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運,皇帝製曰:“聖仁廣運,凡天覆地載,莫不尊親帝命。溥將暨海隅日出,罔不率俾。昔我皇祖,誕育多方。龜紐龍章,遠賜扶桑之域;貞瑉大篆,榮施鎮國之山。嗣以海波之揚,偶致風占之隔。當茲盛際,宜讃彜章,谘爾豐臣平秀吉,崛起海邦,知尊中國。西馳一介之使,欣慕來同。北叩萬裏之關,肯求內附搜索。情既堅於恭順,恩可靳於柔懷。茲特封爾為日本國王,賜之誥命。於戲龍賁芝函,襲冠裳於海表,風行卉服,固藩衛於天朝,爾其念臣職之當修。恪循要束,感皇恩之已渥。無替款誠,祗服綸言,永尊聲教。欽哉!”


    大阪城中,明朝使者儼然一副中央大國皇帝對蕞爾小邦降恩封賞的口氣。


    首座之上,豐臣秀吉威嚴莊重地坐在那裏,並沒有跪拜屈服的動作,很顯然,豐臣秀吉不將明朝的使者當一回事。


    當他聽到“茲特封爾為日本國王”一句時,暴跳如雷,摔詔書於地說:“不是明帝乞和封我為大明皇帝嗎?日本國,我欲王則王,何待明虜之封?”


    台階下,大明使者沈惟敬一聽到豐臣秀吉的怒吼,當即顫抖著想要跪下,不過一想到自己代表的是天朝大明國,他硬是支撐著身子踉蹌地站在了原地。


    “明朝使者先下去吧,我們討論一下。”正在沈惟敬雙腿打顫的時候,台下一個人解救了他。


    沈惟敬如釋重負,屁顛屁顛地跑了出去。


    “黑田官兵衛,你這是什麽意思?”豐臣秀吉雖然很是憤怒,但是他還是沒有失去理智。


    “關白,我們已經指揮全國的兵馬攻打一次高麗了,雖然前期失去破竹,直接攻入了高麗的首都,但是大明王朝一加入這場戰爭,我們就節節敗退,甚至全盤皆輸。大明神威難擋啊!況且我東瀛士兵再戰也需要修生養息啊!”台下,豐臣秀吉的謀臣黑田官兵衛勸道。


    聽到黑田官兵衛的話後,豐臣秀吉雖然更加的憤怒了,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豐臣秀吉本來隻是戰國大名,一代天驕織田信長手下的一個將領而已。不過,他很有機遇。


    正當織田信長如日中天,眼看就要統一全國時,本能寺事變爆發了,織田信長被部下明智光秀襲擊,自刃於京都本能寺。


    “我的機會來了!”豐臣秀吉感到一生中最大的機會來到了,他敏銳的抓住了關鍵,立刻與正麵敵人毛利家講和,然後連夜行軍趕回大阪城,在其他人都為保住領地的心態下,他果斷地與丹羽長秀、池田恒興聯合,樹起討伐明智光秀的大旗。


    僅用十幾天豐臣秀吉聯軍就將光秀大敗於山崎,取得了主動。在隨後的關於繼承權的“清州會議”上,豐臣秀吉因為他的功績在清州城重臣會議上占據了主導權,並於賤嶽之戰擊敗了柴田勝家、瀧川一益和織田信孝,使丹羽長秀和池田恒興歸服,後來更是與德川家康、織田信雄戰和,成為織田信長的實際繼承者。


    “我不甘心啊!我想要入主中原,我想要將大和民族的軍旗插在紫荊城裏麵。”豐臣秀吉麵目猙獰,異常地可怕。


    “全軍恢複一年,一年之後,兵發高麗,這一次,我一定要拿下高麗,打開大明王朝的大門。”金座上的豐臣秀吉最後說道。


    “關白……”黑田官兵衛還想說話,但是卻被豐臣秀吉製止了。


    “不要再說了,我意已決,我一定要拿下高麗,敲開大明的嘴巴!”豐臣秀吉拔出手中的劍,重重地砍在了身前的桌子上,瞪著黑田官兵衛說道,“誰再說半句反對的話,有如此桌。”


    豐臣秀吉走後,台上的桌子斷成了兩截。


    第二天,被迫無奈的豐臣秀吉還是身穿明朝冠服,在大阪城設宴招待明朝使節。


    “哎,關白已經老了,他已經有一點瘋了,竟然妄想攻下大明天朝,真是癡心妄想啊!”回到家後,黑田官兵衛對著自己的兒子黑田長政說道。


    此後,黑田官兵衛改名,法號如水園清,開始了他隱居的生活。這個名字的由來是來源於“水乃方圓之器”“人在毀譽褒貶之間,心如水般清澈。”這兩句古語。


    自己活動,並能推動別人的,是水;經常探求自己的方向的,是水;遇到障礙物時,能發揮百倍力量的,是水;以自己的清潔洗淨他人的汙濁,有容清納濁的寬大度量的,是水;**大海,能蒸發為雲,變成雨、雪,或化而為霧,又或凝結成一麵如晶瑩明鏡的冰,不論其變化如何,仍不失其本性的,也是水。


