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11-15


    自那日之後,思晨連續好多天都未踏出房門,而冷祈寒沒有再來找過她。


    倒是其間冷祈墨登門拜訪。


    原來自那日思晨那日精心救治,再加上幾天的調理後,冷祈墨終於恢複了行動自如,此次登門便是來道謝的。


    冷祈墨一見思晨,便開門見山地說道:“此次的事,勞煩思晨姑娘費心了,我從不欠別人什麽,此次就當我欠姑娘一個人情,他日定當十倍奉還。”


    冷祈寒的話語還是一如既往地冷冷清清,不知道的人還真聽不出這話語中有任何感激答謝之意。但思晨看得出,他的眼神已沒有往日的淩厲冰冷。


    “救死扶傷本就是醫者本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隻要你不怪罪我當日的魯莽之舉便好。”此話有些一語雙關,表麵上看思晨像是在賠罪,但暗地裏則是在諷刺冷祈墨當日不友善。


    冷祈墨是個明白人,自然知道思晨此話何意,他有些尷尬地說道:“我相信姑娘是度量過人之人,定不會與我計較。”


    “你怎知我不會?”思晨忽然較起真來。


    “那你想怎麽樣?”冷祈墨聞言皺了皺眉頭。


    “跟你開玩笑而已,我還能對你怎麽樣不成。”思晨看著那張跟冷祈寒有幾分相似的臉,腦海中又想起那日冷祈寒對她的所作所為,瞬間又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提不起勁,無心再跟他較勁下去。


    “剛才好好的,怎麽這會就像個怨婦一般,我看這幾天大哥情緒也不怎麽好,莫不成你們兩人出了什麽問題。”


    一提冷祈寒,思晨就恨得牙癢癢,那日之事,她至今都耿耿於懷,卻有氣沒地方撒,隻能難受地憋著。現在有個不知死活的,哪壺不開提哪壺,既然冷祈墨那麽不識時務,那也就不能怪思晨拿她當炮灰了。


    美目一瞪,她對著冷祈墨就是一腳:“別把我跟那混蛋混為一談,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時候不早了,公子請回吧,恕不遠送。”


    沒等冷祈墨反應過來,思晨便把他退之門外,用力關門,動作連貫,一氣嗬成。


    冷祈墨一頭霧水,他不知思晨為何要發如此大火,於是想要再入屋問個究竟,不料鼻子卻被迎麵而來的門板撞了個正著。


    而後思晨所住的院子裏,便是一聲男子痛苦的哀嚎。


    轉眼又過了幾日,思晨依舊把自個關在在房裏悶悶不樂,和冷祈寒冷戰這麽多天了,一點好轉都沒有,現下這種局麵真不知要僵持到何時。


    一個午後,祈兮前來叩門:“思晨姐姐,你在不在。”


    一聽祈兮那清脆如銀鈴般的聲音,思晨便迫不及待地開了房門。


    屋外,冷祈兮依舊是一張人畜無害,笑語盈盈的小臉:“思晨姐姐,好久沒見到你了”


    思晨一見冷祈兮,心中甚是歡喜,這些天在這裏,可悶壞了,現在有人來陪她,自然是件高興不過的事。


    但表麵上,她還是佯裝不悅地說道:“兮兒,你最近跑哪裏去了?怎麽這麽久都不來看我?是不是把我忘了?”


    “我的好姐姐,你說的是什麽話,我怎麽可能忘了你呢,隻是最近茶莊那邊有些事情要幫二哥處理,有些忙,我一得空不就馬上過來了嗎?”冷祈兮一邊解釋著,一邊還不忘對著思晨撒嬌,像隻粘人的小貓一般往她身上蹭。


    對著祈兮這幅討喜的模樣,就算是真的有氣有發不出來,何況思晨隻是想逗逗她。


    “好啦,我開開玩笑,別老站著,進來坐坐吧。”說罷,思晨便拉著冷祈兮入了屋。


    兩人一前一後在圓桌前坐了下來,這冷祈兮倒也是個直白之人,開門見山地問道:“思晨姐姐,我此次前來,是想過來看看,你和我大哥怎麽了?”


