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索額圖本就是天下第一魯莽又膽小的人,拍腦袋做決定,拍胸脯做保證,到最後往往是拍屁股走人,大阿哥不算重傷的傷勢不但沒成全索額圖的妄想,反而成全了明珠的複出,這足夠讓索額圖恨得牙癢癢之餘,沒日沒夜地擔憂了。二人交手多年,索額圖再自負也不得不承認,明珠是個人物!


    可是當這個人物跟自己是死敵的時候,恐怕接下來的日子就要不好過了!幸好那些人都被處理幹淨了,不然若是被明珠抓到把柄,隻怕自己要倒大黴!可是慶幸之餘,索額圖有有些悻悻然,為什麽被皇帝起複的那個人不是自己?到底還要被懲罰多久?


    而毓慶宮的皇太子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敬愛的皇阿瑪最近最喜歡召見的人是禁衛軍統領,這樣的事實在某些人的別有用心下會被無限放大。


    以母老乞還的高士奇,躲在遠方仍免不了各種勢力有意無意的刺探,可是得了皇帝禦賜匾額的他,並不是懼怕明珠或者大阿哥的威勢,高士奇出入內廷多年,自然明白皇帝的心意,大阿哥的能力氣度都比不上皇太子,更何況皇帝處心要沿襲嫡長子以鞏固江山,跟著大阿哥隻會被帶上條不歸路。


    是以不論是納蘭氏的遠客,抑或大阿哥的密使,對著高府的門檻,都是不得其門而入!揆敘看著父親悠閑地閑話著,心中著實不明白:“阿瑪,那個高士奇已經賦閑在家,阿瑪何必這樣屈就與他?”


    明珠斜了眼睛看看自己家兒子,心裏感歎果然慈母多敗兒,當年自己一窮二白時可是時刻不敢少想一步路的,看來兒子要自個親自帶著教導才好。


    :“郭禦史當年說他四大可誅不過是黨同伐異,高先生曾任帝師,豈是你我可以妄度之人?”


    揆敘挨著父親坐下,就手給父親續了杯茶,明珠見兒子聽得出神,越發高興:“你已經是皇上身邊近臣,都說伴君如伴虎,日後有的你學的,你若是有高先生的一星半點,阿瑪就不發愁了啊!”


    :“那時皇上得了瘧疾,剛剛康複,東北進了好人參,皇上還特地賞了高先生幾斤,記得那時手敕上說:爾當寬心自養,不必多慮。”


    揆敘心裏一震:“原來高先生同皇上這樣親近?”


    明珠點點頭:“七月還贈了禦製扇詩給他,就連這次親征,都把人從江南千裏迢迢叫回來帶著,如何是普通人?”


    :“想必高先生也是苦於身單力孤才甘心退隱吧!”揆敘沉吟良久才開口。


    明珠滿意地點點頭:“你這話說得在理,皇帝也不是事事能如意的,高先生畢竟沒有做孤臣的氣度,何況他少年喪父,中年喪妻,晚年喪子,處事自然要通透些。”


    揆敘低下頭想想:“記得兒子聽人說起過,高先生原是索額圖的門人,不過後來已經勢如水火,莫非阿瑪還惦記著?”


    明珠笑笑:“能有人給太子爺添添堵總是好的,也省得大阿哥成天四處撞壁,還不是我們跟著倒黴?”


    大阿哥心裏膈應,自然不會讓其他人好受,不過幾日,好幾個衝撞了大阿哥的內侍就被捆著送到大公公那裏挨鞭子。


    大節將至,大阿哥忙得團團轉,偏偏大福晉又受了風寒,大阿哥同自己福晉感情一向好,這時也著實著急了一程子,嘴角都起了水泡,看得惠妃娘娘是心疼不已,就連康熙看見了都特特賞了東西,說是大阿哥勞苦功高,為君分憂,獨一份的五眼花翎就戴上了頭。


    一時間直郡王的門前連落腳的地兒都沒有了,送禮的人恨不得堆起來,大阿哥主子脾氣發作了,一個都不耐煩見,統統讓人打發走了,不料康熙知道了,越發看重這個兒子性子梗直,可堪大用!連大福晉都得了太後的誇讚,隻把某些人的鼻子都要氣歪了。


    八阿哥每天練字之餘就是陪陪弟弟陪陪福晉,看看惠妃娘娘再看看家裏的鸚鵡,日子悠哉極了。


    十阿哥終於被禦醫們放了出來,每天下午的練武場上永遠是十阿哥一個人的舞台,十三同十四除了喜歡騎大馬之外,對於拉弓射箭還沒有這麽大的興趣。


    可是八阿哥記得印象裏十三十四都是軍事天才,怎麽小時候一點看不出來?那兩個玩著騎馬打仗的傻小子後來真的就能開疆拓土了!可惜八阿哥不長於軍務,不然他也有心帶著兩個幼弟去演練一番,人才嘛,都是從小抓起的!


