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業殿有人數千名，但卻因為楊廣一聲怒不可抑的“哦？是嗎？”，陷入死寂；殿中氣氛也因這句仿佛凝固了一般。</p>
帝王威嚴不是吹噓的，楊廣盛怒之下所散發氣勢，令直麵帝威的崔仲方汗水滾滾，不過他仍舊挺直身軀，倔強的直麵帝王的威嚴。</p>
裴矩看得暗自搖頭，以他的智慧，不難看出崔仲方等人彈劾楊集蘊藏的政治意義——他們是想罷黜科舉、恢複九品中正。</p>
原本楊廣以為借助人盡其才之名推行科舉，不會出現差池，但以文傳家的士族的不滿其實在心頭積聚著，不過議事堂諸相、三省六部主官在科舉問題上多數執支持意見，這便執反對意見的崔仲方等人孤掌難鳴。</p>
而在表決科舉時，楊雄代表皇族、楊達代表江南士族、高熲代表寒門，三人自然不會反對。長孫熾代表關隴貴族投了棄權票。</p>
楊素是弘農楊氏“隱家主”、裴矩是聞喜裴氏家主、蕭琮是蘭陵蕭氏家主、蘇威是關中蘇氏家主，又分別是中原士族、河東士族、荊揚士族、關中士族代表，可他們為何都投票支持科舉呢？</p>
是因為他們有居安思危的遠見，他們看透了九品正中對家族子弟腐化嚴重，若不引進競爭思潮，家族勢必在安逸中走向衰弱，若是僅靠內部競爭，又容易讓家族在相互敵視中四分五裂。而科舉的出現，既能讓族中子弟有危機感，又不至於造成內部分裂，這對他們家族而言，實在是兩全其美。</p>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他們底蘊雄厚，他們家中有無數財富、無數名師、無數書籍、無數子弟門生、官場上同樣有著寒門難以想象的優勢，所以哪怕是考，九成九的寒士也考不過他們。</p>
再者說了，寒門出身的官員一開始或許會敵視世家門閥，可是他們也想升官發財啊！當他們在官場上處處碰壁以後，隻要世家門閥丟出一根骨頭，他們就會搶破了頭的去做士族的走狗。所以他們並不擔心寒門能夠取代他們。</p>
而崔仲方等人說的科舉毀掉世家的論調，在裴矩、裴矩、蕭琮眼中，完全就是天大的笑話。</p>
既然家族無憂，而科舉製度又是不可逆轉的大勢，又何必站到皇帝、數千萬百姓的對立麵？</p>
這不是找死又是什麽？</p>
於“崔仲方們”而言，既然議事堂、三省六部主官都通過了，自然不敢再拿科舉說事，但他們心中又不甘，於是就把矛頭指向新政首領楊集，如果把楊集搞下去，一切都好辦了。但他們準備不足，亦或是說，他們根本就拿捏不了楊集、找不到他絲毫犯罪的證據，所以隻能泛泛而談，這樣，又如何贏得了？</p>
“聖人，臣楊集有事啟奏！”遭到一幹文臣口誅筆伐的楊集終於入場了，凝結如冰的氣氛，也因此被打破。</p>
楊廣看著步出列班的楊集，沉聲道：“準！”</p>
在百官群臣矚目下，楊集清朗的聲音響起：“開皇二年四月，突厥沙缽略可汗兵分兩路，陷我隴右、雍北，天下震動、海內沸騰。彼時，大將軍韓僧壽率孤軍大破突厥大軍於六盤山、上柱國李充率孤軍大破突厥於白道川河北山，此二將‘窮兵黷武’，為了‘揚個人之威名’，擅自阻‘友邦財路’，致三軍盡沒……臣彈劾他們”</p>
“同年五月，突厥沙缽略可汗再次聯合高寶寧‘放牧’平州，出動四十萬人南下遊牧，可上柱國李光擅自阻‘友邦財路’，在馬邑擊破突厥軍，致萬餘名大隋將士陣亡；同時，涼州總管賀婁子幹‘自私自利’，非但在洛峐‘殺善良冒功’，還致數千將士陣亡。此二將‘窮兵黷武’，為了‘揚個人之威名’，擅自阻‘友邦財路’，先後致兩萬餘名大隋將士陣亡……臣彈劾他們”</p>
“還有屯兵乙弗泊的柱國馮昱、守衛臨桃的蘭州總管叱列長叉、屯兵幽州上柱國李崇、占領周槃的行軍總管達奚長儒，亦是‘窮兵黷武’，他們為了‘揚個人之威名’，不僅導致數萬大隋將士陣亡，還‘殺良冒功’。若不是他們擅自出兵，友邦突厥也不至於隻是‘帶走’數州牲畜和人口，遺憾退走了，所以，臣亦彈劾他們。”</p>
“開皇三年，先父和聖人、河間王楊弘、上柱國豆盧勣、竇榮定、高熲、虞慶則等人窮兵黷武，為了‘揚個人之威名’，對友邦突厥發起襲擊……尤其是聖人，竟然采納長孫成毒計，人為製造疫病……當然了，最為窮兵黷武的還是先父和楊綸、楊智積、李充、李徹、趙軌、陰世師，他們竟然在突厥聖山燒殺三月。致使突厥友人死傷慘重。臣亦彈劾包括聖人在內的所有人。”</p>
