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遠是一隻南方飛來的侯鳥,命運之神把他拋棄在黃河岸邊的一座不起眼的村莊,在人生暫短的曆程中,能夠隨心所欲地操控自己命運的人不多,絕大多數人都受生活、自然條件的限製,為了一日三餐而忙碌,庸庸碌碌度過一生。可是安遠卻不相同,他完全可以有一個無限光明的前途,可是由於瞬間無法控製的衝動,毀了安遠的一生。


    其實那算不得什麽,安遠跟李妍肢體接觸的瞬間,鬧不清誰先主動,也許是有人事先布置下的陷阱,為了考驗李妍對待z首長的忠誠。也許雙方根本就沒有接觸,隻是相互間的距離近了一點,立馬就被其他戰士發現。調戲首長的愛人不會有好的結果,安遠被執行死刑。


    那是一個不容改變的事實,曆史的長河中有多少人死於無辜。所幸的是安遠從曾經的戰友的槍口下逃脫,那一次逃脫也或多或少帶著一些傳奇,也許是戰友故意所為。反正安遠撿回了一條性命。以後又幾經轉折來到郭宇村,被農家女常煥生逮了個正著,圈進自己的巢穴。


    從此後安遠死心塌地,一心一意耕耘常煥生那二分水田,成為郭宇村移民部落的一員。


    人總是需要生活,為了生活可以不擇手段,安遠不可能跟上兩位妻哥常建生常貴生去給八路軍趕腳,因為安遠剛被八路軍隊伍剔除,安遠舉目無親,唯一的出路就是參加疙瘩的土匪隊伍,那也是一種無奈,安遠必須為自己找一條生活出路。


    從十二歲就開始跟上紅軍長征的安遠被疙瘩重用,當上了疙瘩的保鏢,安遠並不高大,也不威猛,安遠具備南方漢子那種幹練靈活的特點,安遠跟在疙瘩後麵就像疙瘩的孩子,安遠甚至把疙瘩叫叔。


    持續的幹旱使得人們越來越恐慌,郭宇村還算一個世外桃源,因為郭宇村駐紮著八路軍小分隊和土匪頭子疙瘩,王世勇隊長也接濟了郭宇村住戶一些糧食,薑秉公每過一段時間都要給疙瘩送一回曆年積攢下的陳糧,郭宇村經曆了無數次災難,人口不但沒有減少反而不斷增加,疙瘩心情舒暢時充滿人性,疙瘩暴躁時枉殺無辜,疙瘩在郭宇村褒貶不一,大多數住戶還是跟上疙瘩沾光。


    疙瘩對安遠特別關照,安遠跟媳婦常煥生以及嶽母的吃喝用度完全由疙瘩供應,安遠也特別勤快,無事時便幫疙瘩家幹一些零活,把疙瘩家籬笆牆破損的地方重新修補,為疙瘩家劈柴、甚至把疙瘩的兩個孩子帶回家讓常煥生照看。疙瘩給安遠配備了兩支二十響的盒子炮,還給安遠發了一支美國產的卡賓槍,安遠槍法極準,基本上彈不虛發,有時天上飛過一隻兀鷹,一抬手那兀鷹就死在腳下。


    安遠死裏逃生,想不到在郭宇村安身立命,紮下了根。那是一段心情舒暢的日子,在安遠的心目中疙瘩比那些八路軍首長更通人性,雖然安遠也接受過革命理想的熏陶,安遠甚至也有過為理想獻身的衝動,可是現實並不是那樣,人的自私帶著與生俱來的天性,安遠以生命為代價,似乎明白了一點什麽,他不再那麽天真,首先必須對自己負責。


    每天早晨嶽母都早早起來,做熟早飯時太陽剛剛冒出火花,嶽母知道女婿吃完飯必須去疙瘩家裏報到,因為安遠是疙瘩的隨身保鏢。安遠吃完飯來到疙瘩家裏,疙瘩一邊穿褲子一邊從小妾張芳琴的屋子出來。這很正常,土匪頭子沒有小老婆說不過去,安遠給首長當警衛員時那些大齡首長們差不多都娶了年輕的姑娘做媳婦,不過是叫法不同,叫做“革命伴侶”。


