,不過,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多殺幾十隻喪屍也根本毫無意義。


    幾秒後,一些知道自己跑不掉的士兵,索性轉身站定,咆哮著傾瀉\/出最後的子彈,而彈藥耗盡的,則直接抽出匕首,準備在死前拉上一兩隻喪屍陪葬。


    “別停,快走。”


    士兵們眼中,已經被喪屍淹沒的秋羽,突然從屍群中衝了出來。一手持槍,一手揮舞著軍用匕首,如同旋風般,在喪屍浪潮的最前端掃過。一隻接一隻的喪屍無聲無息的倒下。凡是被他殺死的喪屍,居然像是突然被定身一般,瞬間結束了移動和翻滾,並且有序的疊在了一起,組成了一道阻攔後麵喪屍狂潮的堤壩。


    “走!走!走!”


    這道堤壩隨時都在坍塌,又隨時都在被秋羽修補。支撐的時間並不會太長,但卻給了士兵們希望。在一名小隊長聲嘶力竭的叫喊聲中,全力向著階梯的盡頭衝刺。


    地鐵是避難所的一部分,或者說,地鐵本身就有著避難所的功能。在地鐵隧道的站台一側,有很多作為緊急避難室的房間。隻要進入那裏,超過半米厚的牆麵以及堅硬的鐵門,足以將這些喪屍徹底阻擋。


    經過秋羽和士兵們的奮力爭取,繼最先到達這裏的幾名玩家和研究他們的科學家之後,又先後有包括民兵在內的不少人躲了進去。


    距離階梯最近的幾間已經先後被人占據。稍慢一些到達門口的人,不管如何敲打,裏麵的人都全無動靜。無法進入的人隻好跑向更遠處的緊急避難室,然後,完全不去管後麵的人會怎麽樣,進入後便迅速鎖上了門。


    也少數理智而好心的人在門口幫助後麵的人,但得到幫助的人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門口的好心人拉開,迅速關上房門。


    每間緊急避難室都有四到五米寬,近十米長。隻需要四五間就足以將所有人裝下。但在這種各顧各的混亂狀況下,除了最臨近階梯的兩間外,後麵的每一間避難室都僅僅隻進入了極少數的人。


    十米長度,本是為了能給避難的人留下盡可能大的空間,但在此時,卻成了以十米為單位增加的絕望。


    每被人關上一間,逃離喪屍的距離就要再增加十米。士兵們離開階梯,又跑了近百米依然拍不開那怕一扇冰冷的鐵門,而秋羽建立的堤壩已經全麵崩潰,喪屍群近在咫尺。


    一名士兵抬起槍口,對準了一個正要拉上第十一道鐵門的慌張男子。既沒有時間警告,士兵也不認為警告有用。如果再跑十米,自己這批人連半數都活不下來,隻有射殺掉那個已經因為恐懼而失去理智的人,整整兩個小隊的人才能夠得救。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這群同伴。抱著會被槍斃的覺悟,士兵壓下了扳機。


    碰——


    這一槍打到了地上。打偏的原因,是一隻壓在槍口上,滿是煙塵的手掌。不用看士兵也知道,那是自己小隊的隊長的手。


    士兵一下子懵了。剛剛才下定的背負罪責,拯救同伴的決心,被這一現實擊得粉碎。


    “愣著幹什麽,快走。”


    隊長壓槍的手掌緊緊拽在了他的手臂上,拉著他快速前行。


    直到這時,士兵才看見,不知何時,一把滿是血汙的匕首已經卡在了鐵門的合頁上,那名男子大吼著,用盡全身的勁都不能把門關上分毫,完全意識不到原因的他,在士兵們到達這道門前時,無腦的放棄了這裏,跑向了下一道門。


    一名士兵輕鬆拔下匕首後,還有彈藥的士兵自覺留在門外射擊爭取時間,其他人則迅速進入避難室當中。


    如同血人的秋羽,最後一個跑到這裏時,並沒有躲進去,而是又接過了那把裹滿血汙的匕首,反身迎擊喪屍。


    這是在用行動告訴所有人,這次的斷後,依然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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