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瑾煜剛一坐定，便有丫鬟端了茶水糕點奉上。徐子飛忙接了過去，悄悄拿銀針試了下，這才道，“屬下以前覺著府裏的茶便是天底下個頂個的好物什了，想不到顧大人府裏的竟是更好呢。”
接過茶抿了口，月夜瑾煜起身打量起雕梁畫棟的花廳來。
“徐二公子來訪，老夫有失遠迎，還請恕罪。”人未至卻先聞其聲，仍是擲地有聲，字字鏗鏘。
身姿魁梧的顧正孝在兩個小廝的攙扶下，穿著常服緩步而來。臉色微微發白，麵容有些清減。
月夜瑾煜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麵含點點微笑。
皇…皇上…
顧正孝正好奇與徐子飛同來的會是誰，這一眼望去，整個心都顫了起來，忙揮退兩名小廝，這才搖搖晃晃的掀袍蹲下身子，“臣，顧正孝……”
“慢！”徐子飛快一步扶住顧正孝下跪的身子，“我家公子微服出訪，不想太多人知道此事。太尉大人的禮，便免了吧。”
顧正孝暗暗心驚，順勢直起身子，卻仍然低垂著頭，“是，但聽公子吩咐。”
月夜瑾煜看著他，臉上掛起了淡淡的愁緒。
………々………々………々………々………々………
顧正孝剛回到書房，柳氏便急急的跑了過來，請安問禮後問道，“老爺，聽說白天徐家二公子來了？”
顧正孝閉著眼“嗯”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柳氏一臉焦急，隻好繼續問道，“那徐二公子不是在宮裏當差嗎？難道是你今日未去上朝，皇上他…”
“你一個婦道人家，打聽這些做什麽？”顧正孝一陣心煩，語氣也是冷冷的。
柳氏不滿的扭身坐到一旁，“我問這些也是擔心老爺，老爺既然不喜，我不問便是。”
言語之間，不無怨念。
顧正孝歎了口氣，“這幾日，你不要再去為難錦繡了。”
“為難？這些年的事，不都是老爺默許的嗎？如今倒成我一個人的不是了？”柳氏冷哼了一聲，“她裝瘋賣傻，把我們一府的人玩得團團轉，我若是不逼出了她，如何消我心頭之恨？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藏的是什麽居心？可是我這做娘的虧待了她？她要是存了二心，可別怪我這二娘容不下她。”
“你既然認定她裝瘋賣傻，昨夜可證實了？”
柳氏絞了絞手裏的娟子，沒有說話。
顧正孝冷笑了下，“這些年錦繡一直生活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她做些什麽豈能瞞過老夫？”言下之意仍是在怪罪柳氏心胸太過狹隘。
柳氏卻忽然提醒道，“老爺難道忘了錦繡在外住過一年？”關於昨夜那個殺手的事，她是半個字也不會提的。
“一年？”
“錦春入宮，錦繡跌落荷花池那年。”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可這與錦繡不傻有何關係？”
“當年我就覺得事情古怪，錦春答應進宮唯一的要求竟隻是讓錦繡搬去明月庵住上一年半載，說她的身子單薄，須得靜養，難道小小廟堂還比得府裏的生活？。”
“依夫人的意思？”
“倘若錦繡不傻，那她去這明月庵必定另有目的。老爺難道忘了，姐姐當年……”
“老爺，老爺…”福康氣喘籲籲的衝了進來，也打斷了柳氏的話。
夫妻兩默契的噤了聲，顧正孝問道，“何事？”
“老爺，外邊來了位宮裏的舍人，說是來宣旨的。”福康弓下腰，上前回道。
“快快出迎！”顧正孝沒想到聖旨會來得那麽快，忙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迎了出去。
柳氏也跟在身後。
來傳旨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內總管何德耀，足見皇上對此次聖旨的重視。
“何公公！”顧正孝上前行了禮。
