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室內，反光的地板仿佛打了層蠟。
君雲此時正躺在客廳的沙發裏，手裏捧著本書，身邊坐著把筆記本電腦放在膝蓋上的葉鰻。
“你說的首領，到底是什麽意思？”
聽完葉鰻所說的一切，他皺著眉頭，沒理解過來。
“哎呀，你說你個大學生，理解能力怎麽就這麽差呢。”葉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臉上的鄙夷之情讓君雲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
這是他理解能力的問題麽，明明是你自己講述的問題吧。
峰少和葉鰻混過黑道，這君雲知道，不過他知道的全部加起來，也就隻有這一點而已了。
但葉鰻現在卻完全是按君雲已經把所有事情都了解了的前提在講，那就像是給一個才剛讀小學三年級的屁孩將微積分一樣，能聽懂才怪了。
不過好在君雲有耐心，一點一點地問，慢慢也就把事情的輪廓給摸清楚了。
“也就是說，你和峰少兩個，現在雖然在匈狐幫裏麵沒有實際的職位，但幫派裏的兄弟還是當你們是老大的。換句話說，你們就是類似太上長老的感覺咯。”
君雲總結了一下，看到葉鰻點頭，總算是鬆了口氣。
“那你們的幫派豈不是很容易就分裂麽，你想啊，如果現任的老大的意見要是和你跟峰少的意見發生分歧，下麵的那些人該聽誰的呢？”
“當然聽現任老大的了。”葉鰻毫不猶豫地回答，“弟兄們還聽我和峰少的話，是因為還敬重我們。但我們兩個現在已經是外人了，如果幫派裏麵真發生些什麽事情，絕對是現在的老大做主。”
“那你們其實就等於是兩個‘吉祥物’呀。”君雲調侃了一句，還伸手拍了拍葉鰻的腦袋。
葉鰻也不生氣，擰了擰眉頭，又搖了搖頭，“也不能說是吉祥物，如果現任的首領要是出了什麽事請，就得我和峰少出麵先頂下位子了。”
“那要是你和峰少也不在呢？”君雲接著問道，這些他在現實生活中絕對不可能經曆的事情讓他很感興趣，所以一聊起來也有點刨根問底的味道。
“要是我們也不在……”葉鰻露出了糾結的表情，顯然是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間被問起，腦子就開始打結了。
他抬起之手扣了扣自己的太陽穴，又換了隻手扣了扣另外一邊，想了好久，終於眼睛一亮，想到了什麽他認為的好辦法。
“那就找個聰明的人先頂一下唄。”
君雲直接就嗆了出來，萬萬沒想到葉鰻想了這麽久，最後的方法竟然如此隨便。
“那要是那個聰明人是個別幫的奸細呢？”
“奸細……”葉鰻又糾結了，又是好長一段時間，“那就找一個又聰明又能信得過的唄。”
君雲徹底被打敗了，他現在有些懷疑，這麽天真的一塊肌肉疙瘩，到底是怎麽在黑道裏混到現在的，還是說其實黑道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可怕麽。
想了想，他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樣的人你找得到麽？”
又是一陣長長的糾結，結果葉鰻剛剛糾結完，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間響了起來。
葉鰻連忙接起來，他現在這個號碼是到了京都之後新換的，知道號碼的就隻有那麽幾個人，而那幾個人會打長途過來，基本上都是挺重要的事情。
結果才聽第一句，葉鰻就“謔”地站起身來，要不是君雲眼疾手快，他腿上的筆記本估計就砸地上了。
他“嗯”了兩聲，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到最後，沉默了一下後，念出了一個名字。
“顧一吧。”
念完這個名字後，他就掛了電話。
一旁的君雲早已是滿臉疑惑，但還不等他發問，葉鰻卻突然苦笑了一下。
“還真是被你給說中了。”
――――――
“所以，是葉鰻推薦你當這個候選人的，你也別怪我們了。”
河童解釋了一句，看著顧一那一臉好像要嘔出點什麽來的表情，他臉上也有點掛不住。
“葉鰻……”顧一無力地攥了攥拳頭，他也知道葉鰻會選他肯定是沒有惡意的，估計連故意都算不上，可能隨便扯了個名字就不小心把自己報上去了。
但別的事情可以隨便，讓自己去當一個黑道幫派的首領，這也稍微扯得過了點吧。
“那……還有別的候選人麽？”眼看已經沒辦法推辭了，顧一也就頹然地接受了，不過心裏已經打定主意，這位子自己堅決是不會去坐的。
