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為什麽?瀚郎?”芸娘的嫵媚的雙眼睜的大大的,眼裏全是難以置信,紅唇張開,卻輕輕顫抖著。


    宗瀚沉默地自她手臂中抽出自己的手臂,然後伸手將她撫穩站好,看著她一副呆木若雞的怔忡模樣,他低沉又緩慢地道:“萌紫玥畢竟是我的未婚妻,這是該給她的體麵。”說罷,他放開手,昂首闊步的向屋內走去。


    芸娘呆呆地望著他高大的背影,雙眼慢慢的濡濕了,哽聲道:“她不是不跟我們回南疆嗎?你為什麽還要強求?”


    宗瀚遲疑了一下,停住步伐,頭也不回地道:“她是天水族的族人,會跟我們回去的,一定回的!”


    “你騙我!”


    芸娘的雙眼裏蓄滿了淚水,情緒瀕臨失控的邊緣,失聲喊道:“你為什麽要執著那個鬼婚約?又不是非她不可!我們隻須向她討回鑰匙,便沒她什麽事了。何況她並不喜歡你,更不會愛你,至少不若我愛你!”


    不知何時,行蹤永遠詭譎的薩覡師也來到院子,他微垂頭,柱著杖子,整個人仿佛無聲無息。而槿葉更是一臉驚慌的站在灶房門口,忽爾望望小姐,忽爾望望族長,眼裏全是不知所措。


    宗瀚駐足在原地,依舊不回頭,又高又壯的身影隱約被沉重籠罩,卻一言不發。


    芸娘的視線模糊不清,也不看院子裏的其他人,腳步略帶蹣跚行至宗瀚的背後,突然撲在他背上潸然淚下,聲音既哽咽又沙啞:“……瀚郎,對你來說,從頭到尾……她其實就是一個陌生人……我們與其求她回去,不若拿了東西回去……沒有她,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幫助你,我們一樣會讓天水族壯大起來……”


    芸娘的心裏充滿悔恨,早知道萌紫玥是宗瀚要找的人,在元府時就該毒死她。


    來棲鳳村這久麽,她不止一次的想弄死萌紫玥,也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尋找著下手的機會,可不知道是萌紫玥知曉了她的意圖,還是她警惕性太高了,她連她的身都近不得,更不用談下毒了。何況她又不能做的太明顯,有薩覡師在,她用什麽毒藥也瞞不過他的眼睛,到時事情穿幫了,自己也絕對沒有好下場。


    她本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毒死萌紫玥,甚至覺得族長夫人的寶座十拿九穩會是自己的,可到了此時,她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多麽天真可笑——萌紫玥今非昔比,早非當初那個誰都可以欺負的懦弱女子了!


    芸娘的話斷斷續續,宗瀚卻聽的清清楚楚,他沉默良久,微側頭,對著背後嗚嗚咽嗯的女子道:“芸娘,不僅僅是鑰匙……總之,事情沒你想像的這麽簡單,薩覡師……”


    驀然,薩覡師粗嘎難聽的聲響起:“族長無須擔心,本覡師已找到讓玥回去的方法了我既是蟲群全文閱讀。”


    正抽噎著的芸娘猛地抬起頭,涕淚縱橫的臉上盡是難以掩飾的震驚,薩覡師的話將她心底最後的一絲僥幸擊的粉碎!


    “真的嗎?”宗瀚英俊的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


    薩覡師深深凹陷進去的雙眼微闔,一臉平靜,枯瘦的五指慢慢張開,緩緩在虛空處劃過幾道奇怪地符號,灰色的袍子隨風飄蕩,留下殘影片片,雙唇未張,卻有輕輕地歎息聲嫋嫋散在空中:“玥會心甘情願地回故鄉的,會的……”


    宗瀚聞言大喜過望,馬上斬釘截鐵地對芸娘道:“芸娘,你也該有身為聖女的覺悟了,以後,我們應當保持適當的距離。”


