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孝宗來頒布賜婚聖旨的人,居然是彭修?


    這到底是叫冤家路窄還是陰魂不散?


    短暫的詫異過後,明樂卻是笑了。


    “他不過是想來親眼確認一遍,我是不是真的沒有死。”從宋灝的腿上挪下來,明樂整理好衣衫,剛要轉身下車,回頭卻見宋灝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


    他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但是目光又恢複了人前那種深不見底的墨色,不知道在想什麽。


    明樂晃了一下神,回頭握住他的一隻手,道:“想什麽呢?”


    宋灝回過神來,唇角浮現了一抹笑意,抬手捋了捋她額前劉海,然後才是字字悠然且隨意的從唇間迸射出來:“我在想,還需不需要和他一起回京。”


    他的表情隨意,但是於無形之中全身上下卻都散發出明顯的殺意來。


    如若彭修與他隻是政敵也就罷了,但是他設計暗算險些要了明樂的命。


    這個人,他是一朝一夕也不想再多見了。


    明樂哪有不明白的,更知道他這不是在開玩笑星媒舵手。


    “這段時間鬧了這麽多事,那人正就虎視眈眈等著拿你的把柄呢。”明樂心頭一緊,雙手握住他的一隻手掌用力的抓在手裏,目光直視他的雙眼道:“想要他死,原就是再容易不過的了。但如果可以做,我也早就做了,何必等到今天。”


    無論是長安和影衛,疑惑是柳揚和宋灝的暗衛,想要取了彭修的項上人頭都不在話下。


    可旁邊有孝宗在虎視眈眈的盯著,隻要彭修一死,不管他們把證據消滅的如何徹底,這一把火都一定會燒到宋灝的身上來。


    而現在,還不是和孝宗正式翻臉的時候。


    “其實,現在也差不多了。”宋灝說道,唇角那一點似笑非笑的弧度不變。


    南疆的二十萬大軍,加上盛京近郊的虎威大營,真要和孝宗硬碰硬的對上,這樣的武裝力量已經有了資本。


    “為了這麽個人,不值得!”明樂卻是搖頭,神色凝重道,“我已經等了這麽久,不在乎眼下的這一點時間。”


    宋灝靠在那裏,還是不置可否。


    明樂見他不肯鬆口,心裏的那根弦就始終懸著,緊張的盯著他。


    “王爺,您睡著呢麽?平陽侯求見王爺。”趙毅在外麵就等不聞裏麵的回音,忍不住再次催請。


    “阿灝!”明樂有些急了,又再用力握了下他的手。


    宋灝的字叫隨鈺,是先帝所賜,因此他便十分的忌諱,即便是薑太後,似地下也隻喚他一聲“灝兒”。


    而明樂與他相處的方式更為隨意,幾乎很少需要用到喚他名字的時候,除了之前偶有幾次的惱羞成怒,這卻是第一次。


    本來也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不曾想宋灝聞言,眸子裏卻有光影一閃,竟是十分愉悅的笑了起來。


    因為他臉上表情轉化的太過突然,明樂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下一刻就覺得右手被人反握,一股突如其來的力道牽著她,一頭栽到了宋灝懷裏。


    這一下宋灝的用力很大,而且出手也十分突然,這一撞之下,著實淡定一如明樂那般性格也忍不住短促的驚呼一聲。


    身下馬車一晃,驚了拉扯的馬匹。


    “籲――”趙毅一慌神,急忙轉身去拉韁繩。


    彭修原是負手立在稍遠的地方等候,乍一聽聞女子的驚呼聲,即使強忍著沒有回頭,也是忍不住的眉心一跳。


    是那個丫頭,她果然還是沒死!


    她倒是命大的很,枉他上天入地的尋了這麽久,這倒算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她還真就有通天之能,起死回生之技!


    但是更莫名其妙的,看這馬車晃了一晃,彭修心裏更有幾分燥鬱之氣襲來。


    深吸一口氣,他藏在袖子底下的雙手使勁用力的握了握,強壓下這種不合時宜的情緒。


    又過了好一會兒,馬車的車門才被人從裏麵推開,宋灝推開車門躍下。


    “微臣見過殷王殿下。”定了定神,彭修回轉身來,禮儀得當的對著宋灝拱手施了一禮。


    “平陽侯,幸會!”宋灝略一頷首,卻未與他寒暄,目光隨意的四下掃視一圈我的修真夫婿全文閱讀。


    出了這條街,外麵就是白水河沿岸的主街了,彼時這條街上都掛滿了各色各樣的花燈,流光溢彩,一直延伸到視線的盡頭,恍如一場溫暖而美麗的夢境。


    “這裏倒是個好地方。”宋灝感慨,然後才對彭修問道,“平陽侯是特意到這裏來找本王的嗎?有公幹?”