何德耀也回之一禮，尖著嗓子道，“太尉大人，灑家還有要事待辦，便請接旨吧。”
“臣顧正孝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話落，在場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
何德耀展開聖旨，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太尉顧正孝之女錦繡嫻淑大方、溫良醇厚、品貌出眾，太後與朕躬聞之甚悅，特賜婚於北靖王世子朱家晟睿為妃，擇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鹹使聞之。
欽此。
顧正孝與柳氏愣了片刻，方磕頭道，“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將聖旨遞於顧正孝手中，何德耀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尉大人，灑家給你道喜了。”
顧正孝也是回笑道，“今日真是有勞公公了，一路勞頓，還請公公入內用些糕點。”說話間，卻遞上了一疊銀票。
何德耀接過銀票，看也沒看，卻溫言道，“灑家還得去朱家宣讀旨意，這糕點便不吃了。不過灑家卻要提醒大人一句，皇上賜婚，乃是天大的恩典，更是府裏小姐的福氣，太尉大人理應盡早帶九小姐進宮謝恩才是，如此也不枉皇上的厚恩。”
“多謝公公提點，公公慢走！”
直到何德耀的聲影消失在馬車內，柳氏才渾渾噩噩的問道，“老爺，這聖旨您是何時去求的？”
顧正孝笑了笑，沒有說話。
………々………々………々………々………々………
朱府祠堂內。
朱老夫人端坐上位，一臉鬱氣的看著自家外孫，“慕白，睿兒糊塗，你不但不攔著，為何還要幫著他瞞我？”
蘇慕白忙請罪道，“是慕白沒有看住世子，慕白甘願受罰。”
朱老夫人看著蘇慕白一臉的自悔，頓時沒了脾氣，歎道，“睿兒什麽性情，我心裏清楚得很，他若要出去，你又如何攔得住？說吧，他又跑到哪裏去胡鬧了？”
“世子去了顧家。”
“顧家？”朱老夫人滿臉狐疑，“他去顧家做什麽？”
“世子說，想去瞧瞧自己未過門的媳婦。”
朱老夫人瞬間便明白了過來，不禁大怒道，“混賬東西，真是越來越沒了德行。這未出閣的小姐，豈是他隨便能瞧的？那顧府又是什麽地方？若是被發現了，他這些年的隱忍豈不白費？要是讓宮裏的那位知道了，我朱家更要大禍臨頭啊！”
“外婆息怒，世子並未露出馬腳。”
“哎！我也知道，這門婚事有些委屈了他，那顧家四小姐不過是續弦所出，論身份，的確是差了些，但樣貌品行倒是不錯的。如今藩王身份特殊，配了睿兒也不算落下麵子。可就算心有不忿，身為朱家男兒又豈能任意妄為？莫說這婚事是老太爺早就定好的，便是沒定，身為朱家唯一的繼承人，他也必須這麽做。”
“慕白不解。”對於自己表哥的心思，蘇慕白是再明白不過，要讓他娶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子，倒的確難為了他。
朱老夫人扶著龍頭拐杖直起身子，“這次隨你爹入京，可發現了什麽不同之處嗎？”
蘇慕白搖了搖頭，“除了朝廷裏換了些官員外，似乎一切正常。”
“不錯，朝廷裏的確安靜的很，可越是安靜，我才越是擔心啊。”朱老夫人在屋子裏踱著步子，“四大藩王，唯獨我朱家被滯留京中，何故？”
“推恩令下，隻有朱家未受損害，與其他三王相比，朱家勢力強了太多，帶給皇家的威脅也大了許多。”
朱老夫人點了點頭，“我朱家雖無意天下，可天下豈能放過我朱家？”
“……”蘇慕白沒有言語，這樣的話他無法回答。
“睿兒呢？”
“表哥在密室內練功，不過他回來時，滿麵喜色，對顧家小姐應是滿意的。”
“噢？”朱老夫人臉上總算露了一絲喜色，“如此甚好，走，咱們瞧瞧去。”