“呃。”對於這個問題，河童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暫時隻有你一個。”
“我……”顧一的粗口差點就噴出來了，這事的意思就是自己這回得被趕鴨子上架了麽。
“你放心，你放心，不用你做什麽的。”河童，毛邊和黃毛連忙出言安慰，一副好不容易找到個冤大頭，說什麽也不願意讓他跑了的神情。
看到他們這表情，顧一隻覺得心裏更加沒底了，但終究是敵不過三個人的手勁，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這時候，就日久見人心了。一直坐在邊上沒開口的曾鶴奇突然皺著眉站了起來，“顧一不想當這個代理領袖你們就別逼他了嘛，這種事情總不能強迫吧。”
顧一連連點頭，心中曾鶴奇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來。
但高大不到片刻，曾鶴奇的下一句話，瞬間就那形象像是戳破了的氣球一樣癟了下來。
“顧一不想當，找我不就行了嘛，我很樂意啊。”
沉默，長長的一段沉默。
河童，毛邊和黃毛三個盯著曾鶴奇的連愣了好久，仿佛在腦中開了個清理的軟件一樣，直接把之前聽到的這句話給清理了幹淨，然後繼續勸導顧一。
“喂喂喂。”曾鶴奇拚命想要繼續吸引注意力，但幾人已經打定主意放棄他了。
開玩笑，要是讓他當首領，說不定第二天就帶著弟兄們起義了，大家還不想這麽早英勇就義。
被勸了半天，顧一依舊不願意接受這個位子。他可不像曾鶴奇那樣長了顆作死的心，作為一個正常的高三學生，而且還是一個想要上大學的高三學生，他是真的不想在卷進這樣的風波裏。
“其實你真的不用擔心，就算你當了代理領袖，我們也不會讓你做些什麽。”河童勸了一堆，大概也知道繼續按照之前的路子肯定是說服不了顧一的了，他隻能換一個勸說的方向。
不過這一回，他似乎運氣不錯地找到了。
“你確定我什麽都不用幹？”顧一蹙著眉頭回了一句。
聽到這句看似普通的回話，河童精神猛地一振，這才明白過來自己之前的勸說問題出在了哪裏。
他雖然是匈狐幫的一員，但是同時也是個高中老師。因為老師的這一身份，他跟匈狐幫的關係肯定不能太深，這也是為什麽他不能自己做這個代理領袖的原因。同樣的，作為一個老師，他對於顧一這個年紀的少年，也有著比一般人更深的理解。
正常來講，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麵對這樣的選擇，就算心理有所猶豫，最後還是會被一腔熱血“逼著”應承下來。
但是顧一在這麽方麵卻是個“怪胎”，不管河童之前怎麽調動他的熱情，都沒辦法讓他的情緒高昂起來。明明是個十多歲的少年人，但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一潭死水。
這樣的河童是第一次遇到，他甚至覺得自己在麵對的是一個垂垂暮已的老者一樣。
正所謂無欲則剛，顧一這樣的學生，估計是老師最不願意遇到的那種了。
直到剛才，河童才意識到，是自己的思路出了問題。其實顧一的心理年齡兩極分化得很嚴重，從某些方麵他遠比同齡人要成熟，但在其他方麵就要弱上不少。
特別是在麵對一些自己認為較為困難的事情的情況下，他的第一反應就不是去找應對的方法，而是選擇逃避。
這當然不是個好的素質，如果在平時，估計河童還會帶著說教意味地說個兩句，但現在情況特殊，也就隻能先由得這個漏洞在了。
“你真的什麽都不用幹。其實叫你來也是沒辦法，你也知道幫裏最近有些人心惶惶，如果這時候再沒個領導人，那事情可就真的鬧大了。”知道了方法，河童在勸導起來效率就高了。
“可是就算是讓我當領袖，那些人也不認識我，也不會聽我的呀。”
“沒關係，幫裏的那些人也不是真的想要個人管他們，首領什麽的，其實也就是讓他們有個心靈依托罷了。”
“可是他們根本不認識我啊。”顧一把這個問題強調了一遍。
“就是不認識才好啊，你的背景故事我們可以編的玄乎一點，把你搞得神秘一點幫裏的那些人就更不會懷疑了。到時候，你隻要到時候露個麵，就沒別的事情了。”河童說的盡量隨便。
“真的隻要露一麵就行了，什麽都不用我幹麽？”顧一終於開始動搖了，再怎麽說這也是峰少和葉鰻的基業，而且又不用自己做什麽，自己再不幫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放心啦，你就當自己是個雕塑。”河童揮揮手，露出一抹笑容，“就湊合著先當著吧。”
