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皇子這樣的大罪,罪犯居然在京郊死於非命,說是沒有陰謀,估摸著誰都不相信,何況是英明神武厲害了一輩子的康熙?


    拿著厚厚的奏折,在那些陳詞濫調的套式背後,康熙一點一點的掰開了揉碎了分析著,能知道皇子路線的,必然是各地駐軍同各地官員,而在那個山穀窄道上行凶,必然是熟悉當地地形的人,這樣範圍就小了許多。


    更何況,前明的神龍大炮?記得那個時候,神武門的城門上好多門大炮都是啞炮,皇太極就直接讓人化了鑄成兵器,分發給八旗的將士使用了,民間卻以訛傳訛說是被前明的皇室帶走了,預備著光複之時再用。不過是癡心妄想罷了,死灰如何能複燃?


    朱三太子餘黨?笑話,要是真有能耐,當初就不會被咱們打得落花流水啦,不是嗎?現在陰魂不散的隻怕不是朱三太子吧!


    更何況太子親辦的案子,那些人都敢在京郊下手,瘟疫?哼,隻怕是故意吧!這樣計劃周詳,一擊必中的襲擊,這怕籌劃了很久吧?


    衝著朕的兒子下黑手,那得多大的指望啊?想起那時候自己幾個兒子病的病傷的傷,康熙就心底發起了狠,這事不能這樣善了!


    招了心腹的人進京,又下了手諭給幾個正黃旗的都統,悄悄地讓人出京去,沿途收集線索,挖地三尺也要把背後的黑手找出來。


    臨出京前,康熙密密囑咐了的,不論查到什麽,都一一報上來,不許替誰瞞報,得了命令而去的都統們打著采辦年貨的旗號,沿途大肆的混跡在市井間,出入於各式商肆會館,從糧價到米價,從那個官員後院不牢到哪位大人愛收銀票,該打聽的不該打聽的都打聽了,隻撿著同案子有關的才報回去。


    等到查出來那天迎接的駐軍收到的命令居然比大阿哥發出的命令整整晚了兩個時辰,康熙知道,自己找到了問題的核心。


    仔細把涉案的人員底細都篩查了一番,康熙心裏一個危險的念頭開始隱隱形成,然後燈下默然了許久,康熙讓梁九功點了個大火盆過來,慢慢把案頭的密折一本一本投進去,看著火苗舔得老高,看著那些濃重的筆墨被湮滅成灰,梁九功站在康熙的身後,努力把自己縮成一小團,不管火光映照下的皇帝,臉色如何詭秘,他都視而不見。


    八阿哥的新婚時光很快就過去了,康熙並沒有什麽新的差事給他辦,一來臨近年底,諸事都消停了,二來也是皇帝體諒自家兒子,大病初愈,又是新婚燕爾,還是少點勞心勞力好,安安分分讀書的八阿哥也不著急,埋頭故紙堆聖人言,偶爾逗弄下弟弟,也是蠻有意思的。


    王府裏臨近過年,反而更加忙碌,皇帝下了命令,開年就要竣工,春天祭了祖先就讓阿哥們住進來,要樣樣齊全,色色完備,內務府自然不敢怠慢,把工人累得不行。


    宮裏的年節是一貫的喜慶,今年皇太後囑咐了的,要各宮都上點心,多多預備著,要處處看著吉利,大家都明白,老太太這是被唬著了,指望著衝一衝呢!


    八阿哥好起來了,十阿哥同九阿哥並不是最高興的人,最高興的是咬著枕頭哭了一夜的嘉妃娘娘,等到兒子穿著吉服在地上給自己磕頭行禮預備娶媳婦時,嘉妃娘娘恨不得咬碎一口的銀牙,大好日子,如何能哭?


    眼看著兒子就要出宮了,日後能見麵的日子是越發少了,嘉妃娘娘心裏難免空落落的,有心多見見兒子,又怕惠妃娘娘見疑。倒是惠妃娘娘知道她這一段心思,時不時就把大阿哥、八阿哥一同叫到自己宮裏,拉著嘉妃娘娘一起,就連八福晉也常常被大福晉帶著去各宮裏坐坐,每次去景仁宮的時候,大福晉都讓八福晉多說幾句。


    自從有了嫡子,大福晉的心思是越發淡然了,養兒方知父母恩,此刻她特別理解嘉妃娘娘,嘉妃娘娘也感念大福晉的體貼,每每賞下來補品統統都是一式兩份,並不顯得偏心誰,而八福晉拿著補品回家的時候,壓力更大了!