    如果要用兩個字來形容如水一生的話,我也許會說是“悲劇”。畢竟,一個跟隨秀吉數十年的重臣,到攻打九州的時候卻僅擁有三萬知行,全國統一後也不過得到十二萬石,勉強算是中等大名。最後,還是靠了自己的兒子才掙得了這五十二萬石的封賞。觀其一生,雖謀略不凡,卻因為鋒芒過露而被其主秀吉嚴防。想來的確是很可悲的。


    不過相對於豐臣秀吉,他算是好運的了。


    第二次征討高麗的路上,豐臣秀吉病逝了。不久之後,德川家康竊取了他的成果,開創了幾百年的德川幕府。不僅如此,和豐臣秀吉一樣,他也將豐臣家的子孫趕盡殺絕了。


    …………


    “天地不仁,丹心滅,金烏桎梏青龍。風啼霖雨暮沉沉,荏苒落紅深深。疏星寥寥,孤月昏昏,陰風撫皺紋。江天之外,驀現青鳥徘徊。雲外嬌兒傻坐,輕騎竹馬,細嘴飽青梅。十三弦弦聲斷,朱門愛妻長歎:雨雪霏霏,楊柳又回,奈何君不回。郎啊郎啊!來世你鳳我王。”


    唐吳山中,烈火蓉癡癡在坐在門前的台階之上,愣愣地看著眼前正在地上玩耍的孩子,眼中滿是溺愛和無奈,淚水與笑容交織。烈火蓉已經不再年輕,甚至是有點衰老了。


    這小女孩白皙的皮膚,仿佛是下塵的九天仙女一樣;大大的眼睛,滿是智慧與愁緒;粉薄的小嘴,不食人間煙火。


    “娘,你怎麽啦,你怎麽又哭了!爹呢,我怎麽從來沒有看見過爹啊!”正在地上玩耍的孩子眼睛十分的毒辣,一眼就看見了烈火蓉眼中含著的淚水。


    “你爹啊!你爹跟著你辰逸大伯出去了,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烈火蓉一如既往地安慰著說。


    “不要,娘這話都說了幾年了,我要爹爹,我要爹爹!”小女孩撒著嬌,靠在了烈火蓉的懷中。


    “唉!”烈火蓉隻能無奈地歎息,她摟著自己的女兒,淚水越來越多,已經幾年了?她已經不知道她有幾年沒有看到冷水易了。


    時間太瘦,指縫太寬,紅顏易老啊!


    德川家康成為東瀛實際上的領袖之後,並沒有學豐臣秀吉一樣出兵高麗,妄想入主中原。相反的,他實行了閉關鎖國的政策,禁止國人的出入。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派遣大軍包圍了唐吳山,想要一舉將釘在東瀛內地幾百年的這顆釘子拔掉。


    正是在這個背景之下,冷水易和辰逸倆人率領著唐吳山的軍民,艱苦奮戰,幾年都不曾回到唐吳山的內城。


    娘倆偎依在門前的台階之上,這一坐,這一等,就是一個下午。“他不會回來了!”烈火蓉抱起睡熟了的小女孩,往房間當中走去。多少個日日夜夜啊!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蓉兒!”正在這時,烈火蓉的身後陡然傳來一個蒼老而又顫抖的聲音。


    烈火蓉瞬間顫抖起來,手中的小女孩就將脫手。猛然間,母性的光輝使得她回過神來,輕輕緊了緊懷中的小女孩。然後默默地轉過身子,“你……回來啦!”烈火蓉喜極而泣,曾經的那些幸酸悲苦瞬間煙消雲散,幾年的等待,終於換來了冷水易和回歸。


    “這?這是我的女兒嗎?”一番噓寒問暖之後,冷水易看向了烈火蓉懷中的小女孩,柔聲問道,蒼老的臉龐之上,滴滴淚水點綴。


    “嗯!她叫冷菲雪,是你的女兒。”烈火蓉笑著流著淚。


    “太好了,我冷水易有後了,我死而無憾了!”冷水易仰天長嘯,滿是末日的悲歌,“辰逸大將軍的妻子也生了一個孩子,是男的,他剛剛告訴我的,我們兩家已經結為親家了。”冷水易沒頭沒腦地說道。


    “冷哥這話是什麽意思?”烈火蓉覺得莫名其妙,不歸隱隱的,她嗅到了一股硝煙的味道。


    “蓉兒,你回去準備準備,幾天後,我親自送你們母女倆返回中原。”冷水易滿臉的嚴肅,鄭重其事地說道。


    “冷哥,是不是出什麽事了!”烈火蓉突然反應過來,抓著冷水易的手臂,搖晃著說道。


    “德川家康舉全國之兵來攻打唐吳山,外城已經在兩天前失陷了,內城,估計也支持不了多久了。”冷水易臉色煞白地說出了一個驚天的消息。


    “將菲兒和辰逸大將軍的兒子送到中原去,我要和你在一起,生死與共!”烈火蓉堅定地說道,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


    “辰逸大將軍的兒子估計是出不去了,大將軍已經受了重傷,已經照顧不到他的兒子了。”冷水易有點絕望地說道,“守護大名病逝了,我們已經失去了我們所有的優勢。”


    “我一定要將我的女兒送出去,就算是要我死,我也不能看著她落難。”烈火蓉第一次如此的不容置疑。


    “好!菲兒,我愧對她啊!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現在就稱職一回,我倒是要看看,這天地之間,有誰能夠抵擋我們夫婦的浩然正氣和漫天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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