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炫耀似的舉著大拇指上紫玉扳指,嘲諷的笑意擴散整張略顯虛白的臉龐,緩緩地轉身,等待著眾人的驚歎。


    “白癡!”


    “這爺們傻吧,那破扳指也能和靈石相比?”


    “哈哈,他娘的,這老小子這麽不識貨啊”


    “還他娘的顯擺,趕快夾著尾巴滾吧”


    中年人掛在嘴角嘲諷的笑意僵住了,台下的嘲笑聲讓他虛白的臉龐漲紅,心中卻是不明所以。


    台下議論聲擴散,比試沒開始便成了一場鬧劇,幾息下來,台下圍觀的人大多知曉了靈石為何物,原本嘲笑楊青的人此時為了挽回顏麵全都將矛頭指向處於無比尷尬中的中年人。


    十位待選花魁的歌女此時美目流轉間,有著渴望、期盼、貪婪……,遊客中不乏富貴之人,千兩白銀雖多,卻也不在乎,而這靈石不是凡物,其中所蘊涵的天地靈氣對身體大有裨益,就是夜晚就寢時握著入睡都能延年益壽。


    靈石對修士的重要不言而喻,在民間更是罕見,圍觀人中仍有人沒意識到靈石的珍貴,其中便有那莫名羞愧中的中年人。


    中年略有惱羞成怒,強忍住爆發,惱怒地說道“這靈石便算作千兩白銀,那……”


    “我若贏了,這塊靈石便贈與花魁”不等中年人說完,楊青便冷然說道,中年人的聒噪如蒼蠅一般心煩。


    “好!好!好!”中年人咬著嘴唇,狠狠地說道,一揮衣袖走下擂台。


    “開始吧!”持劍侍衛麵無表情,可略顯顫抖的聲音和急切的眼神出賣了他心中所想。


    “鏘!”


    持劍侍衛長劍出鞘,冷光乍現,窄窄的三尺劍身頗為鋒利,隨手甩一個劍花,引起圍觀者一片叫好聲。


    楊青不敢托大去空手由白刃,收起靈石,右手在胸口一抹,漆黑如墨的長棍無烈悄無聲息地落到聲中。


    “噓……”


    台下瞬間安靜,噓聲四起,不明這八尺多的長棍從何處拿出,隻留幾人麵色不變,細細觀看。


    不等台下‘噓’聲消失,楊青已然提著長棍無烈衝上前去,留了幾分力,對著侍衛正劈而下。


    “嗚!”


    楊青收了幾分力,免得擂台比試打死人,可速度一點不慢,帶著劃破空氣的呼嘯聲,化作一道烏黑色的帷幕直劈而下。


    這侍衛年過半百,身子可一點不沉,見棍勢來的猛烈,也不硬抗,左腳為軸,右腳一蹬地,身子如陀螺一般轉了半圈,撤過身來。


    “蠻力!”侍衛也不抵擋,隨便一個側身之後,看著黑幕從鼻尖處落下,麵無表情地開口說道。


    楊青也不答話,留著的幾分力一提,不管下落的棍身,握棍的右手一抬一推,長棍無烈一端的棍頭,直撞侍衛而去。


    侍衛麵色一變,沒了淡定,身體急忙後仰,同時提劍來當,卻做不到後發先至。


    “叮當!”


    長棍無烈一端來勢極快,劍身堪堪移到胸前,兩者便相撞在一起。


    “嗖”


    這狹窄長劍的劍身韌性很好,長棍無烈的棍頭撞上之時,朝下的劍尖如毒蛇一般彈起,劃過一道灰白的冷光,襲向楊青的腹部。


    楊青見勢不妙,左手來不及彈打劍尖,不等棍頭上的力量用盡,扯著長棍向後跳躍。


    劍尖如毒蛇吐信,隻差半寸便會掠到貼身黑色的勁裝。


    “蹬、蹬、蹬”