    “……瀚郎,不……”他的話令芸娘痛徹心扉,傷心欲絕,卻也更加堅定除去萌紫玥的心思了。


    ……


    棲鳳村所有人皆忙翻了天,首先設柵欄,安排精明強幹的村民守在路口,還要安排老於世故的年長村民進行甄別工作。


    其次便是響徹雲霄的爭論聲,由於萌紫玥隻管動口不動手,那些養雞養鴨的事要一一落實下去,肯定得經過村民的同意,還得細細規劃,商討……最後才能得以實施。


    其實,萌紫玥也不是無的放矢,她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棲鳳村雖然前可攻,退可守,但在淩國的版圖上卻並非什麽兵家必爭之地,稍加整治,完全可以偏安一隅,自得其樂。


    所幸她的提議俱都適合莊戶人,而村民著實被磨難重重的生活逼到份上了,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心思,什麽方法都願意嚐試。


    因此,村民在經過一段日子的爭吵和醞釀後,終於決定東邊的山上種水果,西邊挖魚塘,澧水邊放鴨……


    至於本錢,羅祺不愧為敗家子,實行大包大攬,一伸手即是兩張一千兩的銀票……


    正當棲鳳村忙的熱火朝天、焦頭爛額的時候,萌紫玥卻收到一封奇特的信函。


    送信的人送到棲鳳山的路口,給守在柵欄前的村民,隻說是替家主送的,指名道姓讓送到萌紫玥手中。


    信函並沒有駢四儷六,僅寥寥數語,大意是謝謝她這兩年來對愛寵阿呆的照顧,隨函附上銀票幾張以示感謝,望能接走阿呆,如她無異議,兩天後會有人來棲鳳村路口接走阿呆。落款乃是雲上山人!


    萌紫玥尋思雲上山人莫非就是釋圓大師口中的好友,也就是易流光的師傅。


    她抽出阿呆的夥食費瞧了瞧,發現雲上山人不愧有個王爺做徒弟,一出手就是大手筆,幾張五百兩的銀票合起來居然有三千兩之多。


    她眼神清清冷冷,素手拎著這幾張銀票一動不動的沉吟片刻,然後果斷地交給了宇世成。宇世成的老子不但兼棲鳳村的私塾先生,還兼帳房……


    宇世成接過銀票卻沒有走,清秀的臉上顯出幾分猶豫,低聲道:“小月,要不——你把這銀票還給人家吧。”


    萌紫玥美目微抬,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村裏已經不缺銀子了嗎?”


    提起銀子就傷感情!


    宇世成歎了口氣,如今的棲鳳村好比一個無底洞,有多少銀子砸進去都填不滿,哪有個足啊!


    他躇躊了一會兒,還是堅持道:“接了人家的銀票,便須將阿呆送還,你還是不要接吧。”


    萌紫玥紅唇微勾,臉上悄然綻放一抹魅惑的笑意,口氣卻是無比的正經:“它調皮的讓人頭痛,村子裏常常被它弄的烏煙瘴氣,幾乎每天都有村民上門來訴苦,不是糟蹋了人家的苞穀地,便是扯壞了人家的芝麻,我光給人賠不是都忙不過來東方戰仙。送回去豈不是更好?我也能省省心。”


    宇世成斯斯文文笑了起來:“它是猴子嘛,你總不能指望它像豬一樣老實吧。”


    他這話不無道理,與萌紫玥當初反駁易流光的話有異曲同工之妙。


    萌紫玥聞言,如水的明眸半垂,烏黑長睫撲灑下來,在臉上投下濃重的大片陰影,讓人看不清楚她眼中的神色,語氣黯然地道:“原主養大了它,現下人家要回它,實乃合情合理,我也莫有辦法。”


    宇世成臉上的笑容驟然一凝,眼神也黯淡下來。他們都以為阿呆是小月養的,沒料到卻是半路撿來的。


    阿呆固然調皮,但不失為可愛,也非常招人喜歡,要說天下最聰明的猴子,莫過於它了。村人偶爾恨它恨的牙癢癢,可一旦有什麽好吃的,也絕不會忘記它。這冷不丁的送走了,大家肯定都會不習慣的。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即問萌紫玥:“如果阿呆走了,那貓神怎麽辦?”


