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的離開使得整個徐州文武官員都不好繼續待下去,紛紛朝孫乾告罪離去,連糜家兄弟也不好久留,在和孫乾、徐晃客套了幾句,就跟著匆匆離去。一場原本賓主盡歡的宴席,就這樣不歡而散,不過顯然孫乾等人卻是十分滿意的。


    徐州人雖然離去了,可是呂布等人卻沒有走,他們如今早已經將徐州視為自己的自留地,當然不願意讓韓楓輕易染指。所以趁著劉備等徐州一係的官員先行離開,他們就開始向孫乾等人打聽了起來。


    “公佑先生,我們和冀州軍在兗州曾經一度有過十分親密的合作,雖不是盟友卻勝似盟友。”陳宮一臉熱切的朝孫乾說道:“此番韓車騎前來徐州,可謂是孤身犯險,那劉備若是心懷叵測,恐怕於韓將軍不利。我並州軍如今雖然客居一隅,若是韓將軍但有差遣,我並州上下定然全力以赴。”


    甘老爺子也是識趣之人,眼見他們要商談軍機大事,便立刻借故去送徐州係的官員,離開了廳堂。到了他這樣知天命的年紀,就會明白知道得越多,對於不該知道的東西,就會少了很多不該有的好奇心。


    孫乾嗬嗬的笑了起來,意味深長的看了陳宮和呂布一眼,這才淡淡的笑道:“溫侯和公台兄請放心!我軍之所以占據小沛,不過是權宜之計,絕無進取徐州之意。此番吾主前來徐州,不過是受降青州之後順道而來,並無其他惡意。”


    呂布這才稍稍舒了一口氣,隨即頗顯嫉妒的問道:“如今青州境內竟然也被韓車騎肅清了嗎?韓將軍竟然能在短短數載之內定鼎河北,實在是令布欽佩不已。可憐我並州將士這幾年雖我轉戰南北,我至今竟連一處落腳之地也未能給他們找到,這實在是……唉!”


    孫乾笑盈盈的說道:“豈能以一時成敗論英雄?溫侯乃當世無雙的英雄豪傑,雖一時龍遊淺灘,但總有風雲聚會翱翔九天之時。”


    孫乾的恭維令呂布感覺十分受用。但終究無法真正令他釋懷。呂布依然憂心忡忡的說道:“不瞞公佑先生,如今我兵困呂縣,民寡地薄,根本無力奉養數萬大軍。眼看從兗州帶來的輜重日益耗盡,布心急如焚啊!”


    陳宮這時適時插嘴說道:“我家主公幾次找劉玄德要求換一個富庶之地駐軍,沒想到那陳元龍卻暗示將小沛劃歸我並州統轄。要吾主自行來攻取,在實在是居心叵測。”


    “此‘驅狼吞虎’之計也,公台先生智計過人,當不會連這都看不透吧。”孫乾一針見血的點出了陳宮此話另有含義,然後才正色的說道:“小沛雖然比之呂縣富庶但也有限,若不是得青州的不斷支援。我三萬驍騎早就糧草不濟了。不過,溫侯既然有此困難,我們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呂布頓時眼前一亮,驚喜的問道:“難道公佑先生也準備資助於我?隻是如今我並州軍兵困呂縣,恐怕是拿不出什麽值錢的東西來購買糧秣了。”


    孫乾爽朗的大笑起來,連連搖頭說道:“非也,非也。如今我驍騎軍孤懸徐州,連自給自足都尚且不夠,哪裏還有餘力資助溫侯?隻是據我所知,琅琊郡如今雖然名義上屬於徐州,但其實卻保持著相對的自立,若是溫侯能得琅琊全郡,想必這一切麻煩都將迎刃而解啊。”


    “琅琊?”呂布頓時眼前一亮,但隨即又黯淡了下去,無奈的說道:“話雖如此,但那琅琊畢竟在名義上屬於劉玄德的屬地。那劉備對本侯日夜提防,生怕我們並州軍尋機坐大,哪裏會同意讓我們對琅琊用兵?”


    “何需妄動刀兵?如今琅琊盡握在泰山巨盜臧霸、孫觀等人之手,這些盜賊根本沒有將劉關張三人放在眼中,可是偏偏對溫侯卻是極為敬仰。”孫乾滿臉笑意的說道:“所以。溫侯根本無需妄動刀兵,隻要遣一信使執親筆書信一封,便可輕鬆將琅琊郡以及泰山群寇盡皆收入囊中啊!”


    呂布頓時神采飛揚起來,連連朝孫乾稱謝,然後就急急忙忙要告辭而去,似乎恨不能馬上書信一封,前去收攏琅琊諸寇。倒是陳宮顯然已經知道孫乾的意圖,隻是這對於並州軍也有百利而無一害,所以在離去時,隻是淡淡的朝孫乾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先生,這孫公佑所說的情況會不會是屬實的呢?”在回程的路上,呂布就迫不及待的朝陳宮問道:“雖然我們與冀州有過短暫的合作,但也不過是各取所需毫無結盟之意,他們為何要將如此重要的情報告之我們?”