    可是漸漸地安遠發覺,那個張芳琴總是用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偷偷瞄著安遠,讓安遠心裏紊亂。常煥生遠沒有張芳琴漂亮,年輕的小夥子撲捉異性同胞的嗅覺特別靈敏,那是一種帶電的傳感,叫做什麽心有靈犀一點通。幾千萬年生生不息的繁衍,什麽都可以改變,無法改變的就是人的情感。


    盡管郭宇村人把男女之間的那些破事看得很淡,可是安遠不敢,安遠剛從閻王殿走了一回,安遠絕不會以生命為代價跟張芳琴對接!當年的社會殺人不需要償命,疙瘩如果發覺自尊心受到傷害什麽事都可能做出。


    安遠陷入一種苦惱之中,安遠必須通過某種方式告誡張芳琴,要那年輕的媳婦徹底斬斷那種不切實際的兒女私情。這不是什麽心心相印,而是一種非常危險的遊戲!走過荊棘血淚,安遠懂得了生命的珍貴。安遠脫光上半身為疙瘩家劈柴時,老感覺後背好似火烤一般灼痛,回過頭的瞬間,看見了一雙火辣辣的眼睛。張芳琴端一瓢涼水,站在安遠的身後,說出的話令安遠吃驚:“哥,喝口水,歇一會兒。”


    安遠的臉紅到脖子跟,那一瓢涼水裏倒映著一張俊秀的臉龐,讓十八歲的安遠不能不為之心動,他把涼水接過來,轉過身,如同飲鴆……喝完水,渾身的熱汗直流。


    “大妹子,不,姨,我應該把你叫姨。”安遠說,說得結巴:“以後,咱倆離遠點,免得疙瘩叔看見了,對咱倆都不好。”


    十六歲的張芳琴挖安遠一眼,眼神裏有幽怨流出,小媳婦一甩長辮子,嫋嫋離去,看得出肩膀在抖動。


    安遠把嶽母叫媽,開始時嶽母還有點不習慣,以後習慣了,反而感覺親切。那天早晨嶽母把飯做熟,仍然不見安遠起來,嶽母站在窗子下問安遠:“安遠,你今天不去疙瘩那邊?”


    安遠的回答讓嶽母和媳婦吃驚:“我再不去疙瘩叔家了。”


    煥生問丈夫:“你不跟上疙瘩去幹,咱們一家人吃啥?”


    這到是個實際問題,安遠說:“我再想想。”


    嶽母到底年紀大些,思考問題更深一層:“你是不是把人家疙瘩惹下了?或者還有其它原因。”


    安遠感覺必須把事情說明,免得一家人都有疑心,安遠告訴嶽母和煥生:“疙瘩叔那個碎媳婦的一雙錐子眼讓人承受不起。我擔心疙瘩叔知道以後把我送到那個涼快的地方去(形容墓坑)。”


    母女倆對視了一下,感覺到問題確實重大,還沒有容得媽媽想什麽辦法,常煥生竟然一個人快步朝疙瘩家走去。安遠一想糟糕,女人家頭發長見識短,常煥生該不是去找疙瘩那個小媳婦鬧事?安遠三下倆下穿上衣服,立馬去追趕自己的媳婦。隔著籬笆牆安遠看見常煥生站在疙瘩家院子內教訓張芳琴:“我把疙瘩叫叔,把你叫姨,姨,今個咱倆把話說清,安遠是我的男人!你要再打安遠的主意,看我不敢熬熟了吃你!”


    常煥生說完就走,在場院裏碰見安遠,上前挽起丈夫的胳膊,綁架似地把安遠拉回家。


    安遠滿以為跟疙瘩的關係就此結束,想不到第二天疙瘩找到安遠家,一家三口捏把汗,不知道疙瘩想幹啥。


    誰知道疙瘩看見安遠媳婦以後。豎起大拇指把那常煥生猛誇:“哎呀你真了不起,竟然敢教訓土匪頭目的女人!不過你替我做了一件好事,張芳琴從此後可能要老實一些,再也不會去想年輕的男人。”


    接著疙瘩對安遠說:“母狗不騷輕,公狗不敢上身。那件事跟你沒有關係。安遠跟我走,咱該幹啥還幹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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