兩人剛一出門，小廝卻急急跑來道，宮裏來了聖旨，傳旨的公公點名要世子接旨。
兩人麵麵相覷，忙急急去尋了朱晟睿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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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過茶抿了口，月夜瑾煜起身打量起雕梁畫棟的花廳來。
“徐二公子來訪，老夫有失遠迎，還請恕罪。”人未至卻先聞其聲，仍是擲地有聲，字字鏗鏘。
身姿魁梧的顧正孝在兩個小廝的攙扶下，穿著常服緩步而來。臉色微微發白，麵容有些清減。
月夜瑾煜好整以暇的看著他，麵含點點微笑。
皇…皇上…
顧正孝正好奇與徐子飛同來的會是誰，這一眼望去，整個心都顫了起來，忙揮退兩名小廝，這才搖搖晃晃的掀袍蹲下身子，“臣，顧正孝……”
“慢！”徐子飛快一步扶住顧正孝下跪的身子，“我家公子微服出訪，不想太多人知道此事。太尉大人的禮，便免了吧。”
顧正孝暗暗心驚，順勢直起身子，卻仍然低垂著頭，“是，但聽公子吩咐。”
月夜瑾煜看著他，臉上掛起了淡淡的愁緒。
………々………々………々………々………々………
顧正孝剛回到書房，柳氏便急急的跑了過來，請安問禮後問道，“老爺，聽說白天徐家二公子來了？”
顧正孝閉著眼“嗯”了一聲，便不再多言。
柳氏一臉焦急，隻好繼續問道，“那徐二公子不是在宮裏當差嗎？難道是你今日未去上朝，皇上他…”
“你一個婦道人家，打聽這些做什麽？”顧正孝一陣心煩，語氣也是冷冷的。
柳氏不滿的扭身坐到一旁，“我問這些也是擔心老爺，老爺既然不喜，我不問便是。”
言語之間，不無怨念。
顧正孝歎了口氣，“這幾日，你不要再去為難錦繡了。”
“為難？這些年的事，不都是老爺默許的嗎？如今倒成我一個人的不是了？”柳氏冷哼了一聲，“她裝瘋賣傻，把我們一府的人玩得團團轉，我若是不逼出了她，如何消我心頭之恨？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藏的是什麽居心？可是我這做娘的虧待了她？她要是存了二心，可別怪我這二娘容不下她。”
“你既然認定她裝瘋賣傻，昨夜可證實了？”
柳氏絞了絞手裏的娟子，沒有說話。
顧正孝冷笑了下，“這些年錦繡一直生活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她做些什麽豈能瞞過老夫？”言下之意仍是在怪罪柳氏心胸太過狹隘。
柳氏卻忽然提醒道，“老爺難道忘了錦繡在外住過一年？”關於昨夜那個殺手的事，她是半個字也不會提的。
“一年？”
“錦春入宮，錦繡跌落荷花池那年。”
“你這麽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可這與錦繡不傻有何關係？”
“當年我就覺得事情古怪，錦春答應進宮唯一的要求竟隻是讓錦繡搬去明月庵住上一年半載，說她的身子單薄，須得靜養，難道小小廟堂還比得府裏的生活？。”
“依夫人的意思？”
“倘若錦繡不傻，那她去這明月庵必定另有目的。老爺難道忘了，姐姐當年……”
“老爺，老爺…”福康氣喘籲籲的衝了進來，也打斷了柳氏的話。
夫妻兩默契的噤了聲，顧正孝問道，“何事？”
“老爺，外邊來了位宮裏的舍人，說是來宣旨的。”福康弓下腰，上前回道。
“快快出迎！”顧正孝沒想到聖旨會來得那麽快，忙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迎了出去。
柳氏也跟在身後。
來傳旨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內總管何德耀，足見皇上對此次聖旨的重視。
“何公公！”顧正孝上前行了禮。