    “應該是屬實的。”陳宮篤定的點頭說道:“不過,溫侯也不用記冀州的好處,他們此舉也是不懷好意的,無非就是為了給徐州製造麻煩罷了。”


    “哦?怎麽說?”呂布不由心中一驚。


    “冀州人故意將琅琊郡的情報告訴我們,讓我去收編那些泰山賊寇,無非就是為了增強我們並州軍的實力,好讓我們可以和劉備分庭抗禮罷了。”陳宮淡淡的幾句話,就將孫乾包藏的“禍心”給剖析開來:“一旦我們和劉備之間的實力不相上下,那麽驍騎軍就成為平衡徐州的重要一環,他們幫誰誰就能獲得最後的勝利。到時候,我們兩家不但要時刻提防著對方,還隻能小心的維係和驍騎軍之間的關係,這一步棋果然十分精妙啊!”


    “既然先生已經知道得這麽清楚,方才又為何不幹脆揭穿了他?”呂布想到自己被人算計了,居然還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就感覺十分懊惱。


    陳宮無奈的歎息了一聲,道:“這就是孫乾厲害的地方了,他並不怕這個計策會被我們識破,因為這琅琊不但是我們目前唯一的出路,而且也是助漲我軍實力的最佳辦法。為了能夠在徐州安身立命,甚至謀奪徐州大業,就算名知道這是冀州人的計謀,我們也別無選擇。這就是為什麽我沒有當麵揭穿他的原因。”


    是的,這就是冀州人的陽謀,堂堂正正毫無避忌,讓你明明知道前麵有陷阱,也隻能硬著頭皮往裏跳。


    “這……”呂布頓時膛目結舌,不知該如何是好,最後隻得無奈的歎息道:“難怪韓楓小兒短短幾年竟能打下那麽大的基業,手下文臣武將果然是藏龍臥虎。一個小小的外交從事,竟然也有如此心機謀略,真是令人驚歎啊!”


    陳宮默默的點點頭,心中也不禁唏噓不已。


    自從張白騎就任青州都督以來,他就一直堅持不懈的派人與青州黃巾賊聯係,企圖借用冀州黃巾的影響力,勸服管亥等人歸降。最後,甚至不惜親自前去和黃巾賊談判,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終於將青州黃巾勸服。


    由於,青州刺史審配根本沒有到任,而是留在冀州車騎將軍府聽用,所以青州的政務都是由青州治中從事荀諶負責的。雖然韓楓提倡軍政分離,但是麵對韓楓即將要親自蒞臨青州接受黃巾賊歸降的大事,兩個青州的軍政巨頭還是湊到了一起,商議對策。


    張白騎是個耿直的漢子,他出身反賊卻被韓楓委以重任,早就生出了以死相報的心思,所以此番就想以竟全功:“友若先生,黃巾軍歸降之後,這青州境內可就隻剩下北海一地了,要我說幹脆在主公到來之前,我們先禮後兵,若是那孔融不識時務,便和管亥兩麵夾擊,先滅了他再說。”


    “不妥,不妥!”荀諶麵無表情的搖搖頭,說道:“孔融乃聖人之後,在士林之中有極高的威望,貿然殺之恐怕於主公聲名不利。其實,要取北海之地易如反掌,張將軍又何必非要走如此極端呢?”


    “哦?先生有何妙計速速道來。”張白騎聽說荀諶有計策,頓時大喜過望,連連說道:“你們這些讀書人滿肚子心眼,難怪當初我們造反屢屢受挫了,原來就因為我們大都是大字不識一個的泥腿子。”


    聽了張白騎的話,荀諶的臉上也忍不住泛起一絲笑意,然後才說道:“孔融好名,那我們就給他一個偌大的名分,將此番招降黃巾軍的功勞攤到他頭上,然後讓主公具名保奏,舉薦他入朝為官便是。”


    “妙,妙,妙啊!”張白騎頓時樂得哈哈大笑起來:“隻要那孔融不在,北海一地何人敢與我軍為敵?屆時定然不戰而定。友若大才,難怪會得主公如此器重,張某實在是欽佩萬分啊!”


    “些須小道爾,不足掛齒!將軍此番說降青州黃巾那才是真正的大功一件。”荀諶寵辱不驚,一臉恬靜的說道:“既然將軍認可了諶的計策,那我們就一同具名上奏,讓主公早做定奪吧。”


    “如此……張某就不客氣了。”張白騎自覺分薄了荀諶的功勞,難免有些不好意思。


    隻是他不知道的是,荀諶根本就不想出這個風頭,要不是張白騎沒有頭腦在冀州人盡皆知,他可能連自己的名字都不願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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