    “哦,那倒不是。”彭修麵色平靜的回,說話間目光微微一瞥,掃了眼他身後的馬車,繼續道,“聽聞今夜鎮子上會有燈會,所以出來走走,偶然見到殿下的馬車出現,所以就過來打個招呼。”


    彭修說著,這才意有所指的越過宋灝去看了眼他身後的馬車道:“微臣唐突,不知道有沒有擾了王爺的雅興?”


    “怎麽會?平陽侯你不遠千裏而來,說到底還是為了本王的事兒,本王還得要謝謝你!”宋灝淡淡說道,說話間就轉身遞了一隻手到車廂裏麵道:“樂兒,前麵人多,馬車不便通行,我們就在這裏下吧。”


    “也好!”明樂微微一笑,把手搭在他的掌中。


    聽到他的聲音,彭修眼底突然閃過一絲寒芒,目不轉睛的盯著車門。


    明樂彎身從車廂裏出來,宋灝卻沒讓她下車,直接雙臂一攬,將她打橫抱在了懷中。


    眼前隻有彭修,其實已經沒有必要演戲了。


    宋灝重新轉身過來的時候,彭修才終於得意看清楚他懷中女子的陣容。


    距離那次雨夜裏的交鋒暗殺已經一月有餘,較之於那個時候,這少女的容顏明顯略顯出幾分消瘦,臉色也失了原來紅潤的色澤,顯得蒼白了許多,卻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夜裏燈光映射的緣故,又讓她的那份蒼白裏外看起來顯得瑩潤剔透許多,那膚色竟也是恰到好處,讓她的容顏拋卻往日絕豔的光彩,反而多了幾分柔媚纖秀的味道。


    尤其此刻她依在宋灝的懷裏,動作柔軟的替他整理衣領,麵上那一點恬淡的表情,竟是破天荒透出些徹骨的溫柔意味來。


    曾經她低調內斂平淡如水,曾經她豔光逼人明媚招搖,也曾經她冷豔決絕狠辣無情。


    這女子一人前麵,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再相逢,她都能給他帶來意想不到的驚喜。


    而此刻,她婉轉於那絕豔男子的懷裏,巧笑倩然的看他:“平陽侯,別來無恙!”


    幾個字,不輕不重,落在彭修心頭還是如一棒重擊,瞬間將他的神智拉了回來。


    “原來義陽公主也在這裏,當真是――巧的很!”彭修的唇角微微牽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像是有意加重了最後三個字的發音。


    他會在這個非常時期主動自請來到這裏,根本就隻是為了來親眼確認明樂是不是真的還活著,可是宋灝去故意沒有讓明樂露麵,這會兒他也是明知道明樂會在車上才刻意趕來的。


    所以這三個字吐出來,明顯就帶了點兒居心叵測的味道來。


    “是啊,我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到平陽侯你,當真是頗多驚喜。”明樂四兩撥千斤的淡然一笑。


    彭修見她無意多言,終究還是對她這月之間的際遇頗多疑問,隻得進一步追問道,“聽殷王殿下說公主的近來身子不適,微臣這一趟出京奉太後的懿旨帶了宮裏的禦醫前來,需不需他們替公主診一診?”


    “托侯爺的福,本宮已經無恙了,就不必再勞煩太醫了。”明樂莞爾,說完就往宋灝的懷裏一靠,不再去理會他,隻就輕聲對宋灝說道,“街上人多,你放我下來吧。”


    宋灝卻沒答應,反而抬眸看向彭修道:“本王在河麵上租了跳畫舫,平陽侯可有興致一同上船賞景?”


    明樂死裏逃生,彭修心裏必定會有各種疑慮,就隻從他會找到這裏來就可見一斑重生之嫡女傾城。


    這個邀請拋出來就是一個極大的誘餌,任憑是誰似乎都是不該拒絕的。


    兩個人,四目相對。


    彭修斂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後卻是微微一笑,伸手一讓道:“王爺和義陽公主久別重逢,必定是有許多的話要說,微臣就不打擾了,王爺請便!”


