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靈住進了尼姑庵,庵中的日子很單純,師太們天天早起做早課,一天中有大半時間是在念經,庵裏就有一口井,也不用外出挑水,庵後還種了幾畝蔬菜,加上駱府送來的銀兩,倒是不愁吃喝,隻不過一切都是素食而已。


    因頂著個小姐的身份,廣慧師太倒也沒讓駱靈做什麽活兒,就是柔兒也隻侍奉她一個人,旁的事都不用管。每天駱靈的生活都很規律,早上跟著師太學認字念經,廣慧知她是癡兒,教的也不多,每日五個字,一段經,她寫出字來,背熟經文就可以玩,到了晚上還背不出來,照樣像師姐們一樣,要挨打手心,師之嚴,並不因她是小姐而例外。


    開始幾天,駱靈天天被打手心,因為她得裝像一點,不能一到了庵裏就好了,慢慢來才有趣,好得快了接到那個家裏,天天被人管著,可就沒什麽意思了。


    知道要出府的那天,駱靈將駱府摸了一個遍,貴重物品,珠寶首飾一概不動,隻偷了幾錠銀子,在她能拿得了的範圍內,偷偷帶出了府,也不知她偷的是誰院裏的,竟然沒有人聲張,也興許駱府家大業大,丟了幾錠銀子,人家不在乎。


    她將這些銀子包在了枕頭裏,枕頭自己抱著,誰也不會和個傻姑娘計較,她願意睡原來的枕頭,就依著她唄,所以駱靈一直抓著那個枕頭到了陀普庵,直到放下,都沒經過他人的手。


    到了庵裏沒幾天,在一個月明星稀的晚上,駱靈將枕頭拆開來,取出了一錠銀子,想了想,又取出一錠來,到柴房尋了白天瞅準目標的鐵揪,她爬上了院子裏的大樹,借著樹枝的巧勁將自己彈上了牆頭,翻了出去。


    她將銀子埋到了牆外有大槐樹下,拍好土,在上麵踩了幾腳,又鋪上一層路邊的細沙,直到偽裝得與旁邊的土地再無不同,仔細認了認位置,這才順著原路,很費力地墊石頭翻上牆,回到房裏。


    躺在床上,駱靈有些頭痛,腦門心裏一抽一抽的,抽得她難受極了。斷斷續續的記憶在腦海中出現,像飛快奔馳的駿馬,閃一下,跑了一個,又閃一下,又跑出來一個,待要捕捉,卻又不見了。


    後遺症啊!她使勁地按著額頭,祈禱自己不要真的變成傻子。她知道自己重生了,她知道自己原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可是有很多東西還是想不起來了,就比如她為什麽能夠輕悄地偷到銀子,她並不知道,隻是有了這個想法,自然就這麽做了,而且做得還很順手。


    都是那個該死的梅姨娘,除了她,沒人動過駱靈,胳膊上她掐的印兒還在。


    想到一個母親會對自己的親生女兒下手,駱靈覺得不可思議,她猜想梅姨娘若不是心理變態,就是自己不是她生的,沒準她的女兒生下來就死了,她為了固寵才從哪裏找了她來冒充,反正十年前在老家時鬧過匪亂,聽說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太太才早產了,在避禍的路上和梅姨娘同一天生了孩子。


    但是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倉促之間,從哪裏去找剛生下的嬰兒來?或許梅姨娘確實是她的親生母親,隻是因為她不是個兒子,沒能為她帶來更好的命運,才這麽恨她吧,這樣的情形不是沒有,親母虐待親兒的事,這世上不是沒有發生過。


    駱靈一邊亂七八糟地想,一邊忍不住痛叫出聲。瞌睡比較大的柔兒在她痛得忍不住捶打床沿時才醒了過來,慌慌張張地起身,披衣下榻,來到駱靈身邊問道:“小姐,你怎麽了?可是又頭痛了?怎麽辦,怎麽辦才好!”


    駱靈抓住了她的手,長呼一口氣,終於平靜下來,現已是秋涼,她卻渾身汗水,像是淋過了雨。


    “柔兒,打水來幫我擦擦身。”她啞著嗓子叫道,渾身已沒了力氣。


    柔兒出去,打了盆水來,猶豫著問她:“沒有熱水,隻怕受了寒氣。”


    駱靈搖了搖頭:“不要緊的,一身的汗我睡不著。”記憶中似乎她一直都是洗冷水的,但願這個身體也能適應。


    柔兒太過緊張了,她沒有注意到駱靈這幾句話說得很正常,全沒一點傻孩子的味道。扭了帕子將駱靈全身擦了一遍,給她換了一身幹淨衣裳,直到駱靈閉上眼,柔兒打了個哈欠,轉身上了床邊的小榻。


    床上的駱靈無力地笑了,真要謝謝夫人,送給她的這個小丫頭也是個孩子,小孩子總是比較好騙。以後的日子,希望她是一個好夥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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