君雲此時正躺在客廳的沙發裏，手裏捧著本書，身邊坐著把筆記本電腦放在膝蓋上的葉鰻。
“你說的首領，到底是什麽意思？”
聽完葉鰻所說的一切，他皺著眉頭，沒理解過來。
“哎呀，你說你個大學生，理解能力怎麽就這麽差呢。”葉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臉上的鄙夷之情讓君雲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
這是他理解能力的問題麽，明明是你自己講述的問題吧。
峰少和葉鰻混過黑道，這君雲知道，不過他知道的全部加起來，也就隻有這一點而已了。
但葉鰻現在卻完全是按君雲已經把所有事情都了解了的前提在講，那就像是給一個才剛讀小學三年級的屁孩將微積分一樣，能聽懂才怪了。
不過好在君雲有耐心，一點一點地問，慢慢也就把事情的輪廓給摸清楚了。
“也就是說，你和峰少兩個，現在雖然在匈狐幫裏麵沒有實際的職位，但幫派裏的兄弟還是當你們是老大的。換句話說，你們就是類似太上長老的感覺咯。”
君雲總結了一下，看到葉鰻點頭，總算是鬆了口氣。
“那你們的幫派豈不是很容易就分裂麽，你想啊，如果現任的老大的意見要是和你跟峰少的意見發生分歧，下麵的那些人該聽誰的呢？”
“當然聽現任老大的了。”葉鰻毫不猶豫地回答，“弟兄們還聽我和峰少的話，是因為還敬重我們。但我們兩個現在已經是外人了，如果幫派裏麵真發生些什麽事情，絕對是現在的老大做主。”
“那你們其實就等於是兩個‘吉祥物’呀。”君雲調侃了一句，還伸手拍了拍葉鰻的腦袋。
葉鰻也不生氣，擰了擰眉頭，又搖了搖頭，“也不能說是吉祥物，如果現任的首領要是出了什麽事請，就得我和峰少出麵先頂下位子了。”
“那要是你和峰少也不在呢？”君雲接著問道，這些他在現實生活中絕對不可能經曆的事情讓他很感興趣，所以一聊起來也有點刨根問底的味道。
“要是我們也不在……”葉鰻露出了糾結的表情，顯然是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間被問起，腦子就開始打結了。
他抬起之手扣了扣自己的太陽穴，又換了隻手扣了扣另外一邊，想了好久，終於眼睛一亮，想到了什麽他認為的好辦法。
“那就找個聰明的人先頂一下唄。”
君雲直接就嗆了出來，萬萬沒想到葉鰻想了這麽久，最後的方法竟然如此隨便。
“那要是那個聰明人是個別幫的奸細呢？”
“奸細……”葉鰻又糾結了，又是好長一段時間，“那就找一個又聰明又能信得過的唄。”
君雲徹底被打敗了，他現在有些懷疑，這麽天真的一塊肌肉疙瘩，到底是怎麽在黑道裏混到現在的，還是說其實黑道並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可怕麽。
想了想，他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這樣的人你找得到麽？”
又是一陣長長的糾結，結果葉鰻剛剛糾結完，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間響了起來。
葉鰻連忙接起來，他現在這個號碼是到了京都之後新換的，知道號碼的就隻有那麽幾個人，而那幾個人會打長途過來，基本上都是挺重要的事情。
結果才聽第一句，葉鰻就“謔”地站起身來，要不是君雲眼疾手快，他腿上的筆記本估計就砸地上了。
他“嗯”了兩聲，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到最後，沉默了一下後，念出了一個名字。
“顧一吧。”
念完這個名字後，他就掛了電話。
一旁的君雲早已是滿臉疑惑，但還不等他發問，葉鰻卻突然苦笑了一下。
“還真是被你給說中了。”
――――――
“所以，是葉鰻推薦你當這個候選人的，你也別怪我們了。”
河童解釋了一句，看著顧一那一臉好像要嘔出點什麽來的表情，他臉上也有點掛不住。
“葉鰻……”顧一無力地攥了攥拳頭，他也知道葉鰻會選他肯定是沒有惡意的，估計連故意都算不上，可能隨便扯了個名字就不小心把自己報上去了。
但別的事情可以隨便，讓自己去當一個黑道幫派的首領，這也稍微扯得過了點吧。
“那……還有別的候選人麽？”眼看已經沒辦法推辭了，顧一也就頹然地接受了，不過心裏已經打定主意，這位子自己堅決是不會去坐的。