何德耀也回之一禮，尖著嗓子道，“太尉大人，灑家還有要事待辦，便請接旨吧。”
“臣顧正孝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話落，在場所有的人都跪了下去。
何德耀展開聖旨，念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茲聞太尉顧正孝之女錦繡嫻淑大方、溫良醇厚、品貌出眾，太後與朕躬聞之甚悅，特賜婚於北靖王世子朱家晟睿為妃，擇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鹹使聞之。
欽此。
顧正孝與柳氏愣了片刻，方磕頭道，“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將聖旨遞於顧正孝手中，何德耀皮笑肉不笑的道，“太尉大人，灑家給你道喜了。”
顧正孝也是回笑道，“今日真是有勞公公了，一路勞頓，還請公公入內用些糕點。”說話間，卻遞上了一疊銀票。
何德耀接過銀票，看也沒看，卻溫言道，“灑家還得去朱家宣讀旨意，這糕點便不吃了。不過灑家卻要提醒大人一句，皇上賜婚，乃是天大的恩典，更是府裏小姐的福氣，太尉大人理應盡早帶九小姐進宮謝恩才是，如此也不枉皇上的厚恩。”
“多謝公公提點，公公慢走！”
直到何德耀的聲影消失在馬車內，柳氏才渾渾噩噩的問道，“老爺，這聖旨您是何時去求的？”
顧正孝笑了笑，沒有說話。
………々………々………々………々………々………
朱府祠堂內。
朱老夫人端坐上位，一臉鬱氣的看著自家外孫，“慕白，睿兒糊塗，你不但不攔著，為何還要幫著他瞞我？”
蘇慕白忙請罪道，“是慕白沒有看住世子，慕白甘願受罰。”
朱老夫人看著蘇慕白一臉的自悔，頓時沒了脾氣，歎道，“睿兒什麽性情，我心裏清楚得很，他若要出去，你又如何攔得住？說吧，他又跑到哪裏去胡鬧了？”
“世子去了顧家。”
“顧家？”朱老夫人滿臉狐疑，“他去顧家做什麽？”
“世子說，想去瞧瞧自己未過門的媳婦。”
朱老夫人瞬間便明白了過來，不禁大怒道，“混賬東西，真是越來越沒了德行。這未出閣的小姐，豈是他隨便能瞧的？那顧府又是什麽地方？若是被發現了，他這些年的隱忍豈不白費？要是讓宮裏的那位知道了，我朱家更要大禍臨頭啊！”
“外婆息怒，世子並未露出馬腳。”
“哎！我也知道，這門婚事有些委屈了他，那顧家四小姐不過是續弦所出，論身份，的確是差了些，但樣貌品行倒是不錯的。如今藩王身份特殊，配了睿兒也不算落下麵子。可就算心有不忿，身為朱家男兒又豈能任意妄為？莫說這婚事是老太爺早就定好的，便是沒定，身為朱家唯一的繼承人，他也必須這麽做。”
“慕白不解。”對於自己表哥的心思，蘇慕白是再明白不過，要讓他娶一個素未謀麵的女子，倒的確難為了他。
朱老夫人扶著龍頭拐杖直起身子，“這次隨你爹入京，可發現了什麽不同之處嗎？”
蘇慕白搖了搖頭，“除了朝廷裏換了些官員外，似乎一切正常。”
“不錯，朝廷裏的確安靜的很，可越是安靜，我才越是擔心啊。”朱老夫人在屋子裏踱著步子，“四大藩王，唯獨我朱家被滯留京中，何故？”
“推恩令下，隻有朱家未受損害，與其他三王相比，朱家勢力強了太多，帶給皇家的威脅也大了許多。”
朱老夫人點了點頭，“我朱家雖無意天下，可天下豈能放過我朱家？”
“……”蘇慕白沒有言語，這樣的話他無法回答。
“睿兒呢？”
“表哥在密室內練功，不過他回來時，滿麵喜色，對顧家小姐應是滿意的。”
“噢？”朱老夫人臉上總算露了一絲喜色，“如此甚好，走，咱們瞧瞧去。”
兩人剛一出門，小廝卻急急跑來道，宮裏來了聖旨，傳旨的公公點名要世子接旨。
兩人麵麵相覷，忙急急去尋了朱晟睿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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