“楊素‘窮兵黷武’，臣彈劾之！”</p>
“裴矩‘窮兵黷武’，臣彈劾之！”</p>
“楊雄、史萬歲、宇文述等武將‘窮兵黷武’，臣一律彈劾之！”</p>
不管死的、活的，不管是皇帝，還是將領，楊集一概順著崔仲方的意思，彈劾了個幹淨。</p>
數千官員都麻木了，使殿中幾近鴉雀無聲，一個個都目光驚懼地看向那身著親王袍、身形挺拔的親王。</p>
禦座上的楊廣也是一臉懵，他這個當皇帝的，竟然也被彈劾了？照這理論、照自己造成的殺孽，自己自殺謝罪都不夠償還啊！</p>
可是楊集還沒有完，康慨激昂的說道：“臣每思以上諸多‘窮兵黷武’將軍之‘惡行’，五內如焚、長歎嗟恨，有的人尤在人世，請聖人讓崔聖人誅之；先父和一些將領雖已作古，然不施仁義、罪不可恕，請聖人令大仁大義大慈大悲的崔聖人掘其墓、鞭屍三年。”</p>
楊集語聲鏗鏘有力，一身正氣、滿臉不畏強權的堅毅模樣令人動容，隨著他話音落下，一股浩然正氣幾乎衝破大業殿屋脊，直上九霄、風雲激蕩！</p>
群臣瞠目結舌。</p>
崔仲方等彈劾之士此時早已驚呆了！</p>
我們隻是拆你的台而已，你楊集就直接把大隋掀了？</p>
你現在讓我們怎麽辦？怎麽麵對建功立業的武將？怎麽麵對天下人？</p>
由於太過震驚，恢弘的大業殿中，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幾乎沒有人敢說話。</p>
裴矩哭笑不得，但是他不得不承認，楊集這個辦法比所有爭辯都管用。</p>
你崔仲方不是說我楊集窮兵黷武嗎？那我就把有戰功的人全部拉出來。既然大家行為相當、功績相當，你憑什麽說別人是功勳卓著的功臣名將，而我楊集卻是“私利而忘大義、顧小家而舍大家的國之奸佞”？如果我楊集是“之奸佞”，別人為何就不是？</p>
說到底，崔仲方等人論點僅僅隻是泛泛而談，具體不到任何一項罪名，壓根就站不住腳。說到底，他們根本就不管楊集有沒有罪，隻想仗著人多，逼皇帝就範。隻是他們小看了楊廣對天下的掌控力、高看了自己的能耐。</p>
“被動挨打可不是衛王的風格，這些人，怕是要倒黴了。”裴矩看了看那些人，暗自想道。</p>
崔仲方因為太過“義憤填膺”，蒼老身形終於晃了一晃，幾乎是沙啞著聲音的嘶喊道：“聖人，老臣，求聖人誅此無群君父賊子！”</p>
此話像是一聲進攻的號角，請誅之聲，此起彼伏的響了起來。</p>
不過，隻是部分崔黨的人出班奏稟而已，便是之前叫囂得嚴重的薛胃也很不仗義的匿了，更別說是江南派了！</p>
此時大局已定，再出頭，不是傻嗎？</p>
楊集卻是不為所動，隻是冷冷的看著這些人垂死掙紮，他隻要不說“請聖人禪讓”這種瘋話，他都沒事，因為他是順著崔仲方的理論來推廣的，隻不過是把打擊麵無窮擴大罷了。</p>
而且他提到人和事跡，皆是本人和子嗣引以為豪的、但卻漸漸被世人遺忘之事，此時當眾提出，他們就算不感激、也不會責怪自己‘大不敬’。</p>
不過等到崔仲方等人叫囂完畢，他還是進行了補救，向楊廣拱手道：“聖人，國家需要英雄、百姓需要英雄，但為這個國家付出一切的英雄，不應該被世人遺忘。所以漢明帝就把父親光武帝二十八位有功將領的畫像放在南宮雲台，令他們永遠活在人們的心中。而我大隋名將輩出、諸將所打之戰更是以對外戰爭為主，論起曆史功績，比起內戰為主二十八將之高不低。然而漢有‘雲台二十八將’，我大隋卻沒有一個瞻仰名將、了解名將生平功績的地方。”</p>
楊廣聞言，不由得呼吸一滯，這手段於他而言，可是收買人心的絕佳手段。</p>
漢明帝之所以要搞出“雲台二十八將”，可不僅僅是為了彰顯他們的功勞，更重要的是為了表明漢家天子“皇恩浩蕩”。西漢初年功臣多數不得善終。但是東漢功臣卻紛紛拜將封侯、封妻蔭子，一直平平安安。這一方麵是“皇恩浩蕩”結果，同時也是這些大將們謹守臣節。漢明帝就是希望所有的大將都能以他們為榜樣，大家善始善終、共襄漢家江山，一起把君臣之誼傳之千秋萬代。</p>
而且“雲台二十八將”與“二十八星宿”相對應，稱為“雲台廿八宿”，這也表明漢家江山“受命於天”，因此才有“諸神神助”。</p>
