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湖城彎月湖畔占地約為十畝,圍滿了各式的芙蘭花,顏色各異、大小不一,雖僅有芙蘭花,卻是品種繁多,高大的如矮樹,細小的如青草,或是清新淡雅,或是嬌豔欲滴,可謂百花齊放。


    諸多芙蘭花多為花館所放,也有平頭百姓自發增添以求有人賞識能換些金銀,這使彎月湖畔一片姹紫嫣紅,這爭相鬥豔的花叢中,擠滿了各方人士,有衣著華美的達官顯貴,有著裝雅致的文人墨客,也有著服飾各異的居民百姓。


    原本頗為怡情的精致,卻因人數太多,顯得喧鬧吵雜,詩意大發的雅士剛要陶醉地吟出一首千古絕唱,旁人不經意的推搡間卻是擾了興致,變的開口無言,隨即惱怒雙方爭執的麵紅耳赤。


    而達官顯貴仆人隨從帶了一群,前方開路、推開行人,一時間更是抱怨四起,雞飛狗跳。‘噗通’的落水聲不絕於耳,想是遊客失足落入那彎月湖內。


    彎月湖舟船飄蕩,有琴簫之音,湖水清澈,碧波蕩漾,烏篷船內或是歌聲飄揚,或是書棋博弈,高掛的紅燈籠搖搖擺擺翹首盼著夜晚降臨。


    不管是吟詩、吵鬧、撫琴、博弈這都和楊青沒什麽關聯,此時他正是煩躁不寧,第一次經曆這人擠人、人推人的場麵,不由得手忙腳亂,不管是婦人、還是未出閣的少女,全都跑到街上,哪有往日的賢淑端莊,哪還有男女授受不親之說,就這一會,腳上的鞋已然是一層腳印,身上的武士勁裝也被蹂躪的滿是褶皺。


    饒是楊青性子溫和,這會兒也煩躁的想要伸手推擋,再加上餘崖山妻子在耳棒絮絮叨叨,心中更為不耐,如若不是事先應承了,早就拂袖走人,落個清閑。


    你推我搡間,好不容易來到了彎月湖畔,餘崖山夫婦二人卻鬧了分歧,一個嚷著去賞花,另一個卻是要去觀看選花魁,夫婦二人互不相讓,最後各走各的。


    距彎月湖畔不足二十丈處搭建了一處寬闊的戲台,大紅大紫地裝飾著,一位穿著大紅齊胸、裙擺繁瑣老鴇模樣的中年女子,揮著手中帛絹賣力地介紹著,而她身後十位衣著打扮、發髻頭飾各異的女子,或是風情萬種,或是清新脫俗,或是嬌羞,或是落落大方,老鴇賣弄一下身姿,隨即扭動豐臀走下戲台,那幾位女子眉眼含笑間,邁著小碎步走入後台。


    隻餘一名翠裙女子在台,淺笑示意,便要顯露才藝。


    台下黑壓壓的全是人頭,數不清有多少個,見台上情景,打口哨有之、言語調侃有之……


    餘崖山見此,哪還顧得上那徐娘半老的婆姨,大肚翩翩,也來不及擦拭打濕衣襟的汗水,昂頭觀望間,身子賣力地擠著。


    楊青見餘崖山夫婦二人這般,心頭惱火,隨即便要返回。


    “讓開!”


    一聲冷喝響在耳邊,隨即便是一股不小的力量撞在楊青的身上。


    楊青未曾留意身旁,被這力量一推,心中一緊,便身形一絲未動,轉頭見是一侍衛打扮的青年,甩手打了出去。


    如楊青是普通人,這侍衛一推之下,定會來個嘴啃泥。


    心頭原本惱火,手上也不猶豫,抓住仍推在身上的臂膀,用力一帶。


    “啊!”


    侍衛促不防及,直接摔地地上,撞的旁人腳下一陣踉蹌。


    “找死!”


    侍衛惱羞得麵色通紅,口中威脅,掙紮著想要站起。


    “蓬!”


    楊青隨著麵色一冷,抬腳發力,再次將那侍衛踩在地上。


    “哼!敢打我的侍衛,我看你真是活的不耐煩了”一位身穿華服的,帶著紫玉扳指的中年人惱怒地說道。


    “讓開、讓開!”


    中年男子麵白無須,長臉薄唇,守在他身旁的七八個護衛推趕著路人,騰出一塊空地,路人見其衣著華麗且人多勢重敢怒不敢言。


    空地騰出,一位半百年歲的侍衛提著帶鞘長劍麵無表情地站在中年男子身後,與楊青對視。


    被踩在腳下的侍衛仍在掙紮,楊青腳下力道不減,讓他難以掙脫。


    “廢物!”中年男子對著被踩在腳下的侍衛,惱火地訓斥道。


    楊青冷冷打量眾人,腳下一抬,放開青年侍衛,隨即轉身將要離開。


    “走?想的太簡單了吧”中年人嘴角嗤笑,麵現嘲諷,不屑地說道,低著頭擺弄手上的紫玉扳指。


    楊青收回邁出的腳步,轉過身,冷然問道“你想怎樣?”