    中年侍衛身體後仰,連退三步,才將身上的力道卸掉,仍感覺胸口疼痛,如被人卯足了力氣砸上一錘,眯著眼睛,一臉凝重。


    楊青神色不變,依然冷峻,心中暗道“此人戰鬥經驗很是豐富”


    中年侍衛長吸一口,提起真氣,周天運轉,撫平胸口的疼痛,不等他主動出擊,楊青已然再次衝上。


    正點、斜劈、反點,手上雖留著力,卻仍逼得中年侍衛不斷後退。


    這中年侍衛運轉真氣,每一劍都有著千斤力道,實力要強於先天三重天真元盈滿的修士,但他體內真氣較少,後勁不足,還不如識海境的修士。


    楊青幾招下來,讓中年侍衛無還手之力,不禁心中暗道無趣,本想借此機會討教一番經驗的興致淡卻了許多。


    台下圍觀者,見楊青招式簡單卻是打的中年侍衛隻有招架之力,不禁覺得侍衛防水故意輸掉,都開始不滿地嘀咕著。


    “速戰速決!”心中不耐地說道,被一眾人指指點點的當猴一般,讓楊青想要盡快離開。


    他與中年侍衛無仇無怨,心中雖煩躁,可不想傷了對方性命,約摸使出兩千斤左右的力量,要一擊將他打到台下。


    想到此處,心中不遲疑,幾步拉進,一記正劈落下。


    侍衛年老持重,不受圍觀者影響,見正劈而下的長棍,也不躲閃,長劍上撩,速度快的出現幾道劍影。


    “叮叮……”


    密集的脆聲響起,楊青這誌在必得的一擊竟然無功而返,右臂發力,阻止逆劈而回的長棍無烈,心中驚疑,他發現,老者這一劍與《怒江棍法》中四式外式的驚濤駭浪有異曲同工之妙。


    圍觀者見識這般花哨的劍法,全都興奮不已,這般打鬥觀賞性才十足,更有人賣力地鼓掌、叫好,而那中年人臉上的羞紅之色已然消失,再次得意大笑說道“打得好啊!”


    不過,戲台上十位待選花魁的歌女卻是有著急色,一旦楊青輸了,那靈石便落入旁人之手,便沒了她們的機會。


    楊青持棍而立,心思急轉,這中年侍衛的劍法絕不是花架子,那劍影每一道都是實質的攻擊,共九道,每道力道不一,一道比一道強,九道疊加有些三千斤的力量。


    這劍法讓中年侍衛的力量翻了三倍!


    中年侍衛一記得利,再次襲來,麵色凝重,臉皮繃緊,道道的劍影再次出現。


    楊青不去反擊,隻是收了幾分力道駕棍去擋,一時間後退的頗為狼狽。


    擂台上劍影重重、擂台下圍觀者大聲叫好。


    幾番下來,楊青神色不變,倒是那中年侍衛麵現疲色,不過他已見到得勝的希望,為了那能讓他實力大增的靈石,劍影不斷。


    楊青神識掠過劍身,品味著這劍法的奇妙,身形後退間,心中有了幾分了然,對於四式外式中的驚濤的明晰也更深了一層。


    中年侍衛的劍法,是以真氣為力量,分為九道,依次打出,故此會出現九道劍影,這其中的奇妙難以用言語描述,楊青也知之不詳,真氣如何分散更是不知,除非楊青能觀看到那劍法秘訣。


    詳情不知,卻助楊青加深了對驚濤駭浪的理解,它是將力道化為十份,如何分、怎麽用才是關鍵,以他楊青此時的境界也能做到,一式驚濤駭浪打出三倍的臂膀力量。


    而楊青又在王二力那學來粗糙地運用全身的力量,這全身的力量為臂膀的兩倍左右。兩兩疊加,以楊青的境界還駕馭不了,一式驚濤駭浪打不出六倍的臂膀力量。


    心中了然之後,楊青不想再拖遝,就在他想要還擊之時,中年人已然長劍入鞘。


    “我輸了!”中年侍衛神情沮喪、他久攻不下,已然疲倦不堪,見楊青神色如常,便知道敗局已定。


    “啊?”


