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觸覺從後頸處傳來,連城璧身子一僵,道,“你又是誰?”正要回頭,那人長劍一斂,低聲警告,“不許回頭。”


    “為什麽?”連城璧下意識反問。你在我家門口拿劍抵著我,還不許我回頭,有沒有天理了?


    雖是這麽想,連城璧卻不敢真說出口,隻得道,“我不過是個小孩,你拿劍指著我不覺得太小題大作了嗎?”


    那人又審視了連城壁半晌。從後看去,確實是個小孩子。收起劍,那人抓著連城璧轉身,問道,“你一個小孩,怎麽會爬到這麽高的樹上來?”口氣仍隱著些許警惕。


    “有個人,抓了我把我帶來這裏。”連城璧東拉西扯道,“然後他咻地一下就不見了。我正要想辦法下去,你就來了。”


    看來人不過也是位少年,連城璧心底微微鬆了口氣。真是世風日下,怎麽滿街出來打打殺殺的都是未成年孩子?大人都上哪去了?


    “誰抓你來的?”那少年問道,“你想下去?”


    “恩。”連城璧點頭道,“不過就是太高了……”


    話還未說完,隻見那少年提著連城璧往下一躍。風在耳邊嗖嗖掠過,等城璧反應回神時,人已經站在了地上。


    “謝謝,”連城璧忙道謝,“謝謝你。”


    “沒什麽。”那少年轉身就往無瑕山莊的大門走去,“你快走吧。”


    “哎,”連城璧邁了一步喊道,“你是無瑕山莊請來的賓客嗎?”


    不知這少年是哪路名人。無瑕山莊竟會請個少年來,想必應該也是在江湖上有一定名聲的。


    少年腳下一頓,側頭朝連城璧瞟了一眼,飛身從圍牆處一躍而入,跳進了無瑕山莊內。


    連城璧嘴角隨之抽了兩下。看來是自己多想了。這少年跟蕭十一郎是屬於同一種族的。


    連城璧沿著小路往前跑去,剛拐過一條巷子,便和迎麵而來的人直直撞上。


    難道又是風四娘?!連城璧腦中才剛閃過這道念頭,隻見一雙手伸來將連城璧溫柔扶起,“你沒事吧?小兄弟。”


    連城璧循聲望去,一張平凡的臉,一對溫和的眼睛。沒有什麽能夠引人注目的地方。若是硬要選出一項,隻能說他身上透著一股淡淡的安定平和。


    “沒事。”連城璧見來人所走方向是往無瑕山莊而去,反射性問道,“你是去無瑕山莊?”


    “你怎麽知道?”那人驚異道。


    “你是?”連城璧不答反問。


    “哦,在下楊開泰。”那人也不欺連城璧是個小孩,忙作揖道,“小兄弟你呢?”


    “你就是楊開泰。”連城璧心下一驚。這個世界還真是小,走到哪都能遇見熟人。


    “小兄弟認識在下?”楊開泰笑得一臉的溫煦。


    連城璧正欲說話,隻見身後傳來一陣吵鬧聲。剛要回頭,一把長劍從後伸出抵上連城璧的頸間,同時一隻手將連城璧緊緊攬住,抱著他朝後麵追來的人道,“再過來,我便殺了他。”


    連城璧還來不及有所反應,便被那人抱著躍上屋頂,從眾人眼皮子底下飛走。


    隨之追來的武林人士見那人挾持了一小孩,誰也不敢擅自往前。而混在人群中跟著一起跑來的蕭十一郎卻一眼看見,那人抱走的是連城壁,也顧不上其他,起身跟著追了去。


    那人一手夾著連城璧急速往前奔去。一路上,連城璧隻感覺身體顛簸得厲害。五髒六腑仿如被擰攪成一團,在身體裏顛來倒去,令連城璧有股想要一吐為快的欲望。


    好容易走了許久後,那人將連城璧隨意往地上一扔,連城璧這才揉著被摔疼的屁股站起身。隻見自己身處在一片不大的竹林裏。身旁,那人正咬牙替自己受傷的右臂包紮著。


    見那人左手抓著布,用牙齒咬了艱難打著結,連城璧站在一旁看了半晌,才猶豫著走了過去,道,“雖然你差點讓我把昨天的飯都倒出來,不過,我還是很樂意幫你一把的。”說罷,就要伸手去接那人的布巾。


    “不用。”那人抬頭看了連城璧一眼,冷聲道。


    也就是這飛快的一眼,使得連城璧看清,他竟就是那位救他下樹的少年。


    “是你。”連城璧一愣。又見他單手打結甚是不便,一把奪過他手中的布巾道,“開始你幫了我,現在就當是我還你的。”


    那少年也認出連城璧來,當下也未再抵抗,將布巾交給了他。


    “你,叫什麽?”那少年凝視著連城璧的側臉,許久後問道。


    “成玉。”連城璧頭也不抬地道。見那少年右臂刀傷至深,血已流滿了整隻袖子,隻得將他右邊衣襟撕開,布巾貼著傷口小心翼翼包了上去。


    “我叫靈鷲。”那少年突然接口道。


    “啊?”連城璧一時未能反應回神,手中猛地一個用力,靈鷲疼得臉色一白。


    “啊,你沒事吧?”連城璧自知用力過猛,忙滿是歉意的道,“我第一次給人包紮傷口,下次多包幾次,就好了。”


