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鄴城,袁紹大病一場。


    馬義、韓猛領軍前往蓬萊,黃河以北再無屏障。


    曹軍渡河,一路北進。


    袁紹令人將袁旭喚到近前。


    坐於袁紹身旁,袁旭輕聲安慰:“官渡不過小敗,父親不必介懷。河北物阜民豐,養精蓄銳數年當可再與曹操決戰!”


    “顯歆所言為父如何不知。”袁紹搖頭說道:“回想官渡,悔不該未納顯歆之言。”


    “父親不必多想。”袁旭說道:“曹操向北而來,如何禦敵方為緊要。”


    “顯歆!”一把抓住袁旭雙手,袁紹懇切的說道:“可否允為父一事。”


    “父親請說!”


    “領兵南下,擊破曹操!”


    袁旭沒有應聲。


    擊破曹操談何容易!


    令他南下禦敵,他或許可以將曹操攔阻在河北以外。


    可擊破曹操……


    “抵禦曹操,給河北喘息之機!”發覺袁旭為難,袁紹話鋒一轉退而其次:“河北隻能依仗顯歆!”


    “孩兒南下並非不可。”袁旭說道:“隻是……”


    “隻是如何?”


    “身邊無可用之人,曹軍來犯,難以抵禦!”


    “可惜了顏良、文醜……”袁紹閉起眼睛,長歎一聲。


    “猛將於前,不過領軍衝殺,孩兒所欲者乃是智慮之士!”


    “辛評、辛毗尚在青州,沮授為曹軍所擄,審配坐鎮鄴城,逢紀為父留有所用……”袁紹說道:“顯歆若往,可令崔琰、蔣奇、陳琳、孟達等人一同。”


    “諸公隨同再好不過。”袁旭說道:“隻是還有一人,孩兒想調用身旁。”


    “何人?”


    “田豐!”


    “決然不可!”提起田豐。袁紹頓時怒容滿麵:“此子無狀,若赦免其罪,必將詆毀於某。”


    袁旭沒再堅持。


    討要韓猛。袁紹想也沒想就予以同意。


    提起田豐,他竟是反應如此強烈。再多提及不僅於事無補,反倒會惹得袁紹暴怒。


    “父親說的是。”袁旭說道:“孩兒思慮不全,父親莫要放在心上。安心靜養,待孩兒自南方返回再盡孝道!”


    “顯歆此去萬分凶險,一應諸事多加小心!”


    緊緊握著袁旭雙手,袁紹目光中流露出不舍。


    官渡戰敗,若非袁旭一路護著,他早被曹軍趕上。


    退過黃河翻越山嶺。又遇一場暴雨,馬匹難行,袁旭竟背著他翻過小山。


    此子孝道,在場之人無不肅容!


    “孩兒辭別母親,即刻領兵出發。”雙手被袁紹緊緊握著,袁旭說道:“父親萬萬珍重,無論發生何事,切須保重身體!”


    袁紹點了點頭,沒再言語。


    他已經不需要再說什麽!


    河北十萬大軍,官渡一戰四散奔逃。


    曹操號稱坑殺七萬之眾。從袁旭呈遞給他的戰報來看,為曹軍所俘被坑殺者僅有不足五千。


    如此舉動,無非是曹操欲以誇大的數字擾亂河北眾人之心!


    “當日撤兵。聽聞有一大刀小將縱橫黃河,阻擋曹軍。”袁紹說道:“若可探知乃是何人,理應嘉獎!”


    袁旭當然知道大刀小將正是馬義。


    河北袁家已是難以依托,為求在亂世中生存,他已下令蓬萊招募兵馬,訓練天海、夜刺兩營,又怎肯將手中力量交出?


    袁紹安在,尚且沒人敢動他!


    一旦袁紹身故,袁熙、袁尚如何容他?


    蓬萊將是他賴以生存的根本。甚至會是他爭雄天下的起源!


    “孩兒謹記!”口中應著,袁旭並沒有令馬義前來領賞的打算。


    自袁紹處告退。他匆匆趕往張夫人住處。


    看著他的背影,袁紹老眼一片迷蒙。


    曹操破襲烏巢。袁旭早已提醒他卻沒有采信,隻派出少量兵馬馳援,而且還耽擱了出兵時辰。


    早半日發兵烏巢,或依沮授之言將烏巢糧草轉至他處,官渡不至於敗的如此之慘。


    心中鬱鬱,袁紹“噗”的噴出一口血。


    後麵發生的事情,袁旭多少有些了解。


    他知道官渡之後,袁紹尚且安在。


    即便領兵南下,父子還是會有重逢之日。


    他卻沒想到,這一走便是兩年,再回到鄴城之時,父子二人已是天人相隔!


    來到張夫人住處,袁旭尚未進入前院,侍女已是入內通稟。


    最先跑出來的並不是張夫人,而是一個小小的身影。


    官渡之戰爆發之時,袁買尚在繈褓。


    數月不見,他已蹣跚學步。


    正在庭院中玩耍,侍女入內向張夫人稟報袁旭回返,袁買不知因何,竟蹣跚著跑向正門。


    照應他的兩個侍女緊跟其後,有心阻攔又是不敢,隻看護著他莫要摔倒。


    袁買跑到袁旭麵前,仰起小臉好奇的望著他這位兄長。


    尚在繈褓之時袁旭曾抱過他,那時袁買太小,哪會有半點記憶。


    兩名侍女見了袁旭,連忙止步行禮。


    低頭看著袁買,袁旭露齒一笑,彎腰將他抱了起來。


    “小顯雍,可有思念兄長?”將袁買抱在懷中,袁旭笑著問道。


    袁買還鬧不明白他所說的話,乖巧的伸出小手摸著他的臉頰。


    血濃於水,畢竟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對兄長的記憶雖很模糊,那份親情袁買卻能感覺的到。


    得知袁旭來到,張夫人不及梳洗,打開門跑了出來。


    見他抱著袁買站在庭院中,張夫人責怪的說道:“既是來此怎不進屋?隻顧抱著兄弟在院中吃風,哪還有個兄長的模樣?”


    抱著袁買,袁旭賠笑行禮:“孩兒回到鄴城已有幾日,俗務纏身未及拜見,母親莫怪!”


    袁家兵敗,張夫人一直擔心著袁紹和袁旭。


    父子二人回到鄴城,她曾前去探視袁紹。


    從袁紹口中得知袁旭曾背著他翻越山嶺,才得以避開曹軍追擊,張夫人也是一陣安慰。


    許多年來,袁紹對袁旭不公,尤其是甄宓之事,顯然偏嫡貶庶。


    袁旭卻毫無怨言,大難臨頭依然不忘孝道!


    生子如此,張夫人也是再無苛求。


    本打算見了袁旭,無論如何也要責備他兩句,要他以後征伐多些心眼,莫要一味逞強。


    見到袁旭的瞬間,身為母親的她淩亂了。


    責備的話才出口,眼淚已是止不住落了下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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