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哈哈……”


    “檔次……”


    “哎……終究比不得汴京四大名媛……”


    ……


    有唏噓聲,嘲笑聲,打趣聲,歎息聲……


    舞台左側席位上的王大順一臉尷尬……旁邊的弟弟王大發哈哈大笑……


    “大哥,胭脂閣讓你經營成這般慘淡的光景……實在……你讓我們王家的臉望哪裏擱,你讓範知州的臉往哪裏擱……你讓洛陽城的數十萬百姓的臉往哪裏擱……沒有像樣的姑娘,咱不參加花魁賽總成吧……”


    王大發笑著說道……


    王大順把頭埋的低低的,恨不得尋個地縫鑽進去……他就弄不明白安伊雪今個發神經換了這麽庸俗的打扮……和之前的小飛燕、慕容青兒、柳如煙比較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獄……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舞台上的安伊雪濃妝豔抹,穿著“暴露”,媚眼如絲…………渾圓的小翹臀左一扭,右一扭……誇張的動作,就像一個小醜……


    眾人哈哈大笑……


    官船二樓雅閣裏麵的宋徽宗嗬嗬直笑。


    “十五弟,這位安伊雪小姐可是你們洛陽城唯一代表。”


    “咳咳……應該是了……”


    榮王的臉上也有些尷尬……這胭脂閣的安伊雪,在洛陽城也算有些名氣,雖然不是什麽天資卓越傾國傾城級別的美人,但也不至於是這般模樣吧……洛陽城的臉都讓她給丟盡了……


    舞台周圍眾席位上的嘉賓們,大笑之後,似乎意識到了有些不妥……這安伊雪再怎麽差勁,也是他們洛陽城的,是這次參加花魁賽唯一的洛陽選手。嘲笑她不就是嘲笑洛陽無人……


    反應過來的他們,立馬停止了笑聲,裝作一本正經的模樣,有人還鼓了幾下掌……這掌聲是象征性的掌聲。


    場麵總算不像之前那樣尷尬了,這些商賈官爺們收回目光,不再評論舞台上的表演,而是吃了旁邊桌子上的小食,順便交談了起來。


    舞台上,長發遮麵的佘奕走到舞台一角,席地而坐,揭開背上的木匣子,放在地上,打開,從中取出的一根洞簫……


    安伊雪麵朝佘奕,站在離佘奕一丈開外的地方,從她起伏的傲胸,可以看出,她此時很緊張,很激動……


    關於表演的曲目,出來之前,就商量好,安伊雪跳的是孔雀舞,佘奕吹奏的拉威爾的《死公主的孔雀舞曲》,這首曲子是佘奕會吹奏的為數不多的曲目之一,話說當年也是為了在聚會沙龍中裝逼才學的這首曲子。


    天空中的烏雲越來越陰沉……空氣中明顯起了風。王大順側頭望了一灘新潭湖對岸的賈府……嘴角一翹,泛起一絲冷笑……


    舞台上,佘奕的眼睛緩緩閉上……一縷氣息吹進了洞簫……低沉嗚咽的簫聲響起……


    舞台下麵交談的商賈老爺們頗感意外的抬起頭,饒有興趣的看了眼舞台上的佘奕,不過瞬間就把目光移到了安伊雪的身上。


    安伊雪在低沉的簫聲中,收起了之前風情萬種的神態,一臉肅穆,緩緩抬起頭……手臂輕輕彎曲……擺出一個優美而又奇怪的姿勢……


    風似乎大了一些,安伊雪鵝黃色的紗衣被風吹起……簫聲典雅而又飄著淡淡的憂傷,似乎和吹來的風融合在了一起……


    “咦……”


    “……”


    眾人有些吃驚,紛紛停止了交談和進食,認真的看著舞台上的安伊雪。安伊雪跳的孔雀舞,在大理國隨處可見,但在洛陽和汴京,就不是那麽容易見的到了。


    況且佘奕教給安伊雪的是千年後的孔雀舞,和現在大理國的孔雀舞有區別的……


    ……


    安伊雪深情的望著天空……庸俗的著裝打扮莫名其妙的高雅了起來……紅豔誘人的口唇冷豔高貴……


    在這淡淡的簫聲中,她就像一隻笨拙的繭,脫掉了醜陋的殼,化成一個美麗的蝴蝶在舞台上翩翩起舞……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一隻高貴的孔雀,展開它五彩繽紛的羽翼,在無盡孤單的黑暗中,數落著自己的高傲和寂寞……