“人心善忘，至今，還有多少人記得率領兩千勇士、以拳頭為兵器、以血肉之軀築成鋼鐵長城的達奚長儒將軍？還有多少人記得僅率三千步騎引走近十萬大敵、轉戰月餘、誓死不降的李崇將軍？還有多少人記得步迦可汗率領大軍犯塞時、寡不敵眾、活活累死而不降的劉隆將軍？還有多少人記得……”最開始的時候，楊集憤慨是假的，可說著說著，幾乎狂吼了出來。</p>
</p>
接著又向楊廣建議道：“我大隋如果擇一風水寶地，建立類似雲台的英烈祠，立名將像、銘刻其功，一可表彰名將功；二可讓後人知道今日之美好來之不易、理應珍惜；三可激勵後世之人為我大隋建功立業。”</p>
楊雄麵容振奮，高聲道：“聖人，臣附議！”</p>
“臣附議！”裴矩也有不小的戰功，自然附議了。</p>
高熲在軍事上的成就，也相當了不起，出列道：“臣附議！”</p>
“臣附議！”</p>
“臣附議！”</p>
“臣附議！”</p>
“臣附議！”</p>
“……”</p>
於武將本人、某個作古武將後人來說，自己、自己的祖父或父親能夠接受後人供奉，不僅其本人能夠流芳百世、成為一段佳話，而且還能令家族在當下就受益無窮！</p>
好處如此之多，他們又怎麽可能不讚成？</p>
“準奏！”楊廣神采飛揚，大隋最重軍功，將士們渴望建功立業、青少年以從軍為榮，如果大隋也有一個麵向大眾的‘雲台’，既能收攏功臣之心，又能激勵人們為大隋建功立業，這不是兩全其美又是什麽？</p>
崔仲方固然很不喜歡這所謂的“雲台”，可此事令他的存在感澹化了，終究是件好事，於是便默默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但楊集，顯然不會放過他的。</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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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矩看得暗自搖頭，以他的智慧，不難看出崔仲方等人彈劾楊集蘊藏的政治意義——他們是想罷黜科舉、恢複九品中正。</p>
原本楊廣以為借助人盡其才之名推行科舉，不會出現差池，但以文傳家的士族的不滿其實在心頭積聚著，不過議事堂諸相、三省六部主官在科舉問題上多數執支持意見，這便執反對意見的崔仲方等人孤掌難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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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他們有居安思危的遠見，他們看透了九品正中對家族子弟腐化嚴重，若不引進競爭思潮，家族勢必在安逸中走向衰弱，若是僅靠內部競爭，又容易讓家族在相互敵視中四分五裂。而科舉的出現，既能讓族中子弟有危機感，又不至於造成內部分裂，這對他們家族而言，實在是兩全其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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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家族無憂，而科舉製度又是不可逆轉的大勢，又何必站到皇帝、數千萬百姓的對立麵？</p>
這不是找死又是什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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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廣看著步出列班的楊集，沉聲道：“準！”</p>
在百官群臣矚目下，楊集清朗的聲音響起：“開皇二年四月，突厥沙缽略可汗兵分兩路，陷我隴右、雍北，天下震動、海內沸騰。彼時，大將軍韓僧壽率孤軍大破突厥大軍於六盤山、上柱國李充率孤軍大破突厥於白道川河北山，此二將‘窮兵黷武’，為了‘揚個人之威名’，擅自阻‘友邦財路’，致三軍盡沒……臣彈劾他們”</p>