    中年男子頭也沒抬,反複撫摸紫玉扳指,也不說話,對著聲旁年長的侍衛微微擺了擺手。


    “既然都是行走江湖,那就按江湖上的規矩辦,擂台上比劃比劃,分個高低輸贏”那年長侍衛上前一步,額頭深深的開山紋一動,淡淡地說道。


    楊青撩動眼皮,上下打量著,這侍衛相貌精明強幹,五十多歲,腰杆筆直不見絲毫佝僂,光從外貌看不出修為的高低,雖不知道實力如何,卻也不懼,朗聲喝道“奉陪到底!”


    楊青與中年人之間的爭吵隻引起小範圍的騷亂,離的稍遠些的行人,掃一眼便去看旁的景致,這等吵鬧經常發生,也不用看個新奇。


    在選花魁的戲台旁不遠處,也就是十五六丈遠,有一處擂台,就是今日這花會,也有著武士在切磋,可觀看的人卻是很少,大多數都是站個位置看那秀色可餐、賞心悅目的花魁選拔。


    楊青沉著臉竄梭在人群中窄小的縫隙前往擂台,而中年人有侍衛開路,走得通暢,卻是引起更多的不滿和低聲咒罵,但都不想為了這點事情引起衝突。


    而中年人的侍衛與人比試這事也在人群中傳開,那些心中不滿的路人抱著解氣的想法,隨著趕往擂台,原本隻是小打小鬧,卻在一時弄得人盡皆知。


    這擂台是一整塊岩石打磨成五尺高、五丈長寬的石台,表麵粗糙平整,楊青麵色冷峻,輕輕一躍,穩穩站到擂台上,隨後那持劍侍衛,腳尖輕點地麵,落在擂台上時不發聲響。


    擂台上駐足觀看花魁的眾人,自覺地將擂台讓出,留與他二人。


    這時擂台下已經站滿人,男女老少都有之,都是昂著頭等著二人交手,這時,那中年心緩慢地走上擂台,撇著眼角掃了一眼圍觀之人,隨即緩緩轉身看向楊青二人。


    中年人緩緩地抬頭,神色悠然如逛自己後花園,緩緩開口說道“擂台比試不得傷人性命這條不禁讓人索然無味,比過來比過去也都沒個樂趣。”


    “有話就說,有屁下去放!”楊青懶得看他一眼,語氣冷冰冰地說道。“你若想親自動手,我照接不誤”


    “哎!俗人就是俗人”中年人吧嗒嘴,一副鄙視的神色,紫玉扳指一直放在胸前擺弄,怕人瞧不見一般。隨即說道“這樣吧、填個彩頭,本人出一千兩白銀作為賭注,你若贏了銀子統統歸你。”


    “你若輸了,這一千兩便贈與那煙雨樓的花魁做賀禮”中年人取出一張千兩的銀票,朝著四周晃了晃,語氣慷概。


    中年人聲音很大,就是那選花魁的戲台都能聽到,那煙雨樓的老鴇子一聽這話,神色驚喜,對著那中年遙遙點頭道謝,隨後還拋了一個眉眼。


    擂台下、戲台下吵鬧聲減小,顯然被這一擲千兩小小地震撼一下,原本正在撫琴的女子停下手來,選花魁暫停,都望向不遠處站著三人的擂台。


    中年人神色得意,頗為享受這眾人矚目的感覺,眼角笑意漸濃看著楊青再次說道“本人出千兩白銀,你總不能空手套白狼吧,好歹表示一下,這樣吧,你隻需拿出十兩銀子做賭注即可”


    楊青漠視,仍不轉頭,冷聲地說道“說完了?滾吧”


    中年人得意的笑意一滯,怒氣漸顯,隨即‘哈哈’大笑說道“不會連連十兩銀子都沒有吧,還是怕比試輸掉啊,哈哈,不必在意,不丟人、不丟人”


    中年人此話一出,擂台下、戲台下紛紛議論一片,對著楊青指指點點,說著‘怕輸掉還比試個屁,趕緊回家騎門檻吧’,‘窮小子一個還敢生事,腦袋瓜子有毛病吧’……


    楊青惱怒時又有著不解,他不下賭注和圍觀的人有什麽關係?卻是,他此時手無分文,一個銅板都沒有了。


    議論越發大聲,已然不在顧忌能否被楊青聽到,那煙雨樓的老鴇子更是笑得三顫。


    轉動眼球瞥了一眼在那得意異常的中年人,又看看仍舊麵無表情的持劍侍衛,聽了聽變的嘈雜的議論聲,楊青冷然說道“我壓一塊靈石”


    雙手隨意地在胸口一抹,一塊手指頭略大些的乳白色的晶體出現在雙指之間,被陽光一照,有著瑩瑩的亮光。


    當靈石出現在兩指之間時,那持劍侍衛麵無表情的臉龐寫滿濃濃的驚訝,雙眼瞪圓,一瞬不瞬地盯著,似乎要一口咬住,然後吞下。


    台下圍觀的群眾中有著麵露了然,驚訝、貪婪,顯然這裏知曉靈石的不在少數,更有著修為頗深的修士。


    麵露不解、疑惑的群眾占了大多,還有一部分則是麵露嘲諷,心中不認為這叫‘靈石’的小寶石會價值一千兩銀子。


    楊青此話一處,圍觀的人更多,就是那煙雨樓的十位歌女全都翹首觀看,麵色各異。


    “靈石?什麽東西,沒聽過!”中年男子譏笑地說道,那紫玉扳指不禁舉得更高,臉上得意之色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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