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憤不已的馮天宇在橘樹旁邊的水泥地上蹲下,然後抽一支過濾嘴香煙叼在嘴裏,打火點燃,猛吸起來,吐了出去,一團濃濃的煙霧在空中彌漫開來。


    他手中的煙抽了一半,忽然看見手裏拎著一袋蔬菜的曹麗帶著大約有六歲左右的女兒從一個三岔路口慢慢地走了過來,這下子,他基本確定陳天貴騙了自己。


    曹麗看見馮天宇後就感到很意外,心想他很少來我家的,現在怎麽來了?來幹嘛呢?帶著疑問走過來問:“天宇,你是不是找陳天貴?”


    馮天宇把煙蒂往橘樹下一丟,然後站了起來,看著麵容有些憔悴的曹麗說:“昨天陳天貴找到我,說你生病了,向我借了八萬塊錢,可是我看你好好的,不像生病的樣子,他怎麽會以這種方式行騙呢?他還要不要做人哪!”他越說情緒越激動。


    曹麗吃驚地說:“天哪,他竟然編造我生病的謊言向你借了那麽多錢,這個該死的陳天貴!”


    馮天宇見曹麗一臉氣憤的樣子,就估計她不知道丈夫向自己借錢的事情,但是陳天貴借這麽大一筆錢,不管用途是什麽,他應該事先會對妻子多多少少透露一些情況吧?於是問:“他借那麽多錢,拿去幹什麽用?”


    曹麗沒有馬上告訴馮天宇答案,而是先把女兒叫到一邊去後,才小聲說:“他染上了毒癮,沒錢吸毒,我估計他向你借錢就是拿去購買毒品的。”


    馮天宇很驚訝,也很氣憤,問道:“他怎麽會染上毒品呢?”


    曹麗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把目光投向院子邊的兩隻正在打架的小雞身上,但是很快她的目光遊離了,說:“他經常與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與他來往的那些人當中,就有吸食毒品的,近墨者黑,別人引誘他吸,他就吸,慢慢地就上癮了。我知道他吸那個東西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


    馮天宇說:“吸毒不僅害自己,還害家庭,他是成年人又不是不知道毒品的危害性,他竟然去碰?真是愚蠢之極!”


    曹麗想起自己被丈夫逼迫去做皮肉生意和無端被丈夫毆打的事情就掩麵而泣,斷斷續續地說:“這個家......已經被他毀了......”


    馮天宇見她楚楚可憐的樣子,想安慰她,但是不知道如何安慰,隻是說:“別太難過了,你孩子正看著你呢,怕影響不好。”


    曹麗看了一眼站在門邊可憐兮兮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她想控製住悲傷的情緒不讓自己哭泣,可是這悲傷的情緒就像一匹脫韁的野馬似的,無法控製住。她哭了一會兒後說:“如果不是擔心女兒......心裏會受到傷害,我早就和他離婚了。他原本......就懶,不怎麽愛勞動,自從染上毒品後,就更加懶惰了,沒錢買毒品就向我要,我沒有,他......就打我,還逼我去......”


    馮天宇對她充滿了同情,氣憤地說:“他怎麽可以打人呢,真是太過分了!他還逼你去幹嘛?”


    曹麗哭著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丈夫逼她去做那種肮髒的事情,馮天宇是一個外人,家醜不可外揚,她怎麽好意思說出口呢?


    馮天宇沒有再追問。雖然他不知道陳天貴逼迫自己的妻子去幹嘛,但是他見曹麗一臉委屈難過的樣子,就知道不是什麽好事。他想,陳天貴向自己借錢才一天的時間,如果僅僅是買毒品而不是拿去賭博或者做其它的,那些錢應該還沒有花完,我必須把錢追回來!於是他問曹麗:“你知不知道陳天貴現在在哪兒?”


    曹麗抹了一把眼淚說:“身上有錢了,我估計他和他的那些粉友在一起鬼混。”


    馮天宇又問:“那你知不知道他們聚集的窩點?”


    曹麗說:“他們經常聚集的那個窩點我是去過一次,不過是在兩個月前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換地方。”


    馮天宇說:“請你帶我去一趟吧!興許能碰到他。”


    曹麗把菜從左手換到右手,又從右手換到左手,沒有說去,也沒有說不去,隻見她麵現難色,似乎內心有所顧忌。


    馮天宇問:“你不願意嗎?”


    曹麗小聲說:“我怕我帶你去後,陳天貴知道了會打我。”


    馮天宇想了片刻後,說:“你的顧慮我理解,但是如果你不帶我去找陳天貴,那麽他從我這裏拿去的那八萬塊錢就會全部揮霍在毒品上,他本來已經陷入毒品的泥潭之中了,如果再繼續深陷下去,毒品可能會要了他的命,不知道你有沒有考慮過這樣嚴重的後果?”


    曹麗的臉上仍然有難色,說:“你說的這些我都考慮過,可是我真的擔心他會打我,你知道嗎,他打起來人不會手軟,所以......”


    馮天宇見這女人如此軟弱,心裏就有些著急,問:“你覺得他把那八萬塊錢買毒品花完了,以後就不會再打你了嗎?”