    ………


    “呃……讓朕有些意外了……”


    官船二樓雅閣上的宋徽宗有些驚訝的說道。


    “嗬嗬……那是……”


    榮王趙荊頗為得意。


    “十五弟,那樂師吹的曲子,為何朕從未聽起過……還有上一個樂師吹奏的曲目,朕也從未聽起過……”


    宋徽宗眉頭一皺,他在聲樂方麵頗有一番造詣,當今天下的名曲,多數耳熟能詳,這次連續聽到兩首從未聽說過的曲目,心裏有種不舒坦的感覺。


    “嗯,上一首曲子叫梁祝,本是一笛曲。是湖對麵一個叫賈奕的少年郎自創的,在除夕那晚上傳了出去的。至於這首……臣弟也從未聽起過……應該也是新出的曲目吧……咦……”


    榮王說話間,不經意看了眼天空,天空中的明月不知何時消失,天空中布滿了陰沉沉的烏雲。


    “那會天就有了……十五弟這時才發覺……”


    宋徽宗微微一笑……


    “小桂子,再過去知會一聲範知州,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奴才明白……”


    ……


    榮王趙荊的眉頭皺了起來……


    ……


    舞台上,佘奕嗚嗚的簫聲感染了在場所有人的情緒,包括安伊雪……此時的她仿佛化身成了孔雀……


    在低沉的簫聲中,飛跑下山、漫步森林……或者飲泉戲水、追逐嬉戲……又或者拖翅、曬翅、展翹、抖翹、亮翅、點水、蹬枝、歇枝、開屏……


    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麽精致,那麽柔美……那麽充滿了靈性……


    已經表演完畢的小飛燕、慕容青兒、柳如煙紛紛出了房間,遠遠的看著舞台這邊……安伊雪的孔雀舞、佘奕的簫聲,結合在一起……達到了何等的高度,一般人分不出來,她們卻清清楚楚……


    風再起……


    天空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低沉的雷鳴聲……無形中給這嗚嗚的簫聲加了幾分悲壯的氣氛……


    眾人抬頭看了一眼天空,沒有在意,低下頭,接著傾聽簫聲,觀看安伊雪的舞蹈……


    岸邊,不知什麽時候,聚滿了人,因為燈會散了,這些人提著燈籠……伸著脖子,豎起耳朵,瞪大眼睛,沒有任何喧嘩,一動不動的看著舫上的表演,聽著舫上的簫聲……


    官兵們似乎也沉醉到了孔雀舞和簫聲中,忘記驅趕這些“刁民”。


    其中男子的目光聚集在安伊雪身上,女子們的目光匯聚在麵朝他們,坐在舞台一角的佘奕……


    佘奕的長發被風吹起……因為化妝而變的粗獷的麵孔,有著一種男子野性的美……尤其是那雙憂鬱而深邃的眼神,讓人看了心疼……


    “嗚嗚……嗚嗚……嗚…………………………”


    佘奕的幾個指頭落了下來,簫聲消失。佘奕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台下,台下眾人皆目瞪口呆,依舊沉浸在簫聲和孔雀舞之中……


    他心裏鬆了一口氣,看樣子,第一回合拿下了,接下來,隻要有哪個大儒或者士子上來作詩一首送給安伊雪……


    花魁就算拿下了……實在沒人送,他自己作一首也成……


    就當他剛要收回目光,忽然看到,舞台左側後方花滿樓的舫上,一個黑衣女子站在門口,遠遠看著他,發覺了他看到了她時,連忙扭頭回了房間。


    這個黑衣女子就是柳如煙的樂師,之前在樂師房間裏麵,他就一直在看她調整琴弦,他總感覺,這個女子和他有一種親近感,就像親人一樣……


    柳如煙上台表演的時候,就是她彈奏的梁祝琴曲。


    不知為何,這個黑衣女子轉身的瞬間,有些莫名其妙的疼痛……就像……就像在記憶裏麵出現過若幹次一樣……


    他挑起眉頭……


    ……


    安伊雪雙手搭在一起,端莊的站在舞台上,忐忑不安的望著下麵。才藝表演完畢,就是評價了……


    半響,眾人醒了過來……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掌聲如潮水般響起……呂大中和晁衝之臉上紅潤,呼吸急促,胸口起伏……


    他們要立刻作詩,隻有做了詩,才能表達出他們內心的澎湃激昂……隻有做了詩,他們的激動才能釋放……


    於此同時,還有幾個學士和官員,躍躍欲試……就連範知州也興奮激動,使勁想著如何做出一首讚美的詩作來。


    此刻的安伊雪,不再是剛走上舞台的灰麻雀,不再是庸脂俗粉……


    而是……


    高高在上的……


    孔雀女王……


    他們的血液沸騰,他們的情緒激昂……


    “安小姐……花魁……”


    “安伊雪,花魁!”


