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多以前薑秉公的大老婆跟長工頭兒王世勇的苟且之事敗露以後,大老婆含羞自殺,白水娘家尋釁鬧事,千鈞一發之時劉子房軍長派了一個團的兵力馳援獅泉鎮,避免了一場大的血案。由於鳳棲縣城太小,駐軍過於集中,事件平息以後劉軍長沒有從獅泉鎮撤軍,那一個團的兵力繼續駐紮獅泉鎮。


    鳳棲駐軍屬於胡宗南司令的精銳,七年來胡宗南司令對這支部隊的給養足額發放,還沒有出現過拖欠官兵軍餉的現象。好像沒有老百姓慰勞軍隊的習慣,鳳棲駐軍的給養全部從關中用汽車拉運。


    獅泉鎮曆史上沒有過駐軍,薑秉公的民團負責獅泉鎮的治安,事實上許多年來獅泉鎮跟白水縣的恩怨情仇無法理清,大家都有聯姻,界限模糊,為爭地權小摩擦不斷。不過不會發生大的衝突,因為相互間有密如蛛網一般的親戚。反正你一進入獅泉鎮就好像到了關中,這裏的風俗習慣跟關中相似。


    團長姓陳,大家叫他陳團長,管理著九個步兵連,一個機槍連,連團部輜重大約有七八百人。當年步兵連也是一百二十人建製,但是不知道怎麽搞得所有的連隊都兵源不足,一個連隊最多也就七八十人,鳳棲駐軍謊稱一萬多人,十足兵源究竟有多少隻怕劉軍長也無法說清。反正胡司令按照部隊造冊發響,究竟有多少人吃空餉?怕是一筆糊塗賬。


    算了,軍隊內部的事,跟老百姓關係不大。陳團長幫助薑秉公平息了跟白水親戚的一場命案衝突,薑秉公當然對陳團長感恩不盡,兩個人滴血盟誓,義結金蘭。


    老實說薑秉公也不想跟白水人把事情弄僵,白水也是獅泉鎮通往長安的必經之路,南來北往的腳夫喜歡在獅泉鎮歇腳,因為這裏沒有重兵把守,沿路檢查相對較鬆。獅泉鎮也因此而百業興旺,加之周圍土地較多,氣候溫和,老百姓相對而言比較富裕,如果跟白水勢不兩立等於自斷財路,這一點薑秉公心裏清楚。


    部隊駐軍獅泉鎮前幾個月相對而言比較穩定,薑秉公的民團協助陳團長在離獅泉鎮二裏路遠的地方蓋起來幾十間茅屋,陳團長四十歲左右的年紀,能當上團長也確實不易。前一段時期剛剛出錢在煙花巷為自己買得一個女人,當年鳳棲駐軍團以上軍官允許帶家屬,陳團長看獅泉鎮的地盤不錯,部隊駐軍穩定下來以後,陳團長也把自己的家眷帶到獅泉鎮安家。


    想不到薑秉公從鳳棲城帶回來的小妾秋月跟陳團長的女人同在一起出道,相互間早就認識,兩個女人當然不能互揭老底,但是都有幾乎相同的命運,所不同的是,薑秉公的小妾已經綠葉成蔭子滿枝,而陳團長的女人肚子癟癟的看起來猶如出水芙蓉楚楚動人。


    逢年過節,薑秉公總要殺兩頭豬、宰幾隻羊,讓民團弟兄抬上,敲鑼打鼓,給陳團長送去,陳團長照舊留大家吃一頓飯,民團的弟兄們和兵痞們互相間喝酒劃拳,稱兄道弟,看起來非常仗義。


    神仙造人,造了一半男人一半女人,男人女人之間的那些破事,演繹出無數風流。獅泉鎮地處南北交通的要道,無論是趕著駱駝、騾馬大隊往返於內蒙和長安之間的漢子,還是身背褡褳走小路穿梭於延安和長安之間的腳夫,大家一般都要在獅泉鎮歇腳,在獅泉鎮才開始分路,趕牲畜的漢子走鳳棲,身背褡褳的腳夫沿著黃河北上,在甘泉或者南泥灣跟八路軍接頭。


    漢子們辛辛苦苦,全部目的隻有一個,掙錢。掙錢幹啥?幹兩件事,一件是吃,另外一件就是日。常見漢子們帶著不三不四的女人在驛站住宿,店掌櫃從來不問那些女人跟漢子們的隸屬關係,常常聽到女人們半夜裏發出母貓叫春般的喊聲,大家見怪不怪,習以為常。也有晚上住進去一個活人,第二天早晨拉出來一具死屍,虧死虧死,把死人裝進褡褳裏馱在馬背上,扔進山溝裏喂狼,不會有人追究。