    一提到冷祈寒,思晨原本還笑意盎然的臉就暗淡了下來。


    察覺到她麵部表情的變化,冷祈兮又試探地問了句:“思晨姐姐你跟我大哥吵架了嗎?”


    “沒有的事”思晨聞言,麵露尷尬,但還是矢口否認。


    “那為何這些日子大哥心情會那麽差,好似吃了炸藥一般,對誰都鐵青著臉。”冷祈兮又問。


    看著思晨沉默的樣子,冷祈兮握著她的手道:“其實思晨姐姐,你真的要好好考慮一下接受我大哥,我從小到大,都沒看過我大哥對哪個女子如此上心過,我知道也許你是覺得與我大哥相識不久,但我敢保證,我大哥絕地不是壞人,他一定會對你好的。”


    “你想到哪裏去了,雖然我認識他不久,但我絕對相信他是一個好人,不是他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問題”


    “你自己?”祈兮有些疑惑了


    “恩,我的過去”思晨點點頭,雙眸暗淡無光,她的過去,讓她有些難以啟齒。


    看著思晨欲言又止的樣子,冷祈兮安慰道“思晨姐姐,你要何苦糾結於自己的過去呢?來漠城的人,哪一個的過去是清清白白的?我看你言行舉止溫文有禮,必定是出自名門的大家閨秀,即使有一段不堪回首的過去,也定不是什麽不光彩的。”


    “可是我殺過人。”思晨看著冷祈兮,有些為難的說道


    “這又何妨?大哥以前是強盜,不也殺人無數。”如果說是為了這事,那思晨就多慮了,在聚義堂,誰手上沒有背負幾條人命的?


    “不,你可知道,我成過親,還在新婚之夜殺了自己的丈夫?”


    此話一出,冷祈兮才微微一震。


    瞧見冷祈兮的反應,思晨嘴角泛起了一絲苦笑:“你害怕了嗎?我這樣一個人,不值得你大哥這麽對我。”


    “大哥知道嗎?”冷祈兮問道。


    思晨點點頭,並未說話,冷祈兮卻開口道:“這就對了,思晨姐姐,大哥知道了並未說什麽,證明他根本就不介意這回事,你又何苦作繭自縛呢?而且我從你的話語裏,感覺你對我大哥,也並非沒有感情的呀。”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我隻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罷了。”思晨淡淡地說著,口氣中盡露無奈。


    “莫非,你忘不了你以前的丈夫?”冷祈兮似乎想到什麽,脫口便問。


    到底是女人,這女兒家的心事,祈兮多少猜到一些。


    思晨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連我自己也弄不清,我對那個男人到底是何種情感,或許是內疚,或許是感激,又或許是愛,但不管如何,在我沒有理清這種思緒之前,我實再無法接納另外一個人,開始新的生活。而你大哥卻步步緊逼,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思晨話已至此,祈兮明白現下若強行讓他們二人走在一起,也不會有什麽幸福可言,還不如等他們順其自然地發展,說不定他們還能冰釋前嫌走在一起。


    “也罷,你們二人的事,還是你們二人自行解決吧”冷祈兮嚴肅地說著,一邊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十三四歲的年紀,卻儼然一副大人模樣。


    “古靈精怪的丫頭。”思晨似乎被她逗樂了,點了點祈兮的鼻尖寵溺地說道。


    “恩,我們不說大哥了,思晨姐姐你可知道,二哥自從你那日救治之後,就行動自如了,人也變了好多,不再像以前那樣冷冷淡淡不近人情了。”冷祈兮開心的說著。


    “恩恩,我知道,他有來找過我。”


    思晨話還沒說完,冷祈兮便調侃道“是啊,還被碰了一鼻子灰。”


    麵對祈兮的調笑,思晨有些尷尬,不好意思地說道:“那天的事,我不是有意的,他不會怪我把。”


    “怎麽會,你醫好他,他感激你還來不及,怎麽會怪你?再說他現在的心思都花在籬落姐身上,哪有空閑去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籬落?我常聽你提起她,她是誰?”思晨已經不止第一次聽冷祈兮提起籬落這個名字了,當初忙著聽冷祈墨的傷勢,思晨倒也沒有問及此人,隻是聽冷祈兮粗略帶過,知曉她是聚義堂的人,如今聽來,這個女人似乎和冷祈墨有著不一般的關係。