    “好!”宋灝眼中閃過一絲光亮,略一頷首,與他錯肩而過,“那本王就先行一步了。”


    彭修神態自然的往旁邊讓出路來,目送兩人離開。


    因為船上那邊已經安排好了自己人接應,所以趙毅並沒有隨行,隻由雪雁和雪晴兩個丫頭跟著沒入河堤上密密麻麻的人流之中。


    趙毅帶了人把馬車移到邊上防止擋路,彭修麵無表情的又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方才舉步出了巷子,右拐逆著人流款步離開。


    走了兩步,旁邊就快步跟上一個人來。


    “侯爺,殷王上報朝廷時候的口風很緊,易九小姐死裏逃生的事情很有蹊蹺,您這就不管了嗎?”陳成邊走邊問,語氣裏滿是焦灼。


    “他們的態度不是很明顯嗎?即使我跟著上了船,也得不到多一點可靠的消息,既然是這樣,又何必再多浪費那個時間和力氣?”彭修腳下步子不停,冷冷說道。


    “可是――”陳成不死心,還想說什麽。


    畢竟經過上次的事,無論是和明樂還是宋灝,他們都算是結下了血海深仇。


    更何況現在還得了孝宗賜婚,一旦兩人成婚,事情就更要複雜了。


    “南疆那裏的事情有眉目了嗎?”彭修卻沒讓他繼續說下去,徑自開口岔開了話題。


    提及此事,陳成也不由的心神一緊,再容不得多想別的。


    “派出去了三播人,已經回來了兩撥。”陳成皺著眉頭,一籌莫展的回稟道:“因為山穀之間的吊橋被斬斷,山裏的具體情況搞不清楚,但據說一場大火燒了整整七天,那山裏的一切應該無一幸免都葬身火海了。現在皇上派去的人也在想法子,我們留下了一撥人也在伺機而動,隻能等設法攀過山穀,進到對麵的山裏查探過,或許可能得到別的線索。”


    “哼!”彭修不能苟同的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


    那麽一場火燒完,隻怕連山裏的黃泥都要被付之一炬,怎麽可能留下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南疆那裏的整個事件簡直就成了無頭公案,這一陣子,上朝的時候隻要皇上提一次群臣就要鬧一次,屢次爭執不休也沒能論定一個結果出來,還指望什麽?”彭修有些壓抑的深吸一口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就又猛地駐足,扭頭朝遠處的河麵方向看去。


    “這件事真是邪了門了,現在隻能寄希望於武安侯了,希望他――”想起那件事,陳成就唏噓不已。


    “沒指望了!”卻不曾想,彭修立刻已經兜頭破了他一盆冷水。


    他跟易明峰雖然算不上朋友,但這麽多年,怎麽也是誌同道合,在朝廷爭鬥中算做半個盟友。


    失去這麽個人,對他而言,遺憾倒也算不上,但總歸也是有些損失的。


    南疆的那一場火燒的蹊蹺,卻不知道到底隻是天災還是人禍?


    彭修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目光冷毅死死的盯著河麵上燈光絢爛的某一點龍鳳鬥――毒醫嫡妃。


    陳成愁眉深鎖的侍立在側,不斷的走神。


    直到良久之後,彭修才重新收攝心神,從遠處收回目光,繼續往前走去。


    遠處河麵漂浮的一條畫舫上,宋灝手執一杯酒,神色淡遠的站在甲板上遙遙看著岸上人流奔走中的某一點良久未動。


    明樂從艙裏捧了他的大氅出來,從背後給他披在肩上,剛要說什麽,跟前宋灝卻是突然猝不及防的輕笑一聲,感慨著一字一頓的搖頭道:“我改主意了,對於這個人,死,的確是太便宜他了!”


    對於有些人,死亡才是最幸運的結局。


    譬如皇城之中高坐王座的那位,又譬如――


    這個心機手段都非尋常人可比的平陽侯!


    心狠手辣,有計謀,有野心,有毅力,更有忍耐力。


    要給予這樣人的結局,一定不能太簡單。


    明樂抿唇笑笑,拽著他轉身,繼續把大氅的帶子給他係好。


    宋灝依靠在船頭的欄杆上,唇角帶了絲笑容垂眸看望著她,略微攤開手,把手裏的酒杯避開,任由明樂替他打理。


    一直到明樂撤了手,他都靠在那裏一動不動。


    明樂狐疑的抬頭,就正對上他服侍下來微微含笑的目光。


    許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他過於白皙的臉色中透了絲微紅,映著船頭的燈籠,一雙眸子更是流光溢彩,像是璀璨的寶石。


    明樂與他相處的時間不短,彼此之間幾乎不會覺得局促,但是這一刻,被他這樣的逼視,心跳在那一瞬間還是突然跳亂了節奏,臉上表情不自在的一僵,小聲嗔道,“看什麽呢?”