    圍觀者大部分驚訝得出聲,剛才有著那般優勢,怎會如此認輸,不解之餘更為認定中年侍衛暗中放水,隻有個別圍觀者知曉其中的門道。


    “不行!比,你給我比,你這個廢物,為何認輸”得意中的中年人,麵色一變,隨即惱怒,大吼道。


    “本人已然保你三年無礙,誓約已過,恕在下告辭”中年侍衛對著中年人抱拳冷說道,此話說完,再對楊青一抱拳,轉身走下擂台。


    “你給我回來……”中年人惱怒,‘呼呼’喘著粗氣,便要追趕。


    “站住!”楊青幾步躍到中年人身前,將其攔住,冷然說道。


    “你、你為何攔我”中年人嚇得一縮脖,外厲內荏地問道,身旁的幾位侍衛不敢上前,隻能緊貼著中年人身旁。


    “銀子!”楊青把手伸出,冷冷說道。


    “你……”中年人手指顫抖地指著,也不知氣憤的,還是驚嚇的。


    “給啊,快點滴”、“這人還想耍懶不成!”、“剛才那能耐哪去了”……


    沒等楊青開口說話,圍觀者已然指責了。


    楊青不再說話,雙眼冷冷地盯著。


    “給你!”中年人咬牙切齒地說道,隨即帶著侍衛小跑著追了出去。


    坦然地將千兩的銀票收入懷中,楊青與著眾多圍觀者來到戲台下,花魁未選出,楊青便不能離開,雖白白送出一塊靈石頗為肉痛,卻也權當為一時莽撞付賬了。


    花魁繼續進行,其間或是歌聲優美、或是管弦清靈,或是舞姿驚鴻、或是秀劍飄舞,楊青本懷著興致觀看,可時候一長,便陷入對棍法‘驚濤海浪’的思索中。


    中年侍衛的劍法他未曾覬覦,原因無他,那劍法定是以神識操縱真元,而驚濤駭浪是在於對肉身的控製力,也可以說為魂魄與肉身的契合度。


    一個時辰,花魁選了出來,為一位將及桃李年華的女子,身著藕荷色長裙,配流蘇、鏤空短鏈金耳墜,眉眼如畫,儀態脫俗,在這火熱的天氣中讓人見之覺得清新雅致。


    這女子未曾顯露才藝,僅僅在戲台上停留傾許,身旁的紅花已然成堆,不言不語間摘得花魁之名。而此時,不苟言笑地立於戲台之上,眼簾低垂,隻在接取靈石之時,細看神色無奈的楊青少許。


    楊青右手揉捏著左臂走上戲台,贈與靈石後便要離開,哪知還有共赴花船一說,可楊青還有押鏢職責所在,以此推托,終了得香吻一枚,弄麵色略紅,在圍觀者的大笑之中離開。


    夜晚,月湖城也不寧靜,可謂漿聲燈影連十裏,歌女花船戲濁波,浮華奢靡。


    彎月羞澀,躲入厚厚的陰雲中,沒有一習晚風,讓人悶得慌,隨著夜色漸濃,陰雲中落下雨來,夜雨越見密集,打得烏篷船、房簷劈啪作響。


    悶熱得讓人煩躁的氣氛遠去,夜雨嘩嘩而落,不時響起轟鳴的悶雷聲,潮濕清涼的空氣迎門而入,不禁一陣神清氣爽。


    外界夜雨淋漓,屋內卻是幹爽清涼,程萬良幾人圍在客棧的圓桌旁用膳,桌上不管是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河裏遊的,見過的,沒聽聞過的,一一俱全,楊青悶著頭也不吭聲。


    就在楊青胡吃海塞之時,客棧的後院響了廝殺聲,兵器撞擊聲,以及慌張的呼救聲。


    程萬良幾人心頭一驚,齊齊衝出,而餘崖山夫婦已然躲在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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