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本就是在馬戰之中,最為常見,也是最為有用的武器之一,是矛的延伸體,所謂是一寸長,一寸強,距離的優勢,在馬戰之上,表現的尤其明顯,而且槍鋒利尖銳,可輕可重,殺傷力極大,素來有“百兵之王”的美譽,槍法中,有刺,紮,攔,點,撥等技,一旦熟練掌握,再配合胯下戰馬衝鋒,將會更添幾分威勢。


    一槍遞出,莫有擋者。


    眼看尉遲惇呼喝著舉錘而來,顧玄也是毫不畏懼,當即舉槍相迎,分毫不讓。


    他本就是年少習武,從不懈怠,這一身本事,戰力卓絕,要說單對單,不管步戰還是馬戰,正麵對敵,迄今為止,也就輸給了馮鐵昇一人,現在又是居高臨下地衝過來,攜帶著這衝鋒之勢,更是平添了幾分力氣,豈能輸給尉遲惇這渾人?


    “嘭!”


    “啊!”


    兩聲巨響,幾乎就是同時響起,一杆鐵錘刹那之間,便已經隨之飛到了天上。


    尉遲惇本就是天生力大之人,雙臂之力,握住牛尾,可以倒拽水牛,不然也不會用以重取勝的雙錘這種武器,哪怕武藝不能算特別精湛,一般人也不是對手,現在突然被人隻一下就挑飛了手中的大錘,真是讓其大驚失色,神魂俱喪,若不是騎在馬上,隻怕兩條腿都已經酸了。


    其實剛才不過是最簡單一招“撥”技,隻不過是顧玄手上的力氣實在太大,撞擊到的地方又是妙到毫巔,一杆長槍直接敲在了其錘杆之上,一股巨力傳過去,直接就將其挑飛了出去,剛才的一聲慘叫,其實便是尉遲惇吃不住力,虎口崩裂,握不住錘的聲音。


    後麵才剛剛跟著一起衝過來的完顏珂尼一見,滿臉的驚訝之色,當即大聲讚歎道:“王爺神力也!”


    他身後的幾十個燕州精兵亦是看的分明,個個精神一振,全部舞著彎刀,跟著齊聲大喝道:“王爺神力也!”


    借助顧玄剛才一槍挑飛尉遲惇鐵錘的威勢,這不過幾十人展現出來的氣勢,甚至暫時還要壓過對麵的幾千人。


    謝厚胤見狀,不敢怠慢,趕緊持槍攻來,大喊一聲:“隨我殺!”


    對麵的幾千人這時候才回過神來,繼續策馬,跟著其衝上前廝殺。


    顧玄剛想乘勝追擊,冷不丁對麵的尉遲惇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被嚇破了膽的他根本不敢與之繼續為敵,趕緊擲出了手中另外一杆亮銀錘作為抵擋,然後頭也不回地返身就跑。


    能屈能伸,這是尉遲惇的本事,他絲毫不顧這時候後撤會有多丟人,畢竟沒什麽比自己的性命更為重要,就像他先前給呼延實跪下求饒一樣,該伸還是該縮,他是一點都不會含糊耽擱。


    眼見一杆幾十斤的大錘淩空飛來,顧玄根本是避也不避,直接就又是一槍敲在上麵,將其直接打飛了出去,砸在人群之中,直砸得對方一人腦漿崩裂,慘叫了一聲,就此一歪,摔下了馬去,然而就在此時,謝厚胤的長槍也在瞬間到了,手臂一伸,就隻見半空之中,有一條銀龍當胸撞了過來。


    顧玄剛才用長槍砸開了遮擋自己視線的大錘,因為他本就失了左眼,自然就注意不到這些,麵前空門大開,這一下還真是給對方選到了極好的機會。


    謝厚胤身為祁連軍,最受呼延實和端木朔風所器重和矚目的軍中新星,實力自然不凡,當初之所以在城中被顧玄給製住,也隻是因為顧玄自身天資卓絕,再加上自小習武,博才眾家之長的原因,這實力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但這並非說明謝厚胤不行,相反,他謝厚胤,哪怕是在天羅的榜上,都是赫赫有名,屬於涼國朝廷重點關注的衛國未來大將,個人實力和戰略眼光,都屬同齡人之中的佼佼者。


    若非他先前暫時不知道顧玄的真實身份,不然定然不會因為三言兩句,就輕易將其放走,這次之所以能與尉遲惇一同前來,也是為了彌補自己先前因為兒女私情而犯下的一些過失,所以誓要殺掉顧玄將功補過,不然哪怕就是尉遲惇,也不可能指揮得動他,隻可惜尉遲惇和大將軍呼延實彼此之間生了齷蹉,不然若是通力合作,帶齊兵馬,必然更為穩妥。


    他是抓好了時機,這一槍全力刺出,簡直如同天神下凡,白衣銀甲,白馬長槍,說不盡的沙場風流,看得外人都是心神晃蕩。


    “嘭!”


