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次日上午,漫天箭雨毫無征兆的射入了壽春城中,人說強弩之末力能穿槁,但是仰射的弓箭可做不到這點,那麽遠的距離等橫江射手的箭矢射入城牆之上時已經是疲軟無力了,別說殺傷力了,不少眼疾手快的魏軍士卒還表演起了空手入白刃的特技,不過戴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快看箭矢上信!”


    “對對對!”


    一群空手入白刃的士卒,很快就發現了箭矢上的信紙,但是還有一個問題,他們都是大頭兵不識字啊!可是人的好奇心是無限大的,十個人當中或許無人識字,但百個呢,成千上萬呢!找一個識字的士卒並非特別難。


    “王公子你以前是公子哥,想來是認識字的,快看看寫得什麽?”一名皮膚黝黑的老兵,拿著一封書信遞給那名長得稍微白皙點的大兵。


    其實他哪是什麽公子哥呀!也不過是一個寒門出身,讀過幾年書罷了!寒門隻是相對於豪門高第而言你,並非就是平民老百姓。所謂寒門指的是寒微的門第,專指那些祖上沒有高官從而門第勢力較低的世家,同時也叫做庶族地主,而並非指貧民階級。祖上沒有高官,並不代表沒做過循吏、小官,再加上本身又是地主階層,哪能沒有讀過書、斷過字呢!不說別的,起碼讀這一封言簡意賅、用詞簡單的勸降信完全不在話下。


    那姓王的家夥也憑借老父做過縣裏的主簿,自己偏愛舞刀弄棍、又讀過書在魏軍裏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屯長,此時接過老兵手裏的書信,讀了起來:“???????????????,獻朱靈頭顱者賞金一千,獻一名北軍軍司馬以上軍官者賞金一百。投降大吳天兵者,賞半年祿糧。若道半個不字三日之後天威將至,破城之後雞犬不留。”後麵那一句王公子果斷沒有讀出聲來。


    “哦!哦!”頓時那些睜眼瞎的泥腿子們恍然大悟,感情是大好事啊!可是就這好事,他們敢嗎?不說魏軍嚴苛的軍法,就說朱靈治軍甚嚴,在他們這些軍卒心裏可說得上是積威甚高啊!


    不過如今的壽春城中朱靈麾下的部曲可不占大多數,還有大部分就是壽春本地的屯兵和郡國兵,他們原本就管理較為鬆散,也從不歸朱靈管轄,更兼之他們的家兒老小可全都在壽春,當然是希望能不打仗就不打仗。但凡被敵軍圍城,守城者奮力苦戰,守住了還好,守不住那攻城一方在奪城後十有八九是會屠城的!


    城防戰最是艱苦,用血肉磨坊來稱呼再合適不過了,經過連場激戰基本都殺紅了眼而且,在城破之時無法明確城中有多少投降與抵抗,繼續揮刀砍殺、一路掠奪財物是平常不過的事情,因此兵災之劫向來都是老百姓最大的苦難。曆朝曆代中,軍隊靠殺立威,所到之處,殺戮成性,血流成河,掠奪成災,雞犬不留,根本不管老百姓的死活。


    而魏軍恰恰就是屠城的愛好者之一,尤其是原本就駐紮在壽春的樂進部,樂進以善攻城拔寨而聞名,但他同時聞名於世的還有他愛屠城。雖然吳軍並沒有屠城的先例,但是誰也不能保證城防戰打紅了眼的吳軍在破城之後不會殺人泄憤,因為朱靈的態度可是死守,在城防破滅之後,說不定會打巷戰,想想就讓這些本地兵膽寒。


    “諸位,此事切莫宣揚,小心自己吃飯的家夥。”王屯長好意的提醒了一句,順手就把那封自己看過的書信,撕得麵目全非,拚都拚不起來。


    可是射入城中的箭可不止這一隻,會識文斷句的也不止他一人而已,再說了這些大頭兵可是壽春的本地人,能不相互之間商量、交談,乃至於串聯嗎?所以說,戴綱此計成了一半,原本惶恐的軍心更加不穩了。


    “將軍!”


    城門樓上,朱靈一臉寒霜的看著自己手中的書信,這一封乃是黃忠親自一箭準確無比的釘在了門樓上的,專門就是為了給朱靈看的。


    “哎!此乃陽謀,攻城伐心,戴綱深得兵法啊!”默然一歎,人心最難算計,朱靈無論如何也想不出破解之法,或許心存死誌的他,此時隻想著壯烈殉國了吧!


    可那校尉可是清楚的看見信的最後一句,“將軍,吳人說三日之後攻城,城破之後雞犬不留!是不是騙吾等的!”


