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幫的人走後,酒肆又安靜下來。


    全氏收拾好,便過來叫古羽道:“拿上書,咱們走吧?”古羽便跟全氏出了門。


    沿著出村往北的一條小路,走了不到一裏地就到了。這地方說是廟宇,倒更像是民居,若不是山門殿裏一副已經掉了色的天王像,實在沒有廟宇的樣子。這廟的格局其實就是一個小院子,堂屋正麵供著釋伽牟尼,後麵供著觀音,左邊屋子裏關公、財神、文曲,反正什麽神好拿香錢便總要樹個牌子。這廟還挺有市場經濟味道呢。右邊的房子不供神,估計是廟裏和尚住的吧。


    全氏應該常來這個地方。不過以前來估計是拜關公和財神,這次換了文曲星。全氏放好供品,在蒲團上恭恭敬敬九叩首,嘴裏還念念有詞,古羽也跟著有模有樣的照著學。不過心裏實在不相信這拜神能有什麽作用,所以腦筋這時候也不知轉到哪裏去了。


    行禮完畢,全氏站起來,對古羽道:“走,去拜拜濟善大和尚吧。”說著,便領著古羽往右側僧房走。這時一個年過六旬的老和尚走出房門。全氏一見,趕緊過去跪下磕頭。古羽跟著她,也被按著磕了三響頭。


    全氏雙手合什道:“大和尚慈悲,我兒古羽今年八歲,天性好學,還望大和尚指點指點他。”


    那老和尚一副商人的模樣,一件袈裟上還鑲了幾根金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他見全氏磕頭,眉毛一揚,笑道:“好說好說,以後讓他自己過來就好了。”全氏趕緊帶著古羽千恩萬謝,然後道:“羽兒,把你看不懂的書本拿出來讓大和尚看看吧。大和尚學識淵博,一定能教懂你的。”


    古羽拿出田秀才的書交給老和尚濟善,濟善一看,忽然大笑起來,問古羽道:“是村頭田秀才的書吧?”古羽點點頭。老和尚道:“這個腐儒,盡不教人好。你明日就拿我的話去回他,就說枉了張橫渠一生清苦,悟出來的都是歪理。若真如他說的‘虛空即氣’,那倒要請教,這世間萬民、天地萬物都立於何地呀?”他說完又是一陣大笑,似乎很得意,然後忽然想起了什麽,跑回房內,不一會又拿出一本書來交給古羽,道:“那些腐儒的書豈是聰明人讀的,這才是好書,回去好好研。”


    古羽接過書,一看封麵,赫然也是四個字:《六祖壇經》。


    他差點當場暈過去。這一塊骨頭還沒有啃動,又來一根沒有燒爛的牛筋,這不是純粹想讓他噎死嘛。這樣半天功夫,恐怕世上的怪人都見齊了吧。


    那邊全氏可不同,看見濟善大和尚也拿出書來,自然是認為自己的兒子是可造之才,真是千恩萬謝就差把心掏出來了。謝完之後,全氏便拉著古羽往回走。古羽忽然回頭問了一句:“大和尚,這廟裏什麽神都供,也是聰明人的緣故嗎?”老和尚先是一驚,然後又是哈哈大笑道:“孺子可教也!”


    回家路上,古羽越想越納悶,自己最後問那個話,本是想諷刺一下老和尚的,卻不想他好像還很自豪於此,難道真實世界那些市場化的寺廟也被設計者搬到了遊戲裏來了?這還不是最重要的,現在最頭疼的是手上這兩本書。很多武俠小說都會寫主人公一跑上來就有兩大高手在體內輸入兩種真氣互相打架,最後通過駕馭這兩種真氣,主人公就成了頂尖高手。古羽現在也有這種感覺,不過滑稽的是,這兩股真氣換成了兩本磚頭!


    張子應該與老和尚說的張橫渠是同一個人吧?六祖又是何許人也?人家得了兩股真氣就能英雄出少年,自己啃了這兩本書能做什麽呢?教書匠吧,還好這時候當教書不需要什麽普通話和三筆字達標。


    古羽小心翼翼地回憶著老和尚的回話,千萬別記漏了哪個關鍵的字,明天給田秀才複述時別講錯了,否則豈不辜負了老和尚的一片“美意”。


    回到家。古雲加正坐在門檻上抽水煙,見母子二人回來,問道:“怎麽樣?”全氏難掩喜色,把事情重複了一遍。古雲加雖然隻有三十來歲,但家庭的變故讓他顯得十分蒼老,已經有點小老頭的味道了。聽了全氏的話,他若有所思的道:“記得我小時候,鄉下的教書先生也和一個道士發生過爭論,那個道士給我說:‘治大國如烹小鮮。’我那時也不懂,心想當宰相是不成了,就當個廚子吧,所以就學了現在的手藝。唉,羽兒若是能有出息考個功名,也是古家八輩子修來的。不知道林兒跟著許大俠能不能學點本事。到時候兄妹倆一文一武,可真是不得了。”


    全氏聽他這麽說,滿臉笑容中閃出了幾點淚花。女兒離開,恐怕她的淚已經哭幹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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