    然而,顧玄的旁邊可是一直跟著一位完顏珂尼,這位已過不惑之年的燕州大將,人稱“虎目將軍”,能從一直被各方所刻意打壓的熊羆軍中脫穎而出,甚至被朝廷委以重任,帶兵鎮守坎蒙安,坐鎮呼蘭郡,實力自然也是極為不凡,更重要的是戰鬥經驗,極其豐富,遠不是顧玄和謝厚胤能比的。


    一把彎刀從斜刺裏殺出,攻其必救,如同攔路虎一般,直接截下了謝厚胤這勢大力沉的一擊,完顏珂尼騎在馬上,高聲大笑道:“小子好膽!我來做你的對手!”


    謝厚胤眼見對麵的顧玄已經反應了過來,深知他實力的謝厚胤明白,這次難得的機會已經就此消逝了,對此,心中倒也不覺得可惜,畢竟戰場廝殺,最忌心浮氣躁,當下頭也不回,隻是大聲地吩咐道:“保護好將軍!”


    尉遲家的親兵們明白,這時候自然上前,護著尉遲惇一起,趕緊就往後退去,不管怎麽樣,主人的性命最為重要,其餘不要命的馬匪們這時候則是繼續殺來,將顧玄團團圍住。


    另外一邊,靖龍等人把陸議這個不擅廝殺的文人給放在了後麵,然後和完顏珂尼的親衛們一起,朝著對麵衝殺了過去。


    馬家兄弟倆雖然也在,但畢竟自身的實力還是不濟,更何況兩個泥腿子從來沒見過這麽大的場麵,靖龍也算善解人意,便讓這二人隻是在後麵護著陸議即可。


    兩人騎在馬上,神色充滿警惕地看著對麵,心道不管是誰,反正隻能有人過來,便要上去廝殺了。


    馬銘澤其實還算好的,隻是屏住了呼吸,神色間滿是緊張之色,牙齒死死地咬著嘴唇,握著刀的手已經出汗了,但渾身上下,就好像弓弦一樣緊繃,該他出手的時候,必然不會含糊。


    反觀同是馬家村出來的馬二虎就有些不堪了,此刻嚇得雙腿戰戰,連刀也握不大穩了,若非是坐在馬上,隻怕已經跪倒在地了。


    陸議見狀,趕緊策馬上前,從後麵輕輕地拍了拍馬二虎的肩膀,這一下倒是把後者給嚇了一跳,差點就此跌下馬去。


    回過頭去的馬二虎結結巴巴地道:“啊,哎,先,先生。”


    陸議朝著他微微一笑,柔聲安慰道:“不必擔心,不會有事的。”


    他的笑容似乎是帶著一種神奇的魔力,就連旁邊的馬銘澤見了,也靜下了心來,不再感到害怕,整個人都精神多了。


    馬銘澤看著前麵交戰廝殺得正激烈的雙方,有些焦急地問道:“先生,要不要。。。。。。”


    陸議哪裏會不知道他的意思,知道這小子是想衝上去幫忙,當即勸說道:“不必了,一會兒便會有逆轉的,你們隻需待在這裏就好了,好好看,記住這種感覺,回去了之後,要好好地跟著朱老練。”


    朱大春負責整個黃沙縣,所有軍隊的日常訓練,平日裏馬家兄弟偶爾也會去軍營裏跟著他們一起訓練,隻是這兩人還要負責衙門的一些事務,不能跟其他人一樣整日待在城北的軍營裏。


    馬銘澤趕緊回答道:“是,先生。”


    三人就這樣安靜地站在隊伍的最後麵,遙看著遠處的戰場,此刻,兩邊的人都已經殺紅了眼,傷亡很快就已經產生。


    就是這麽短短的一瞬間,短兵相接,就是完顏珂尼手下,百戰精銳的親兵都已經死了兩個,傷的那就更多了,但是換來的,卻是對方幾十條人命,靖龍則更是辛苦,他要幫著攔下對麵的人,防止他們越過自己攻擊後麵的陸議三人,饒是自身戰力驚人,現在也已經負傷。


    當日是逃,這次是攔,相比而言,難度自然高了不知道多少。


    這邊顧玄孤身一人,麵對著四周被謝厚胤的許諾而激得雙眼漲紅的敵人,亦是神色凜然。


    “上次被人拿著弓箭逼下懸崖,此仇本王一直銘記在心,今天你們膽敢衝到本王的麵前,可真是找死!”


    他上次被吳珩所埋伏的十個祁連軍的精銳探子依靠彼此的精銳配合,用弓箭一直吊著,消耗他的體力,好像鈍刀子割肉一般,一點一點地耗盡他反抗的力氣,一直到將其射下懸崖,甚至還奪去了他一隻眼睛,後來幸得韓如英爺孫搭救,這才僥幸活了下來,可這件事他一直記在心中。


    當日墮下懸崖的時候,他便暗暗發誓,若是這次僥幸生還,定要屠盡殺手九族,今日眼看對方衝了上來,雖然這並非是同一撥人,但也一下就想起了當日的情景,頓時殺心四起,再難抑製,隻恨不得自己親手屠盡對方,才肯罷休。


    況且今日跟那日可不同,那一日隻是逃,這一身武藝,其實施展不出來太多,可現在孤身闖入敵陣,為的無非就是一個“殺”字,隻為滅敵,自然再無猶豫,一杆長槍舞動得那是虎虎生風,點,撥,刺,挑,一個個地衝殺過去,恍入無人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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