    “還記得上次雪夜,你替我解衣的時候我就把那一幕場景記了許久,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這一生,所要的,不過就隻有這麽多。”宋灝的聲音很輕也很慢,發絲被河麵上過往的冷風帶起,帶了幾分飄搖的隨意,說話間他的視線一直焦灼在明樂的臉孔之上,目光滿足而愜意,“阿朵,你說等到我們白發蒼蒼的時候再來這裏,這白水河上,還會是這副光景嗎?你在我麵前,看著我逐漸老去的顏,依舊這樣認真細致的替我打理衣衫?”


    河岸上正在放燈的百姓喧囂而喜悅,畫舫兩側不時就會有速度較快的船隻穿行而過。


    兩個人,沐浴在船頭的夜風裏,於夜色中深深的凝望。


    許是頭一次聽他說這樣情意綿綿的小情話兒,明樂也有些受了他的蠱惑,眸子亮晶晶的閃著奇異的光彩,緩緩抬手去觸摸他的鬢角。


    那裏的發絲柔滑而細致,如同潑墨般的色彩灑在風中,襯托出這男子情況孤傲的絕代風華。


    明樂的眼眸彎起,靜靜的笑了笑,“我還從不曾想過等你蒼老過後會是如何的模樣?”


    “嗬――”宋灝抿一口酒,低啞的笑聲裏帶著濃厚的愉悅情緒,聲音也高亢幾分道:“鬢角添了白發,額頭上堆滿皺紋,再或者連視力都不如昔年靈光,需要離的很近才能看清你的臉。”


    他的聲音狂放而優雅,說話間就把空了酒杯放到欄杆上,也探出一手去觸摸明樂的臉頰,輕聲道:“到時候,你還會認得我嗎?”


    有些人,一眼萬年,即使穿越無窮的時光,應該也能夠於茫茫人海中一眼看到修真高手現代遊。


    愛上一個人,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


    可是又有誰,敢於輕易的許諾一聲?


    這一刻他們風華正茂,鮮衣怒馬,狂放而精彩的活著,等到許多年後,又有誰會真的與誰執手,在這同一片天地之間看著雷同的風景?


    蒼老的容顏,溫暖的手!


    那一瞬,明樂好像突然就明白了宋灝口中的那種感覺。


    眼眶有些濕,明樂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唇角牽起一個笑容,踮起腳尖傾身去封住他的唇。


    宋灝靠在欄杆上沒有動,明樂雙手環在他的身後,貼靠在他身上。


    宋灝心裏無聲的笑了笑,順理成章的開啟齒關,將她的唇瓣含了去。


    難得遇她主動,宋灝本來是打定了主意想要逗逗她,但許是少女的滋味太過甘甜美好,隻就她的舌尖侵入他的領地往他舌尖上輕輕一掃,他便有些把持不住,突然抬手壓住她的後腦,唇舌席卷,無限製的加深這個吻。


    他的力道有些大,明樂心裏忐忑的驚了一瞬,但隨即也就釋然。


    不用於以往欲拒還迎的羞怯,這一次她給了他最主動和熱情的回應。


    唇瓣相抵,唇舌相依,兩人的舌如兩尾靈巧的魚兒徜徉於潛水中追逐嬉戲樂此不疲。


    宋灝的一隻手壓在她的腦後,不容她回避的一再加深這個吻,另一手則藏在她鬥篷底下抵住她的後背將她死死的壓向自己。


    兩個人的身體都在不住的升溫,即使立於船頭的冷風之中也覺不出冷意。


    直到最後意亂情迷之時,突然感覺到小腹被什麽凸起的硬物抵住,明樂腦中突然砰的一下,似有一朵煙花轟然炸開,驚的她整個人腦子裏的血液都被集體抽空,猛地僵住,再不敢有一絲一毫多餘的動作。


    也是察覺到她原本紊亂的呼吸在一瞬間被壓製住,宋灝也是在這個時候突然清醒,壓抑著強行偏過頭去,把下巴壓在她肩頭大口的喘息。


    明樂靠在他身上,較之剛才,整個身體才更像是著了火,臉頰滾燙,脖子後麵都是密密麻麻的一層汗水。


    她不敢動也不隻如何吭聲,雙後尤其環在宋灝的腰後,隻就全身僵硬的站著。


    時間似乎過的分外漫長,但也或許隻有短暫的一瞬,等到宋灝深吸一口氣,緩緩將她推離身邊的時候,明樂才如夢初醒猛地回過神來,神情尷尬的往旁邊退了一步。


    宋灝的臉色也殘留著幾分不自在的紅暈,但是見她這般仿佛是被燙了似的的表情反而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明樂惱怒的抬頭瞪他,反被他一把重新拉過來,從背後圈在了懷裏。