    萌紫玥麵無表情,靈動的眼神卻充滿狡黠,幽幽地道:“貓神是它撿回來的,誰撿歸誰,當然要一起送走啦,省得村裏人老害怕,我養的也累。”


    貓神正是阿呆拾回來的那隻以假亂真的小白虎,為了能成功扔掉它,萌紫玥想千方,設百計,可謂費盡心機。但不知是巧合還是天意,每每扔了,過不了多久,它一準會和阿呆又回來,對此怪異的景像,村裏人早屢見不鮮了。


    萌此玥覺得這隻小老虎就像牛皮糖,怎麽也甩不掉,而且在數次一扔一回來的過程中,這個波斯貓一樣的東西真如武野所說,開始瘋狂的長個頭了,很快就成了名副其實的貓神……


    村人提起貓神便聞風喪膽,害怕不已……


    且說宇世成聽了萌紫玥的話,笑的一臉得意,促狹地道:“對,好的很,要送一起送,誰叫它是阿呆的呢。”


    這時候,宇村長正好找萌紫玥有事,聽他們提到阿呆,遂隨口問道:“阿呆?這猴頭又怎麽了?不會又去地裏糟蹋莊稼了吧?”


    宇世成咳了咳,心照不宣的視線與萌紫玥對視一眼即分開了,然後沮喪地道:“村長,阿呆的原主人找來了,要討它回去,它在咱們村子裏呆不了幾天了,馬上就要被送走了。”


    “啊!”宇村長大驚失色,平素阿呆老在地裏搗蛋,他沒少攆在阿呆的屁股後麵追過它,但實際上他也挺喜歡這隻猴子的。猛然聽說要送走這隻特別滑稽可愛的猴子,他頓時就舍不得了,急忙道:“沒有旁的法子可想了嗎?能不能不送走啊?”


    “沒有法子。”萌紫玥和宇世成望著宇村長充滿期待的臉,一起搖頭歎息。


    “……”宇村長頓時跨下黑黑的老臉。


    不到半晌功夫,阿呆要被送走的消息已全村皆知,眾人惋惜不已。村裏和阿呆關係較好的孩童們率先嚎啕大哭起來,然後哭天抹淚的四處去尋找阿呆。


    萌紫玥這邊收到了信函,而那個送信之人完成任務後,卻迅速趕到南水城去向主人覆命。萌紫玥在那邊揣測這個人也許不是雲上山人本人,而是易流光搗的鬼,其實不然,這個人正是住在迎賓樓天字號房的思岑郡主。


    易流光在易國身居要職,不能長期在淩國滯留,於是安排了精銳人馬在南水城時刻留意著萌紫玥的消息,自己回了易國。


    思岑郡主卻是實打實的閑人一枚——有錢且有閑。她回不回易國無關緊要,便打著替易流光收集萌紫玥的情報留了下來。


    她上次莽撞行事,令易流光大為光火,差點弄死她冷醫醜妃全文閱讀。自那以後,她很是老實了一段日子,每日隻找些侍女尋歡作樂,權當打發漫長的光陰。然她對萌紫玥一直賊心不死,總是想方設法的要將她弄到手。


    她這種人,一生順遂,有些變態的癖好,卻從來沒有受過什麽挫折,也沒有吃過癟,立誌要做的事,那是一定要做成的,而且難度越高的事,她越覺得挑戰性高,反而被激起的濃厚的性趣。


    她知道阿呆是易流光師傅的猴子,又見阿呆和萌紫玥的感情似乎很深厚,便想出了這麽一個主意,打著雲上山人的旗號去騙萌紫玥。


    ……


    婀娜多姿地炊煙飄起的那一刻,一身樹葉草屑和塵土的阿呆回村了。


    它今天在路上沒有上躥下跳,而是學著人們直著身子走路。它走了兩步,便停下來東張西望一番,隨後伸出爪子撓撓頭上的黃毛,又抓了抓耳朵,毛臉上全是茫茫然,烏溜溜的眼睛裏也全是不解,顯得特別的滑稽。