    腳夫們幹那些事比較隨意,當兵的卻不太容易。據說一個好的連長必須適時調節弟兄們的****,國民黨軍隊在男女作風問題上對士兵管理不甚嚴格,當兵的沒有複員之說,有人當了幾十年老兵,不安慰一下槌子說不過去。自從陳團長駐軍獅泉鎮以後,花邊新聞不斷,薑秉公也不甚理睬,那種事兒神仙也管不了,反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喜的是,由於秋月的出現,一年以後薑家的大宅院內竟然接連不斷地聽見了嬰兒的哭聲,薑秉公寶刀不老,竟然把幾個老婆全都弄得懷了孕。那種薑秉公是條騾子(不會生育)的謠言不攻自破。弟弟江秉乾自知對哥哥做下虧心事,在渭南一心一意經營商鋪,逢年過節都很少回來,回來也住一兩天就走,見了哥哥薑秉公有點神色黯淡。倒是侄子薑振東有時協助伯伯處理一些家族內部事務,看起來比他爹爹江秉乾老練。


    一條二裏路長的單邊街,經營什麽的都有。也有一條煙花巷,一個鴇兒經管著被腳夫們丟棄或者走投無路自賣本身的妓女,女人們談不上有什麽姿色,隻是腿中間有個窟窿。男人們住進去解決臨時困難,誰也不會對那些黃臉婆動真情。


    可是當兵的別無選擇,隻能積攢幾個錢到煙花巷去臨時消魂,閉著眼睛都一樣,有時幹那種事情還得排隊,煙花巷生意隨著部隊的到來,空前火爆。


    獅泉鎮的大街上,出現了一道風景,瓦盆瓦罐兩個女人,由於經不住她們的男人薑祟子薑錐子的威脅利誘,用假死來恐嚇薑秉公,企圖訛詐薑秉公一筆錢財,想不到被薑秉公識破陰謀,兩個女人也不知道是假瘋還是真瘋,反正瘋了,脫了褲子在獅泉鎮的大街上瘋唱瘋走。


    那些日子薑秉公把自己關進宅院內,感覺晦氣。正好陳團長前來串門,兩個新結識的摯友喝酒,他們的兩個夫人作陪。同是妓女出身,陳團長的女人看起來妖豔許多,相較之下薑秉公的女人卻顯得稚嫩,兩個女人各有特色,都會籠絡她們的丈夫,看起來小鳥依人。


    正喝酒時門外傳來斷斷續續的歌聲。薑秉公唉歎一聲,喝一杯酒,低下頭,顯得悶悶不樂。


    獅泉鎮就那麽大,有關薑秉公和兩個女人的風流韻事陳團長前幾天就聽說,反正各種版本都有,誰也辨不來真假,閑話淹死人。陳團長早都想報答薑秉公的知遇之恩,可是苦於沒有機會。這陣子看見薑秉公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隱,於是朝兩個女人使使眼色,兩個女人會意,相隨著去後院秋菊的寢室看秋菊的兒子。


    看著兩個女人走出屋子,陳團長對薑秉公抱拳:“是不是把瓦盆瓦罐哪兩個****除卻?一解薑兄心頭之患?”


    薑秉公搖頭:“除卻(弄死)倒不必,想辦法把哪兩個黑老鴰吆遠,免得看著紮眼。倒是薑祟子薑錐子那兩個貨留在獅泉鎮是個禍害。”


    能當上團長的人,證明智商也還不低,陳團長豈能聽不來薑秉公的畫外之音?那薑祟子薑錐子一輩子不務正業,吃軟飯耍賭博賣尻子嫖****戳弄是非無惡不作。那一日兩個混混在賭博場伸長脖子看了一天搖寶,天黑時走出賭場才感覺饑腸轆轆肚子餓得發慌。這時候黑暗中有人朝他們招手,兩個混混知道生意來了,反正這世界大了什麽事都有,有人就愛走後門日尻子,那屎罐子有時也讓人回味無窮。薑祟子薑錐子沒有看清是幾個人,反正那幾個人把一條褡褳撕做兩半捅在兩個混混的腦袋上,然後不知道走了多遠的路,好像幹那種事的人很多,薑錐子薑祟子開始還感覺可以,到後來逐漸體力不支,再到後來就昏迷不醒,猛然間感覺血管炸裂,緊接著一絲遊魂從體內飄出。


    薑祟子薑錐子失蹤了好長時間,獅泉鎮的人竟渾然不覺。直到除夕薑家族人拜影(祭祖),司儀高喊薑祟子薑錐子的名字,不見有人答應。


    相對而言那瓦盆瓦罐的下場卻要好點,那兩個女人被擄進軍營,讓軍人們糟蹋的奄奄一息,後來聽說賣給趕腳的腳夫,腳夫把女人裝進褡褳裏馱進長安城,長安城裏的青樓多得數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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