    “怕什麽?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呢!”宋灝含笑的聲音從頭頂低低的傳來。


    明樂剛剛臉上剛剛有些退下去的溫度突然之間又再逆襲回來,掙紮著要從他懷裏脫身。


    宋灝卻不鬆手,手臂加重了力道把她牢牢束縛在胸前。


    “岸上好些人看著呢!”力氣上明樂拗不過他,隻能暫且服軟,開口和他打商量帶著拖油瓶出嫁。


    “方才你主動抱我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在了。”宋灝閑閑一笑,死活就是不鬆手。


    明樂被他噎了一下,這會兒仔細回想起來才隱約反應過來――


    自己那會兒是被他魅惑了,才會一時頭腦失控做出那樣驚世駭俗的事情來。


    心裏雖然氣惱,但是聽著宋灝得意中又略透著滿足的笑聲,不知怎的,她的脾氣卻是怎麽也上不來了,就那麽安靜下來,任由他從背後抱著她,一起安靜的去看那河麵上的風景。


    鎮子上的習俗,每年上元節和中秋節這兩天晚上都會舉行隆重的花燈會,屆時沿河兩岸所有的人家和撲麵門口都會掛上色彩斑斕的各式花燈,把整個鎮子妝點一新,恍若人間仙境。


    人們還會做一種特殊的蓮花燈,在燈芯裏點上蠟燭,把願望寫在花瓣上,然後在河堤上把燈放入白水河中。


    據說這條河的盡頭是一個叫做仙人穀的神秘山穀,山穀深處住著神仙,如果花燈能夠漂流一路不沉不滅的流入山穀,那麽放燈之人寫在上麵的願望就能實現了。


    當然了,傳說總是美好的,這樣一盞小小的花燈也許能夠穿過風浪漂流出去,可那燈芯一盞紅燭又如何能夠經久不滅抵達那所謂的人間仙境?


    不過話雖是這樣說,但鎮子上的百姓對此還是深信不疑,每逢上元中秋幾乎家家戶戶都會聚集於白水河邊放燈賞景。


    而這一天,整個白水河上就當真是燈光璀璨,瑰美華麗的不似人間。


    沿途的河堤上,許多人歡呼嬉戲,明明是喧囂不已的環境,兩個人相擁立於船頭卻絲毫不覺得吵鬧。


    “要不要也放一盞燈?我讓雪雁下船去給你買一盞來?”宋灝突發奇想,開口問道。


    “算了!”明樂淡笑著搖了搖頭。


    宋灝埋首下去,懲罰性的在張口咬了一下她的耳垂,驚得明樂一聲低呼,然後才聽宋灝無奈的歎息一聲,道:“有時候真是拿你沒辦法,我們就要成婚了,作為女兒家的心思,你對我們的將來就沒有點兒什麽期待嗎?”


    小女兒家的心思,總有些千回百轉的小心思。


    明樂聞言,卻是忍俊不禁,拉開他環在她腰際的手,在欄杆前那個狹小的空間裏轉身,轉身與他相對。


    “有些事,不用寫在花燈上,我也會知道。我一直在你身邊看著你,我會知道你白發蒼蒼的以後的樣子,到時候我們再來這裏,不是也一樣嗎?”


    少女的眸光明亮,定定的與他凝望,神色純真而美好。


    宋灝看著,眼中一直彌漫的笑意卻在不知不覺間一點一點消退了下去。


    明樂心頭一顫,突然就有些手足無措,臉上表情也跟著僵了一僵,試著抬手去捧住他的臉頰,皺眉道,“怎麽了?”


    宋灝又再靜默的與她對視片刻,臉上才重新掛上一個更大的笑容,緊緊擁她入懷,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好,等到白發蒼蒼了,我們再來這裏。”


    語氣,如釋重負一般!


    ------題外話------


    我發現隻要楠竹和女主湊一塊兒,我立刻就卡掉,這是個什麽節奏嚶嚶嚶……


    然後,妖妖你最近這個瘋狂撒票子的節奏也讓我很心虛啊/(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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