“呃。”對於這個問題，河童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暫時隻有你一個。”
“我……”顧一的粗口差點就噴出來了，這事的意思就是自己這回得被趕鴨子上架了麽。
“你放心，你放心，不用你做什麽的。”河童，毛邊和黃毛連忙出言安慰，一副好不容易找到個冤大頭，說什麽也不願意讓他跑了的神情。
看到他們這表情，顧一隻覺得心裏更加沒底了，但終究是敵不過三個人的手勁，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這時候，就日久見人心了。一直坐在邊上沒開口的曾鶴奇突然皺著眉站了起來，“顧一不想當這個代理領袖你們就別逼他了嘛，這種事情總不能強迫吧。”
顧一連連點頭，心中曾鶴奇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起來。
但高大不到片刻，曾鶴奇的下一句話，瞬間就那形象像是戳破了的氣球一樣癟了下來。
“顧一不想當，找我不就行了嘛，我很樂意啊。”
沉默，長長的一段沉默。
河童，毛邊和黃毛三個盯著曾鶴奇的連愣了好久，仿佛在腦中開了個清理的軟件一樣，直接把之前聽到的這句話給清理了幹淨，然後繼續勸導顧一。
“喂喂喂。”曾鶴奇拚命想要繼續吸引注意力，但幾人已經打定主意放棄他了。
開玩笑，要是讓他當首領，說不定第二天就帶著弟兄們起義了，大家還不想這麽早英勇就義。
被勸了半天，顧一依舊不願意接受這個位子。他可不像曾鶴奇那樣長了顆作死的心，作為一個正常的高三學生，而且還是一個想要上大學的高三學生，他是真的不想在卷進這樣的風波裏。
“其實你真的不用擔心，就算你當了代理領袖，我們也不會讓你做些什麽。”河童勸了一堆，大概也知道繼續按照之前的路子肯定是說服不了顧一的了，他隻能換一個勸說的方向。
不過這一回，他似乎運氣不錯地找到了。
“你確定我什麽都不用幹？”顧一蹙著眉頭回了一句。
聽到這句看似普通的回話，河童精神猛地一振，這才明白過來自己之前的勸說問題出在了哪裏。
他雖然是匈狐幫的一員，但是同時也是個高中老師。因為老師的這一身份，他跟匈狐幫的關係肯定不能太深，這也是為什麽他不能自己做這個代理領袖的原因。同樣的，作為一個老師，他對於顧一這個年紀的少年，也有著比一般人更深的理解。
正常來講，作為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麵對這樣的選擇，就算心理有所猶豫，最後還是會被一腔熱血“逼著”應承下來。
但是顧一在這麽方麵卻是個“怪胎”，不管河童之前怎麽調動他的熱情，都沒辦法讓他的情緒高昂起來。明明是個十多歲的少年人，但給人的感覺就好像是一潭死水。
這樣的河童是第一次遇到，他甚至覺得自己在麵對的是一個垂垂暮已的老者一樣。
正所謂無欲則剛，顧一這樣的學生，估計是老師最不願意遇到的那種了。
直到剛才，河童才意識到，是自己的思路出了問題。其實顧一的心理年齡兩極分化得很嚴重，從某些方麵他遠比同齡人要成熟，但在其他方麵就要弱上不少。
特別是在麵對一些自己認為較為困難的事情的情況下，他的第一反應就不是去找應對的方法，而是選擇逃避。
這當然不是個好的素質，如果在平時，估計河童還會帶著說教意味地說個兩句，但現在情況特殊，也就隻能先由得這個漏洞在了。
“你真的什麽都不用幹。其實叫你來也是沒辦法，你也知道幫裏最近有些人心惶惶，如果這時候再沒個領導人，那事情可就真的鬧大了。”知道了方法，河童在勸導起來效率就高了。
“可是就算是讓我當領袖，那些人也不認識我，也不會聽我的呀。”
“沒關係，幫裏的那些人也不是真的想要個人管他們，首領什麽的，其實也就是讓他們有個心靈依托罷了。”
“可是他們根本不認識我啊。”顧一把這個問題強調了一遍。
“就是不認識才好啊，你的背景故事我們可以編的玄乎一點，把你搞得神秘一點幫裏的那些人就更不會懷疑了。到時候，你隻要到時候露個麵，就沒別的事情了。”河童說的盡量隨便。
“真的隻要露一麵就行了，什麽都不用我幹麽？”顧一終於開始動搖了，再怎麽說這也是峰少和葉鰻的基業，而且又不用自己做什麽，自己再不幫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放心啦，你就當自己是個雕塑。”河童揮揮手，露出一抹笑容，“就湊合著先當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