    王大順激動到了極點,這簡直就是神一樣的轉折,太讓他興奮激動了……一旁的王大發也雙目放光……


    兩人跟著眾人大聲喊叫……


    “安靜!”


    一個男子的聲音大聲叱喝道,頓時靜了下來……


    這個男子是官船上的一個武官,體型彪悍,聲音洪亮,一聲爆喝猶如響雷一般。在場的人都識的這個武官的身份,頓時安靜了下來……各自坐到各自的座位上。


    有的人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這個時候,一個衙役走到範知州的身後,在他耳邊說了幾句,範知州連忙點了下頭。掉頭給旁邊的通判和知會低聲說了一句……那通判再側頭給旁邊的教授說了一句……


    所有人不再說話了,包括晁衝之和呂大中。


    舞台兩側的商賈和小官小吏們也不再說話,能到他們現在這個位置的都不是傻子,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練到火爐純青。柳如煙表演完畢,原本要作詩的晁衝之忽然改變了主意,就有貓膩。至於現在嗎……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驟然閃過一道強烈的光芒,漆黑的夜幕就像撕開了一道縫隙……


    “哢嚓”一聲巨響……


    震耳欲聾……


    安伊雪站在舞台上,嘴角泛起一絲自嘲的冷笑……久在煙花之地的她,又豈能看不出倪端……


    顯然這花魁被人內定了……她心裏有些失落,有些不甘……但心裏又有些無奈……這不是他能決定的。


    “安小姐……這個……您明白……”


    負責這次花魁賽事的一個小官員走到舞台邊,麵帶愧色的說道。


    “奴家明白……”


    安伊雪淡淡的說道。


    “等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一言未發的佘奕麵帶微笑的走了過去,走到安伊雪身邊。不過他的目光不是看著舞台下麵的這個官員,而是望著花滿樓的舫。


    那艘舫上,柳如煙站在門口,那個黑紗遮麵的黑衣女子站在柳如煙的身邊。抬頭看著天空,從她的神態來看,似乎頗為緊張天空中的雷電。


    “嗯?”


    這個小官員心裏生出幾分氣來,佘奕叫住了他卻不看著他,這是對他的蔑視……再怎麽說,他也是一個官員。考慮到佘奕剛才的簫聲甚為動聽,也算是有本事的人物。所以他沒有發火,看著佘奕,看他有什麽話要說。


    “公子……”


    安伊雪提醒了一句,看見佘奕的眼睛看著花滿樓的舫,直接伸手牽住他的手。


    “哇……”


    “啊!”


    “這……”


    眾人見安伊雪毫無避諱的牽住了佘奕的手,發出一陣陣唏噓驚呼聲……


    佘奕也沒預料到安伊雪敢當眾拉他的手,嚇了一跳,連忙收回目光。


    “大人,小民能否再為安小姐獻上一曲……”


    佘奕看著這個官員,微微一笑,略帶尷尬的說道。


    “這個……”


    這個官員扭頭看著範知州,範知州思忖了一下,點了點頭。


    “好吧……不過公子要快一些,馬上下雨了,還有一位小姐尚未登台……”


    佘奕點了點頭,目光再次忍不住看了一眼花滿樓那裏,那個黑衣女子居然不見了,隻剩下目光冰冷一臉不屑的柳如煙。


    天空中一道閃電閃過,又是哢嚓一聲巨響……一條電龍從天而降,直接落在了舞台上,舞台上塵土飛揚,生生炸開了一道縫隙……


    “啊!”


    “安小姐……”


    “安伊雪小姐!”


    眾人皆驚……


    安伊雪和佘奕狼狽的站了起來。


    “大家莫驚慌!”


    (ps:大家可以在書評區猜黑衣女子的身份,猜對了有鑽石積分獎勵。)(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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