    也想過讓十阿哥帶著點弟弟們,十阿哥摸摸鼻子,小狗般的眼睛望著八阿哥,八阿哥自己就不好意思地笑了,是啊,老十也大了,哪裏有耐性去帶娃娃呢?於是八阿哥隻好望著弟弟們指望他們自學成才了。


    等到大阿哥終於忍不住拉著八阿哥訴說著高士奇的不合時宜時,八阿哥才發現自己這個大哥真的是成熟了,都懂得借力使力了!好現象!


    大阿哥的唾沫星子很克製地飛濺著,八阿哥聽了他頭三句話就專心研究大阿哥身上的郡王服色,青狐皮端罩裏露出了蟒袍上的金黃襯裏,看著挺喜慶的。


    等大阿哥停下來喝茶,八阿哥才緩緩接話:“大哥還是心急了些,這樣的人得徐徐圖之,抓住他的軟肋再下手才見效!”


    大阿哥恨恨地說:“那個老油條,滑不留手,皇阿瑪又護得緊,哪裏好下手。”


    八阿哥也記恨皇太子對兄弟下狠手,險些害了弟弟的性命,悄悄附耳到大阿哥耳邊說:“大哥,明天你去問書房的太監悄悄記一下<b>13看網</b>畫!”


    大阿哥唔了一聲,沒做聲,八阿哥聲音更低了,隻是帶著笑:“信我一次吧,大哥,弟弟哪一次害過哥哥你啊?”


    大阿哥錘了一下在八阿哥的肩膀,看著他縮著腦袋呼痛才說話:“又亂說話了不是,哪一次沒信你,可是這沒頭沒腦的總得給個說法吧!說,什麽緣故?”


    八阿哥被大阿哥抓住不停地嗬癢也不肯透露天機,大阿哥玩夠了,也隻好丟開他,等明天揭曉謎底。


    大阿哥一向是康熙眼裏的寶貝兒子,眼下又剛剛封了郡王,自然多的是溜須拍馬的人,這樣不費力又討好的差事多得是人搶著幹,第二日下午,大阿哥手上就有了一份完整的<b>13看網</b>畫清單。


    八阿哥神神秘秘讓身後的伴當把手裏的匣子打開,一幅幅拉開給大阿哥看,大阿哥雖然沒有四阿哥那樣愛好這些東西,可是基本的鑒賞力還是有的,立馬就看出了問題來了。


    :“八弟,你的意思是那姓高的忽悠咱們皇阿瑪?”大阿哥突然就憤怒了,在他心中,康熙的地位那是挺高的,哪裏容得別人這樣戲弄?


    八阿哥忙按下大阿哥:“大哥,這也說不定,搞不好是皇阿瑪同他唱的雙簧,隻是這種事不好公諸於眾,你要是拿著這個短處,不怕那高士奇不乖乖服軟。”


    而遠在江南的高士奇接到了各地畫坊的拜會帖子,自然心知肚明是怎麽回事,自己一生清廉,隻是偶爾糊弄點皇帝的銀子,這事雖然不大,可是鬧出來還是自己難看,想想皇帝雖然對自己恩重,可是那幾個皇子沒有一個懂得尊師重教,何必護著呢?


    狠狠心,就隨了大阿哥的意思,放手讓他們鬧吧,自己孤家寡人的,難不成索額圖還能把自己如何?


    於是一部《左傳》就跟著高士奇年節的請安折子送了上去,皇帝接到故人的問候自然開心,重讀當年的舊書,各種滋味湧上心頭,揮筆寫了詩贈故人:廿年載筆近螭頭,心慕江湖難再留,忽憶當時論左國,依稀又是十三秋。


    未幾,康熙就宣布貴人郭絡羅氏所出的皇六女被封為和碩公主,下嫁喀爾喀郡王敦布多爾濟,如此一來四部歸心,漠北平定無憂!


    皇帝接著又宣布正月要巡幸五台山為萬民祈福,命皇長子直郡王帶著大學士伊桑阿代替皇帝主持祭金太祖、世宗陵的祭禮!


    皇太子摟著自己的世子,心裏一陣發苦,他要再看不出來這是皇帝給自己的警告,他就白當了這麽多年的太子爺了!再去抱怨索額圖思慮不周已經晚了,可是這件事他自己真的是百口莫辯,隻能生生忍了下來。隻是皇太子去後宮給皇太後請安的時辰明顯長了許多。


    年節在心思各異的皇宮裏照常的熱鬧著,皇帝舉杯望著座下平頭正臉的兒子們,心裏得意得很,再看看挺著脊背站著的皇太子一直淡淡地笑著,心裏就有些心疼他了,這樣蠢的手法肯定不是太


    子的意思,底下胡亂猜測主子意思的奴才最愛亂來了!想著就忍不住把皇太子叫到身邊,溫言問了寒溫,又讓人把太子世子抱過來親自抱在懷裏喂它。


    九阿哥撇撇嘴,衝著八阿哥說:“皇阿瑪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一會兒捧一會兒踩,是養兒子還是訓奴才啊?”


    八阿哥夾了一筷子雞絲塞進他口裏:“你操心那麽多幹什麽,想著開年去我那玩什麽是正經!還有,托你買的書到了沒?”


    作者有話要說:日更來了,肉,燉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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