    “下次也不敢讓你包紮了。”靈鷲拉過被撕破的衣服勉強穿好,起身拽著連城璧道,“跟我走。”


    剛拉著連城璧轉身,隻見蕭十一郎一躍而下,攔在了前方,“放開他。”


    靈鷲反射性扯過連城璧將他鉗在手中,“你再靠近一步,我便殺了他。”


    蕭十一郎腳下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簇燃怒火,“你放了他,我讓你走。”


    “笑話。”靈鷲冷笑道,“我憑什麽相信你?”單手鉗在連城璧的頸間,靈鷲盯視著蕭十一郎緩緩往後退去。


    蕭十一郎眼見靈鷲挾持著連城璧往竹林深處退了去,想要上前卻又擔心他會對城璧動手,隻得隔著一段距離遠遠跟在後麵。


    靈鷲左手抵在連城璧腰間的穴道上,右手提劍帶著他一路往前走去。明知蕭十一郎跟在身後,卻無能為力。眼下自己受傷,還拖著這個小鬼……但若是放了他,隻怕自己最後一道保命靈符也會沒了。


    “靈鷲,你是為奪割鹿刀而去無瑕山莊嗎?”連城璧心知他就是風四娘口中逍遙侯的“弟子”,那麽這次前去無瑕山莊隻為一個目的——奪取割鹿刀。


    “你怎麽知道?”靈鷲脫口而出道。剛問完,又覺自己似乎上當,頓時臉色一沉,道,“你敢套我的話?”


    “我何必套你的話。”連城璧勾唇笑笑,“風姐姐說,今日無瑕山莊和沈家聯姻,會帶來割鹿刀。你既是逍遙侯弟子,那麽此去無瑕山莊不為奪刀,難道是為喝喜酒?”


    一席話落,隻見靈鷲徒然轉身,長劍抵上連城璧頸間,“你怎麽知道我是逍遙侯弟子?”一抹淩戾殺機在眼底一閃而過,“你還知道什麽?”


    連城璧頓時語噎,懊惱的隻想咬了自己舌頭。好端端的,怎麽把人家老底給捅出來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連城璧扯起一邊的唇角,尷尬的笑了兩聲,“是風姐姐說的。我不過是見你受傷,又被那些人追趕,才這麽猜測的。”


    簡短數語,便將責任推得一幹二淨。


    靈鷲冰冷如冬的眸子審視連城璧半晌後,緩緩收起長劍,“你這些話,若是一會見了師父,可別再提起。”


    “為什麽?”連城璧猛地問道。稍停片刻後,又覺他話裏略含深意,忙又接道,“你要帶我去見逍遙侯?”


    聞言,靈鷲毫無表情變化的臉龐竟漾起一絲微不可見的淡笑,“你很聰明。骨骼奇異,又是塊練武的好材料。以後你若做了我師弟,我自會多加照顧你的。”說完,靈鷲拽著連城璧徑直出竹林,往一片平地的盡頭走去。


    “等等,”連城璧慌忙道,“我什麽時候說過要做你師弟了?”


    靈鷲腳下一頓,回頭正欲說話,一陣風突然刮來,揚起一陣塵土飛揚。連城璧未曾設防,幾落煙塵襲入眼底,刺得連城璧猛然閉眼,就要伸手去揉。


    就在抬手之間,一道身影從天而降點住了連城壁的穴道,耳邊隻聽見靈鷲驚喊道,“師父,您老人家怎麽來了?”


    連城璧心下一驚,隨即反應過來。定是逍遙侯點了自己穴道。如今身子不得動彈,眼睛也無法明視,看來那傳說中的人物,也無緣得見了。


    “割鹿刀呢?”一道刻意壓低的渾厚嗓音落入連城璧耳蝸。


    感覺到身旁的人氣息一緊,沉默半晌後朝逍遙侯恭敬道,“弟子沒用,沒能奪來割鹿刀。”


    連城璧知道這逍遙侯的原身乃是楊家馬場的場主楊天讚。而楊天讚素來跟無瑕山莊往來過密,若是讓他得知自己便是無瑕山莊少主,隻怕也保不住這條小命。當下心中既害怕又慌亂,手心竟已微微出汗。


    “不怪你。”意外地,逍遙侯冷聲道,“本侯早就知道,這沈連兩家借著聯姻的幌子,放出割鹿刀的消息,不過是為引本侯前去罷了。”


    連城璧一震。竟是這樣?怪不得風四娘這麽容易便能打聽到割鹿刀的消息。隻是,這其中,似乎還有什麽遺漏之處……


    正想著,隻聽見逍遙侯問道,“這孩子是誰?”隨意一道淩厲的目光從自己臉上一掃而過。


    “他是弟子帶來的。”靈鷲忙掬身答道,“弟子見他聰明伶俐,骨骼甚好,便將他帶回,懇求師父收他為徒。”


    連城璧頓時心中狂呼呐喊道。靈鷲大哥,你怎麽也不問問我,就擅自決定了!我要做了逍遙侯的弟子,爺爺還不剝了我一層皮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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