    “不知道!”朱靈倒是幹脆,直接答道:“叫弟兄們這幾日嚴加防守,怕就怕戴綱虛晃一槍,這兩日就攻城啊!”


    說的也是,戴綱說三日後攻城,朱靈就真的以為三日後攻城的話,那他就不可能活到現在,還坐上了一個雜號將軍的位置了。不過湊巧的是,戴綱是真的準備三日後攻城,因為流言是需要時間才能傳播的,三日時間剛好。


    壽春、合肥一衣帶水,兩地之間百姓多有聯係,大吳立國秉承了喬仁以政策取勝的觀點,在行政上無論賦稅徭役都要略低於魏,至少明麵上的是,百姓最慣於計較蠅頭小利,算計那方得利最多,那怕那利再小,他也是肉。


    若是這三日朱靈善待士卒,專注於安撫人心,則未必不能多守幾日,可他偏偏加強了軍事管製,增大了士卒的任務量,三日時間惹得軍心反向,不是沒有可能。但他朱靈本就不是一個善於政治的將領,哪裏懂得戴綱這一計有如此多的彎彎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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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之後,吳軍如期而至。驕陽明媚,正應得兵甲森森,刀麵印光,吳軍戰陣整齊,氣勢如虹。一個個江東健兒如同閱兵一般,站的筆直,長戈矛戟雙手握於正麵,不動如山;下步整齊,行進間陣勢不亂,其徐如林。最前方護衛攻城器械的驍果勇士(廬江上甲),苗刀寒峭,漂亮的明光鎧對日閃光,遠遠望去如同一對對金甲戰神一般。


    一匹俊朗的戰馬上,戴綱一身威武的打扮,頂盔摜甲後懸鮮豔的大紅披風,腰懸寶劍,手裏沒拿馬槊,此時左手猛然舉起。


    “嘩!”一身整齊的聲響,兩萬多士卒,整齊的蹲步聲震耳欲聾。


    這時戴綱左手輕飄飄的收回,隻聽見兩萬大軍齊聲大吼:“殺!殺!殺!”殺氣如鬥,直衝霄漢;氣勢如虹,貫於驕陽。


    這三日來,吳軍也沒有閑著,反而每日都在操練這陣勢,能練出驍果精兵的人,練兵之能豈是泛泛,再加上戴綱略懂一些戰陣,得周瑜所教習得太極八卦陣,又有喬仁後世的練兵之法,淮南士卒的軍威那是放之四海皆是一流。


    九柳八卦陣乃為周瑜攜大將程普所構建,出於當時的軍事形式,九柳八卦陣(或稱九州八卦陣)作為軍方訓練基地和後勤基地因為在桑洛洲上南可扼長江和宮亭南出口,北可控宮亭北雷水,另外桑洛洲又盛產魚米,桑洛洲既是軍事要塞又是後勤補給之地周瑜建九柳八卦陣以九宮八卦陣為原形九宮者:乾宮、坎宮、艮宮、震宮、中宮、巽宮、離宮、坤宮、兌宮也!其中,乾、坎、艮、震屬四陽宮,巽、離、坤、兌屬四陰宮,加上中宮共為九宮。周瑜在九柳八卦陣中修建了九州代替九宮(九州借指揚州、荊州、豫州、青州、兗州、雍州、幽州、冀州、並州,由此可見周瑜當時之雄心),是以設為奇門,並按八卦之形設卡,州與州間以桑洛洲縱橫的水網相隔,形成卦形。周瑜在桑洛洲上種植九柳作標,種植桃樹作誌九柳八卦陣之形之大實為有史以來最大的八卦陣,也是比諸葛亮的石林八卦陣早很多年的,此陣當時在桑洛洲上占了相當大的一片地域。袁宏也記載了周瑜修建八卦陣的情形,“鑽靈龜以相土。橫酆鎬之製度,窮河洛之規矩”。


    眼前的陣仗雖不是什麽奇門大陣,但卻可以最大限度的展現軍威,而且速成沒什麽別的用處,用來嚇人卻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咕嚕!”城牆上無數魏軍士卒艱難的壓下一口---口水,望著聲勢驚人的吳人軍陣,兩腿之間隱約有顫顫之聲。


    “王公子,咱們動手嗎?”


    “等等,咱們都聽趙勳的,他是壽春本地豪門出身的校尉,在咱們這些人當中威信十足,等會他一動手,我們一屯百人就去開城門迎吳軍入城,你看那些戴著鬼神麵具的騎士了嗎?如若我沒有看錯全是並州馬,並州馬快從那方入城,隻需要十幾息的時間,咱們也可以少損失幾個兄弟不是。”


    “可是??”


    “別急,放心。開城門可不比殺幾個北軍軍官賞錢少,而且還沒有危險,你說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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