    它是一隻很敏銳的猴子,稍有異樣就會感覺得到,此時它黑黑的眼睛骨碌骨碌轉了幾下,覺得甚是奇怪,這一路上碰到的人,為什麽都會對它指指點點啊?還有不少人對它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會功夫,它碰到的都是外村來的人,與它不熟,不像棲鳳村的人,不論男女老幼,凡是見到它的,遠遠的都會同它親親熱熱地打個招呼。


    “阿呆……”


    終於來了個熟人,是村子裏的小石頭。小石頭垂髫之齡,平日裏和阿呆混的十分熟悉,乍一見阿呆,他嗷嗷的叫了兩聲,立刻旋風般的衝過來。


    阿呆被他狂野的動作唬了一跳,馬上機敏地一閃身,躲過小石頭的撲抱,並吱吱叫了幾聲。


    小石頭撲了個空,越發的傷心了,揉著眼睛,抽抽噎噎地道:“阿呆,阿呆……你就要被送走了……你不要走好不好?”


    阿呆大慨是聽不懂他的話,眨了眨大大的黑眼睛,一臉莫名其妙。它見小石頭哭的慘兮兮的,就朝小石頭扮了個鬼臉,並吱吱叫了幾聲,然後繼續向前走。


    可它沒想到自小石頭開了先河之後,後麵碰到許多小娃娃,每個都和它說相同的話,同樣都哭的聲嘶力竭。接著又碰到棲鳳村的村民,情形更詭異,一個個都以一副不舍的表情看著它,弄得它很炸毛,渾身都不對勁。


    它皺著猴臉,一路上走走停停,且苦苦思索,時不時的還會回頭看自己身後,想看看是不是有什麽異樣。


    須臾,它碰到搖著折扇,風度翩翩且瀟灑不群的羅祺。


    羅祺同其他人一樣,俯下身子摸摸它的頭,歎息道:“阿呆,可憐地阿呆,小月不要你了,她將你賣了兩千兩……”


    “吱吱——”阿呆惱火地一伸爪子,狠狠將他的大手撥開,要它重申多少遍啊,它的頭不是誰都可以摸的!尤其心情不好的時候,它的頭就會成為貓神的屁股——摸不得。


    羅祺嘴角抽了抽,垂眸望著這個精怪的小東西,覺得它真是太有個性了。


    他也不強求,不摸就不摸,但他也是個無風不起浪的性子,少不得要捉弄阿呆一番,便一臉嚴肅,加重語氣道:“阿呆,萌紫玥真的不要你的,她拿你換銀子花了,要把你送回給你的原主人。”


    為了能讓阿呆聽懂看懂,他煞有介事地掏出一錠銀子,不厭其煩的比劃買賣東西的動作,還一邊進行細致動人的解說。


    他的一番苦心果然奏效,阿呆對小月這個名字不敏感,但對萌紫玥這個名字卻是牢不可忘的孽海情天夢紅樓最新章節。它仰著頭,目不轉睛的盯著羅祺的一舉一動……


    稍頃,它約摸是弄懂了,忽然吱地一聲怪叫,跟著凶凶地吡著牙齒,朝羅祺狠狠一揮猴臂,儼然一副憤怒至極的模樣。


    羅祺看著它張牙舞爪,暴跳如雷的樣子,俊臉上雖一本正經,其實暗地裏肚子都笑疼了。


    他苦苦憋著笑意,用幸災樂禍地語氣道:“阿呆,你好可憐啊,就這樣被萌紫玥拋棄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阿呆黃色的身影閃電般的自他眼前消失。


    羅祺望著阿呆飛快的躥上一棵大樹,又從樹上躍到一塊大石上,旋即幾個跳躍就不見蹤影了。他得意非凡,嘴角微挑,烏黑的雙眸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邁著他那條鷺鷥長腿悠哉悠哉的走了。


    阿呆一路上在大樹上躥躍,很快就回到自己的院子門口。


    結實的木頭大門鎖著,顯然屋子裏沒人。它正要翻進院子,卻聽到身後響起一聲嬌滴滴地呼喚:“阿呆,你回來啦!”