“同年五月，突厥沙缽略可汗再次聯合高寶寧‘放牧’平州，出動四十萬人南下遊牧，可上柱國李光擅自阻‘友邦財路’，在馬邑擊破突厥軍，致萬餘名大隋將士陣亡；同時，涼州總管賀婁子幹‘自私自利’，非但在洛峐‘殺善良冒功’，還致數千將士陣亡。此二將‘窮兵黷武’，為了‘揚個人之威名’，擅自阻‘友邦財路’，先後致兩萬餘名大隋將士陣亡……臣彈劾他們”</p>
“還有屯兵乙弗泊的柱國馮昱、守衛臨桃的蘭州總管叱列長叉、屯兵幽州上柱國李崇、占領周槃的行軍總管達奚長儒，亦是‘窮兵黷武’，他們為了‘揚個人之威名’，不僅導致數萬大隋將士陣亡，還‘殺良冒功’。若不是他們擅自出兵，友邦突厥也不至於隻是‘帶走’數州牲畜和人口，遺憾退走了，所以，臣亦彈劾他們。”</p>
“開皇三年，先父和聖人、河間王楊弘、上柱國豆盧勣、竇榮定、高熲、虞慶則等人窮兵黷武，為了‘揚個人之威名’，對友邦突厥發起襲擊……尤其是聖人，竟然采納長孫成毒計，人為製造疫病……當然了，最為窮兵黷武的還是先父和楊綸、楊智積、李充、李徹、趙軌、陰世師，他們竟然在突厥聖山燒殺三月。致使突厥友人死傷慘重。臣亦彈劾包括聖人在內的所有人。”</p>
“楊素‘窮兵黷武’，臣彈劾之！”</p>
“裴矩‘窮兵黷武’，臣彈劾之！”</p>
“楊雄、史萬歲、宇文述等武將‘窮兵黷武’，臣一律彈劾之！”</p>
不管死的、活的，不管是皇帝，還是將領，楊集一概順著崔仲方的意思，彈劾了個幹淨。</p>
數千官員都麻木了，使殿中幾近鴉雀無聲，一個個都目光驚懼地看向那身著親王袍、身形挺拔的親王。</p>
禦座上的楊廣也是一臉懵，他這個當皇帝的，竟然也被彈劾了？照這理論、照自己造成的殺孽，自己自殺謝罪都不夠償還啊！</p>
可是楊集還沒有完，康慨激昂的說道：“臣每思以上諸多‘窮兵黷武’將軍之‘惡行’，五內如焚、長歎嗟恨，有的人尤在人世，請聖人讓崔聖人誅之；先父和一些將領雖已作古，然不施仁義、罪不可恕，請聖人令大仁大義大慈大悲的崔聖人掘其墓、鞭屍三年。”</p>
楊集語聲鏗鏘有力，一身正氣、滿臉不畏強權的堅毅模樣令人動容，隨著他話音落下，一股浩然正氣幾乎衝破大業殿屋脊，直上九霄、風雲激蕩！</p>
群臣瞠目結舌。</p>
崔仲方等彈劾之士此時早已驚呆了！</p>
我們隻是拆你的台而已，你楊集就直接把大隋掀了？</p>
你現在讓我們怎麽辦？怎麽麵對建功立業的武將？怎麽麵對天下人？</p>
由於太過震驚，恢弘的大業殿中，死一般的寂靜，落針可聞，幾乎沒有人敢說話。</p>
裴矩哭笑不得，但是他不得不承認，楊集這個辦法比所有爭辯都管用。</p>
你崔仲方不是說我楊集窮兵黷武嗎？那我就把有戰功的人全部拉出來。既然大家行為相當、功績相當，你憑什麽說別人是功勳卓著的功臣名將，而我楊集卻是“私利而忘大義、顧小家而舍大家的國之奸佞”？如果我楊集是“之奸佞”，別人為何就不是？</p>
說到底，崔仲方等人論點僅僅隻是泛泛而談，具體不到任何一項罪名，壓根就站不住腳。說到底，他們根本就不管楊集有沒有罪，隻想仗著人多，逼皇帝就範。隻是他們小看了楊廣對天下的掌控力、高看了自己的能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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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仲方因為太過“義憤填膺”，蒼老身形終於晃了一晃，幾乎是沙啞著聲音的嘶喊道：“聖人，老臣，求聖人誅此無群君父賊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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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隻是部分崔黨的人出班奏稟而已，便是之前叫囂得嚴重的薛胃也很不仗義的匿了，更別說是江南派了！</p>