    “她是我二哥未過門的妻子。”冷祈兮淡淡地說著。而後在的話語中,思晨總算知曉籬落的過往。


    原來,籬落是聚義堂的老幫主收養了一個女孩子,隻有和冷氏三兄妹一起長大,感情甚是要好。


    籬落雖然是領養的孩子,但老幫主待她卻視如己出,甚至是偏愛有佳。


    不同於祈兮的活潑可愛,淘氣頑皮,籬落自小便是聰慧安靜,心思縝密。


    老幫主看得出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對她也算是精心栽培,希望她有朝一日能為聚義堂出一份力。


    籬落十八歲那年,老班主便把城西的沁香閣交由她打點,而她也沒有讓老幫主失望,不出三個月,沁香閣在籬落的打點下,成了漠城賓客來往最多生意最為紅火的酒樓。


    籬落自幼性格偏傲,對誰都是冷冷清清,但她卻自幼鍾情冷祈墨,對冷祈墨言聽計從。而冷祈墨也是如此,性子孤寒的他誰也不待見,偏偏對籬落寵愛有加,想必一物降一物的道理,便是如此吧。


    但就是如此被眾人看好的二人,在冷祈墨受傷之後,感情卻出現了逆轉。


    冷祈墨受傷後,脾氣變得尤為暴躁和陰晴不定,對籬落的態度也是一百八十度轉彎。從最初的冷眼相向,冷言冷語,發展最後的不理不睬,但這些籬落都忍了下來,也可以說是逆來順受。但無論籬落做什麽,冷祈墨都不受感動,反而變本加厲地對待她,近乎殘忍。


    也說不上何事為導火線,隻是許多事日積月累下來,冷祈墨的所作所為寒透了籬落的心。


    以至於最後,實在忍受不了的她便搬出了聚義堂,到沁香閣長住,至此以後二人便老死不相往來。


    似乎是為了刺激冷祈墨,籬落搬去沁香閣不久,便收容了一批無家可歸的女子,而後便把沁香閣改成青樓,自己也搖身一變成了青樓的老板娘。


    短短兩年間,沁香閣由漠城最大的酒樓變成了漠城最大的青樓。


    這幾天冷祈墨傷勢痊愈後,幾次到過沁香閣,最後卻負氣而走。具體的原因冷祈兮並不知曉,隻知道每次冷祈墨都是怒氣而歸。


    “這樣說來,倒也不是什麽大事,說通了便好,為何要鬧成如此境地?想必當初你二哥逼走她,也是情非得已,不想連累她罷了。”思晨對這冷祈兮說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但他們二人都是倔強之人,這其中的諸多誤會,想必是溝通不好的結果吧。”冷祈兮若有所思地說道。


    “再相愛的兩個人,再心有靈犀,有誤會也是要說出來的,如果一味地等著對方去領悟,最終的結果也隻有失望而歸,想必你二哥和籬落姑娘都是如此吧?說不定現下,籬落姑娘是覺得她出入風月場所,已是風塵中人,無顏再見你二哥呢?出發點都是為了對方,但其實到頭來卻是誤人誤己。”


    思晨一番說得嚴肅在理,也惹得冷祈兮連連點頭稱讚,但思晨自個心裏,卻泛起一陣苦澀和自嘲。道理誰都懂,唯獨做起來卻千萬般艱難,論他人,她說的頭頭是道,比唱的還好聽,但她自己呢?她還不是寧願和冷祈寒形同陌路也不願解釋半分?


    “罷了,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你們都活得太累了,又麽顧及這個,又麽擔心那個,如果是我,我管他三七二十一,開心才是王道。”


    思晨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那清澈無暇的雙眼像及了以前的她,當年若非家裏發生變故,迫使她一夜成長,說不定如今她也可以像祈兮那般天真無邪無憂無慮。不得不說,世事催人老。


    歎了口氣,思晨淡淡地說:“但願如此吧”


    房內,冷祈兮和思晨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不知不覺,天色漸晚,冷祈兮便起身告辭。


    思晨送她出了院子,而後便獨自在小院徘徊。


    心底一直在盤算下午與冷祈兮在房內的對話,也許,有些事,她是應該找冷祈寒說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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