    阿呆聞聲掉過頭,發現是那名叫芸娘的女子,便停住了動作。芸娘住的地方離萌紫玥家很近,她原本就費盡心思的想接近萌紫玥,但凡尋著個由頭就會來找萌紫玥,因此三不五時的會碰到阿呆。一來二去,也和阿呆混熟了。


    芸娘一身翠綠的綢緞夾襖,頭上插著明晃晃的首飾,臉上薄施了朱粉,打扮的千嬌百媚,見阿呆聽到她的喚聲停下來,便蓮步輕移,嫋嫋婷婷向阿呆行來:“阿呆,紫玥不在家喲,你回去也沒人,要不,你到我院子裏來耍一會兒吧?”


    對於她殷切的邀約,阿呆不感興趣,再加上這會兒心情委實不爽,它誰也不樂意搭理,僅是伸爪子撓了撓臉,然後猴臂向牆上一伸,仍打算攀上自家院牆。


    “且慢,阿呆,阿呆,你等等,我有好東西要給你呢!阿呆……”芸娘見阿呆對自己置之不理,心裏甚是焦急,便不停地用很親密的口氣喚它,語氣裏夾著深深地誘惑。


    阿呆煩不勝煩,便扭過頭,一臉惱怒的瞪著芸娘。


    芸娘用繡花帕子半掩著臉,借著帕子的遮掩悄悄窺視四周,發現周圍空無一人,便放下心。她將纖手伸到阿呆麵前,緩緩攤開,柔聲道:“阿呆,知道你喜歡吃栗子,我專為你在灶膛裏烘的,可香了,你嚐嚐。”


    阿呆望著她細白的掌心,那裏躺著兩個圓溜溜的醬色大栗子,它眨了眨黑眼睛,不由得抽了抽鼻子,大嘴裏發出吧唧的聲音。


    但它並沒有動手,隻是望了望那兩個栗子,又望了望芸娘,神情似乎頗為猶豫。


    芸娘見阿呆明明為栗子動心了,卻盡力克製著自己,心裏既緊張又惱恨。緊張的是怕有人經過,或是萌紫玥等人回來,惱恨的是阿呆未免太警惕了吧。她平時暗暗觀察,每每萌紫玥替阿呆在灶膛裏烘了栗子,它必定興奮不已,有時還會興奮地翻幾個跟鬥,然後迫不及待的吃栗子,顯而易見它非常非常喜歡這種食物的。


    她心急如焚,惟恐阿呆不上當,聲音越發的溫柔了:“阿呆,你不是很喜歡栗子嗎?給你。”她說著,將手掌又湊近阿呆幾分,一直送到它嘴邊,就差送到它嘴裏了。


    阿呆抓了抓耳朵,眾所周知,烤栗子是它的軟肋,何況芸娘手中的栗子烘的真香,饞得它口水直流,忍無可忍,它終於伸出爪子,抓起一個栗子送到嘴邊。


    芸娘見阿呆將栗子塞進嘴裏,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陰冷與殘毒,她瞬也不瞬的死死盯著阿呆,眼神詭秘且陰險,含著奸計得逞的得意,嬌媚的聲音也變得陰惻惻的,令人毛骨悚然:“阿呆,栗子好吃嗎?”


    阿呆將栗子放進嘴裏,還來不及咀嚼,忽然猴身晃了晃,跟著就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它嘴裏的鮮血像噴泉一般,在空中畫出鮮紅色的拋物線,濺落在地,身子也晃晃悠悠的栽倒下去戰意來襲全文閱讀。


    芸娘神色猙獰的看著阿呆緩慢的癱軟下去,且黃色的身子不停的抽搐著,嘴角輕蔑的撇了撇,露出一絲冷笑。


    “嘖嘖,真可憐!”