    小十三同小十四跟哥哥們都是好幾個月不見了,大一點的九阿哥從來都不是個隨和的人,難得八阿哥回來了,可把兩個小阿哥高興壞了。


    新得的荷包要給八哥看,新寫的文章要給八哥顯擺,就連新長高的個子都要八哥誇獎一番才肯消停。


    八阿哥摸著弟弟們的青皮腦殼,很好脾氣地聽他們鬧騰,九阿哥原本是不屑地在一旁翻白眼的,到後來就自己衝過來把弟弟們拉開:“放開,放開,八哥剛好,都猴在他身上幹嘛?有點樣子沒有啊?”


    十三阿哥瞪著九阿哥說:“就許你粘著八哥啊?我也要粘著他!”


    十四阿哥拽著八阿哥的袖子,偷偷衝九阿哥扮鬼臉,等九阿哥鼓起眼睛瞪他,又貓到八阿哥的懷裏裝可憐。


    八阿哥雖然知道是詐,可是到底是幼弟,如何能與他們認真,少不得丟了九阿哥一個抱歉的眼神就開始哄著弟弟們,誇了荷包又誇文筆,到底十三阿哥同十四阿哥誰比較高呢?好像到最後八阿哥也沒說出來,隻是兩個阿哥都滿意了。


    九阿哥索性甩了袖子就背過身去,哼,爺是大人了,不跟小毛孩子計較!


    到了午膳的時候,九阿哥硬是擠到八阿哥的旁邊要共用一張桌子,八阿哥知道他是小孩子脾氣,哄著他多吃了許多青菜,隻是不點破。


    受了外傷的十阿哥還沒被放出院子來,隻是十阿哥原本帶了許多土物回來,打算分給眾人,無奈一回來就倒下,等他病愈了也忘得差不多了,還是大阿哥的屬官提醒了才想起來自己還帶了東西回來的。


    這才讓人去取了回來,對著單子一一分派了送過去,借著這個由頭,十阿哥終於出了幾趟院子門。不過一點子東西,十阿哥分了四五天去送,不過是想多放放風。伺候的人也都不說破,由著他東搖西晃地跑動,都多少日子了,還不讓人出門?可見是庸醫!


    拿到兒子的孝敬,倒叫康熙好笑,回來都多少日子了,幸虧買的都是經放的物件,不然豈不都朽了?


    不過晚上喝著兒子送的酒時,康熙倒多吃了幾碗飯,對著皇太後,二人也唏噓了一陣子,當年抱在手裏貓一樣的娃兒也長大了啊,都懂得孝敬了,好事。康熙晚上睡下的時候就琢磨啊,兒子這麽孝敬,得表示表示,第二天,便送了幾個秀女去服侍十阿哥,囑咐了內務府,先不許圓房,等十阿哥大好了才許同房!


    八阿哥同九阿哥收到禮物的時候,便一起去看看十阿哥,想來想去也沒有什麽新鮮玩意,兩個阿哥也商量了許久,最後還是八阿哥通透:“老十不是計較這些的人,我們去了他便高興了!”


    果然十阿哥見到哥哥們高興的不得了,拉著哥哥們是知心話兒說不完,歸根結底不過是怨恨那些把自個當做嬌弱花兒的禦醫們!若不是他們危言聳聽,十阿哥早就可以撒著歡地玩樂了。


    明珠家裏卻是另一番天地,自從夫人故去,明珠的精神便減了許多,納蘭揆敘同納蘭揆方都越好了,彼此錯開值勤的日子,每日裏總要有個兒子陪著父親身邊,開導也好,陪伴也好,看著父親泛著花白的辮子,做兒女的,哪個能忍心呢?


    偏偏大阿哥同八阿哥要帶著他們辦差事,臨出門,揆敘同揆方隻得密密囑托了夫人,留意父親的身體。


    等到二人回來,卻是帶著傷重的阿哥,人人都以為明珠是要支撐不住了的時候,他卻偏偏精神了起來,不但開解自家的兒子不要憂心,主子吉人天相定然無事,縱使有事,聖上聖明,也定然不會胡亂怪罪的,倒叫揆敘同揆方鬆了口氣。


    而年節將近,明珠府裏沒了女主子,不過兩個媳婦幫襯著處理家務,忙亂中也還算有序,明珠拈著胡子去禮部會見了康複的大阿哥,也得了幾句對兒子的誇讚。


    沒過幾天,納蘭揆敘便得了皇帝的恩典,由侍衛升翰林院侍讀,充日講起居注官,康熙另外挑了個納蘭家的孩子給大阿哥做近身侍衛,又提拔了幾個納蘭氏的佐領,一時間,明珠再次回到了人們的視野內。


    作者有話要說:哇哢哢,路考過來喲


    元旦發福利,cp可點餐


    老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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