此時大局已定，再出頭，不是傻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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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提到人和事跡，皆是本人和子嗣引以為豪的、但卻漸漸被世人遺忘之事，此時當眾提出，他們就算不感激、也不會責怪自己‘大不敬’。</p>
不過等到崔仲方等人叫囂完畢，他還是進行了補救，向楊廣拱手道：“聖人，國家需要英雄、百姓需要英雄，但為這個國家付出一切的英雄，不應該被世人遺忘。所以漢明帝就把父親光武帝二十八位有功將領的畫像放在南宮雲台，令他們永遠活在人們的心中。而我大隋名將輩出、諸將所打之戰更是以對外戰爭為主，論起曆史功績，比起內戰為主二十八將之高不低。然而漢有‘雲台二十八將’，我大隋卻沒有一個瞻仰名將、了解名將生平功績的地方。”</p>
楊廣聞言，不由得呼吸一滯，這手段於他而言，可是收買人心的絕佳手段。</p>
漢明帝之所以要搞出“雲台二十八將”，可不僅僅是為了彰顯他們的功勞，更重要的是為了表明漢家天子“皇恩浩蕩”。西漢初年功臣多數不得善終。但是東漢功臣卻紛紛拜將封侯、封妻蔭子，一直平平安安。這一方麵是“皇恩浩蕩”結果，同時也是這些大將們謹守臣節。漢明帝就是希望所有的大將都能以他們為榜樣，大家善始善終、共襄漢家江山，一起把君臣之誼傳之千秋萬代。</p>
而且“雲台二十八將”與“二十八星宿”相對應，稱為“雲台廿八宿”，這也表明漢家江山“受命於天”，因此才有“諸神神助”。</p>
“人心善忘，至今，還有多少人記得率領兩千勇士、以拳頭為兵器、以血肉之軀築成鋼鐵長城的達奚長儒將軍？還有多少人記得僅率三千步騎引走近十萬大敵、轉戰月餘、誓死不降的李崇將軍？還有多少人記得步迦可汗率領大軍犯塞時、寡不敵眾、活活累死而不降的劉隆將軍？還有多少人記得……”最開始的時候，楊集憤慨是假的，可說著說著，幾乎狂吼了出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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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又向楊廣建議道：“我大隋如果擇一風水寶地，建立類似雲台的英烈祠，立名將像、銘刻其功，一可表彰名將功；二可讓後人知道今日之美好來之不易、理應珍惜；三可激勵後世之人為我大隋建功立業。”</p>
楊雄麵容振奮，高聲道：“聖人，臣附議！”</p>
“臣附議！”裴矩也有不小的戰功，自然附議了。</p>
高熲在軍事上的成就，也相當了不起，出列道：“臣附議！”</p>
“臣附議！”</p>
“臣附議！”</p>
“臣附議！”</p>
“臣附議！”</p>
“……”</p>
於武將本人、某個作古武將後人來說，自己、自己的祖父或父親能夠接受後人供奉，不僅其本人能夠流芳百世、成為一段佳話，而且還能令家族在當下就受益無窮！</p>
好處如此之多，他們又怎麽可能不讚成？</p>
“準奏！”楊廣神采飛揚，大隋最重軍功，將士們渴望建功立業、青少年以從軍為榮，如果大隋也有一個麵向大眾的‘雲台’，既能收攏功臣之心，又能激勵人們為大隋建功立業，這不是兩全其美又是什麽？</p>
崔仲方固然很不喜歡這所謂的“雲台”，可此事令他的存在感澹化了，終究是件好事，於是便默默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但楊集，顯然不會放過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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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補8月18日，上個月還欠8個章；鼓起勇氣求求月票、推薦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