    她狀似憐憫地看了阿呆最後一眼,便不再理會它,嬌媚地一轉身便打算離去。


    “嗷——”驀然,一聲驚天動地的虎嘯聲從院子裏傳來,緊接著,“啪”的一聲轟然大響,緊閉的院門陡然被一道凶猛狂暴的力量撞開,厚厚的木門瞬間炸開,木塊四飛五濺,碎沫亂飛。


    “啊!”芸娘還未走開,被令人不寒而栗的虎嘯聲嚇的臉色煞白,又不幸被迸射的木頭擊倒,頓時發出短促的驚叫聲,霎時,她想起萌紫玥喂養的那隻貓神,一時駭的魂飛魄散,提起裙子就想加快速度奔逃。


    但下一刻,她還未有所動作,就感覺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向她撲過來。她猝不及防,整個人被撞的狠狠跌倒在地,頓時疼的悶哼一聲,然後發出了驚惶失措的尖叫聲。


    她不顧身上的疼痛,倉惶的扭過頭去,臉上的神情瞬間僵硬,雙眼睜的大大的,全是寫滿驚駭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麽恐怖的景象一般,大張的嘴不停的顫抖,發出斷斷續續聲音:“……貓……貓……”


    “吼——”又是一道驚天動地的虎吼聲,順著她的視線,威風凜凜的貓神自她身邊躍開,回到倒地不起的阿呆身邊。


    它是一隻白色的吊睛大虎,順滑的皮毛像是被水洗過一般充滿光澤,渾身橫亙著黑色的斑紋,神情仿佛君臨天下一般,居高臨下的俯瞰著芸娘,好似她一有所動作,它便會張開血盆大口將她吞噬。


    芸娘已赫得說不出話來了,渾身癱軟在地,她身在南疆,常見到大老虎,可都不如此時的貓神恐怖駭人,令她有一種要命喪於此的感覺。


    忽然,阿呆發出了低微的哀鳴聲,好似痛苦到了極點,嘴裏又湧出了鮮血。


    “嗷——”貓神甩了甩鋼鞭似的尾巴,再次發出震天的虎嘯聲,它猛地伸出鋒利無比的爪子在地上刨出幾道深坑,且用充滿了不屑的眼神望了望芸娘一眼,然後一口叨起阿呆,騰身一躍,迅猛地向前方衝去。


    芸娘吐了一口氣,頹然伏在地上,心裏直呼菩薩保佑——萌紫玥管的甚嚴,她家貓神不敢傷人,更不敢吃人,不然就要將它扔掉……


    貓神用嘴銜起口吐血沫的阿呆,在村子裏縱橫馳騁,快如迅風,誰也不知道它要幹什麽,所有人隻感覺眼前一閃,一道白影飛快地從他們身旁掠過,帶起陣陣大風,轉瞬就消失不見了,迅度快的無經倫比。


    有那眼睛尖的,立刻驚叫起來:“小月家的……貓神……它怎麽跑出來了,莫非又被扔了?這娃,真可憐……”


    貓神速度很快,以橫掃天下的霸主氣勢,將偌大個村子搜尋了一圈,沒找到萌紫玥的人,它毫不猶豫的轉身,向著巍峨高大的棲鳳山縱身衝去。


    與此同時,一位錦衣華服的年輕男子到達了棲鳳山,他騰身一躍,優美的身影在空中是那般的虛無飄緲,動人心魄。


    片刻之後,他已立在高高的棲鳳山頭,山風陣陣吹過,撩起他驚人的紅裳,似一片紅色的火焰熾狂絕豔,那樣風華絕代,傾倒眾生。


    林間斑駁的陽光層層疊疊地灑在他的身上,他如玉的麵容綻開微微的笑容,伸指輕按雪白的眉心,低低地聲音帶了無窮無盡的蠱惑:“玥玥,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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