    曹麗說:“我......我哪敢保證。”


    馮天宇苦口婆心地說:“所以你要拯救他啊!如果你不拯救他,那麽你以後的日子還是不會清靜,因為等到他把錢花完了,他又會伸手找你要,如果你沒有錢,他還是會打你,所以你必須下定決心讓他戒除毒癮,這樣你們的生活才會回歸到以前平靜的狀態!”


    曹麗覺得馮天宇說的有道理,就說:“好吧,我帶你去。”


    馮天宇說:“那咱們去派出所把民警叫上!這種事情,讓警察來處理比較好。”


    曹麗連忙擺手說:“不行!要是他見到我們把警察帶去後肯定會恨我的,甚至可能會打我。”


    馮天宇皺眉問:“不把警察叫上,你怎麽能夠幫他把毒癮戒掉呢?我聽說吸毒的人很少有自願去戒毒的,因為成癮後戒毒太痛苦了。”


    曹麗說:“雖然你說的是事實,但是我還是希望等他回家後,好好勸他,給他講毒品給身體和家庭帶來傷害的道理,讓他自己去戒毒中心。”


    馮天宇搖頭說:“他會聽你的嗎?我十分懷疑哦,我看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曹麗仍然找借口:“我們夫妻間經常鬧矛盾,我不想再讓矛盾越積越深,所以我要事先跟他商量。”


    話都這樣說了,馮天宇還能說什麽呢?他隻好說:“好吧,但願他聽你的。”


    其實,就連曹麗也不相信丈夫會在自己的勸說下主動去戒毒中心戒毒,但是她懾於丈夫的淫威,所以她不敢驚動警方。


    曹麗打開房門把菜放進家裏,然後把女兒交給鄰居大媽,請她幫忙給自己帶半天女兒,鄰居大媽答應了下來。


    馮天宇跟隨曹麗去到一個陳舊的住宅小區裏,這裏的房屋外牆壁呈現清一色暗黃色,這些牆壁經曆了長年的風雨的侵蝕後,上麵已經呈現出斑斑點點狀了。她指著五十米開外的一棟單元樓的一個窗戶對馮天宇說:“上次我就是在那裏麵看到我老公和一群粉友在一起鬼混的。”


    對於那次經曆,曹麗記憶猶新。那天,她帶著女兒從鄉下的娘家回家,可是到家一看,房門是被鎖上的,由於從娘家回來時她不小心把鑰匙弄丟了,她隻好打電話給丈夫問他要鑰匙,不料丈夫說沒空,叫她自己過去拿,無奈之下她隻好把孩子托付給鄰居照管,然後去找丈夫。找到丈夫後,她看屋子裏聚集著六七個人,有男有女,個個都神情恍惚,無精打采,隻見地上散落著吸管、錫紙等吸毒用具,空氣中更是彌漫著一股毒品味道。陳天貴還無恥地慫恿妻子吸兩口,說是吸了提神,她理都沒理睬丈夫。後來,她從丈夫口中證實他經常和那些人聚集在那間屋子裏一起吸毒。


    馮天宇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問:“你指的是二樓那個窗戶嗎?”


    曹麗說:“對。”


    馮天宇仔細一看,隻見那是一扇玻璃窗戶,雖然距離比較遠,但是還是依稀辨別得出窗欞是暗紅色;窗戶被黃色的窗簾布遮得嚴嚴實實的,似乎連一隻蚊子也飛不進去。


    曹麗停住腳步說:“我就不上去了,你自己去找他吧。”


    馮天宇知道她擔心自己被丈夫看見後招致打罵。雖然他理解她的顧慮,但是他還是禁不住暗自喟歎了一聲,心想她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他正要往那個單元樓走去,不料忽然看見陳天貴摟著一個妙齡女子的腰從一處牆體的轉角處走了過來,樣子十分親昵,他鄙視地冷哼一聲,然後小聲對曹麗說:“快看,你老公和一個女人在一起。”


    曹麗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果真看到自己的丈夫和一個女人摟抱在一起,她氣憤地朝丈夫的方向走了幾步,但是不知道怎麽想的卻忽然停了下來。她咬緊嘴唇,眼淚很快流了出來。


    馮天宇正想快步走過去抓住陳天貴,卻不料被曹麗抓住了衣服,他扭頭不解地問:“怎麽啦?”


    曹麗說:“等一下!我的心很亂,要想一想如何對付他。”


    馮天宇認為陳天貴跑不了,所以就聽她的話停住了腳步。


    陳天貴的注意力一直在身邊的女人的身上,所以他沒有朝曹麗和馮天宇的這邊看過來,自然也就沒有發現他們,隻見陳天貴和那妙齡女子很快走進單元,蹤影立即消失了。


    馮天宇氣憤地說:“這個陳天貴,吸毒毀自己害家庭不說,還在外麵找女人,真是太過分了!”


    曹麗抽泣說:“我跟他實在沒辦法過下去了,我想好了,決定跟他離婚!”


    馮天宇說:“我讚成你跟他離婚,這種男人太沒有責任心了!”


    “走,我跟你進去找他!”曹麗的態度很堅決,說罷就朝單元樓大步流星地走去。


    馮天宇跟著她走進了單元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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