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轉轉地,一直花費了三個月,才穿越叢林,看到了界河邊境特有的那種結晶化,漆黑如鏡的岩壁。


    界河邊境的岩壁都是長年的時空亂流摩擦而形成的,從原理上來說,跟上次坑洞的岩壁一樣,但是兩者的高度卻有天差地別的差距,界河邊境的岩壁足夠幾千米的高度,從下麵往上看去,簡直就是高聳入雲,高不可攀。


    “哎呀,媽呀,這麽高,真能爬上去!”一看到這麵超高的岩壁,黑子就仰著頭吃力地往上看,吃驚地張大了嘴,不由想起當初下來的時候,可是直接從上麵跳下來,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有點膽寒,而一想到要順著這樣高聳平滑的岩壁重新爬回到人間,連腿都有點顫了,那是連飛行卡也不一定能到達的高度。


    “這邊應該有通道。”利安德爾說著,選了一個方向,沿著岩壁慢慢走了一陣,果然找到了往上的通道,鑿在岩壁上的兩道淺淺坑窩,剛好能讓人放下小半個腳掌,遙遙地一直通往雲層上方,這就是那些進出界河冒險的人們長年攀爬留下的痕跡,也就是所謂離開界河的通道。


    摸著岩壁試了試,感覺應該能爬上去,黑子不由鬆了口氣,嘿嘿笑著說:“這麽隱蔽,都能找到――原來利安老大來過這裏,上麵是什麽地方?”


    “不知道。”利安德爾搖頭說,“我沒來過,隻不過看到了刻畫在岩壁上的標記,到界河冒險的人常會做下這樣記號,免得迷路找不到回來的道路。”


    話說著,利安德爾伸手往岩壁上指了指,果然在不起眼的地方上有個刀刻出來的箭頭,下麵還有一些奇怪的圖紋,大概是為了跟別人的標記區分開,但那刻畫的痕跡已經有些模糊,好像是曆經長久歲月一樣,這讓利安德爾稍微地出了下神。


    攀爬這樣的岩壁其實是有許多風險的,漫長的道路,高空的狂風,險險的落腳,都對人類體力是個極大的考驗,然後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突然降臨的時空亂流,讓這一條回到人間的道路布滿了艱難險阻,不但需要周全的準備,可能還需要一點不會遭遇到意外的運氣。


    在開始之前,利安德爾特地在叢林裏麵砍下了幾根藤蔓,編織成結實的繩索,把人串成一團,排在最後麵的是黑子,然後是利安德爾,拉斐爾,最前麵的就是背著裝著各種材料大包的艾莉西亞了。


    “艾莉西亞大人,這種重負請讓吾來分擔。”看著背著大包,像是巨大蝸牛搖搖晃晃地往上爬的艾莉西亞,戰鬥神官看得心驚肉跳,不止一次地提出了願意為她分擔行禮的意願,但從來沒有得到過勇者的回應,這樣的僵局多少讓拉斐爾感覺到有些沮喪,“大人,仍舊是不肯諒解吾。”


    “這大概是屬於蝸牛心態,總覺得所有東西都要背在自己身上才覺得安心。”利安德爾支著下巴想了想,半真半假地說著。


    “難道也是艾莉西亞大人的怪癖之一?”拉斐爾茫然地問。


    “以前沒有這樣的脾氣,大概是失憶之後養成的,一個人生活不容易,覺得沒有安全感。”利安德爾回答說。


    這樣不負責任的猜測,卻讓拉斐爾愧疚不已,連連自責自己沒有能更早找到勇者,居然還會勇者產生了誤會,差點放棄了一直堅信的信仰。


    “閉嘴,很吵。”艾莉西亞平淡說著,伸腳踹著拉斐爾頭頂用力踩了一下,差點沒把下麵這幾人直接踢下去,嚇得跟在最後的黑子哇啦啦地大叫著。


    因為要照顧各人不同速度,這樣攀爬的速度並不能算快,從清早開始,一直爬到日落,才看到一個稍大一些洞穴,正好岩壁中央,淺淺小道邊上,正好能讓一個人進出的狹小洞口,斜斜地通向裏麵的同樣狹小的空間,那也是人工開鑿容身場所,好讓路過的人做中途休息。


    岩洞麵積很小,裝下這一行四人之後,幾乎就沒有了空隙,甚至連腿都伸不開,因為有往下的坡度,倒不用擔心睡著翻身,一個不小心就滾出洞口,掉下萬丈懸崖,總體來說,還算是一個舒適的休息場所,但在這樣高聳的懸崖上,免不了會有劇烈的狂風刮過,倒灌進洞穴,讓艾莉西亞結結實實地打了個噴嚏。


    “擠擠,往裏麵坐一坐。”利安德爾說。


    拉斐爾反應極快地脫下他那身長袍,披在艾莉西亞身上,真誠地說:“艾莉西亞大人,請保重身體。”


    在界河裏過了三個月茹毛飲血的野外生活,還要不時進行各種戰鬥,日子過得相當艱難,麵黃肌瘦,衣衫襤褸,幾乎就像是最落魄的乞丐一樣,但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拉斐爾了,他那身神官長袍上附著防禦魔法,還沒有遭受過超過衣服防禦力的破壞,除了魔力消耗,顏色黯淡以外,並沒有任何破損地方,是這幾人中最體麵的一個。


    大概是因為神官長袍保溫防寒,性能出色,所以拉斐爾不需要其他衣服,脫了外麵這長袍之後,裸露出來的就是赤裸的肩膀、白皙的胸膛、結實的小腹,那是一具隻穿著一條白色長褲的半裸身體。


    ……


    “哎呀,長針眼了,要死了!”黑子捂著眼睛慘叫著說。


    “身材不錯。”利安德爾鎮定地評價了一句,然後回頭說,“艾莉西亞,男人重要的不僅是臉蛋和身材,還要有正常的頭腦跟廉恥的心靈,這樣才不會因為一時衝動出牆鬼混,以後找男朋友,要睜大眼睛看清楚。”


    艾莉西亞抓著猶還帶著神官體溫的長袍,麵無表情地想了想,然後把長袍收起來,遞了回去,一本正經地拒絕說:“我不喜歡你,色誘也是沒有用的。”


    “不、不是這樣的,艾莉西亞大人!”拉斐爾羞愧地渾身都發紅了,兩眼淚汪汪的,幾乎都要哭出來,慌忙中踏步上前,想要解釋清楚,但被艾莉西亞嫌棄地伸出一腳踹了出去,貼在岩壁上,卻沒有能停下身體,反而像是撞到一塊柔軟的果凍,深深地陷進岩壁中,遲緩一下,突然又穿過岩壁不見了身影。


    然後很快從岩壁後麵,悶悶地傳來一個痛呼聲音。


    “拉斐爾?”利安德爾叫著,並沒有能得到神官的回答,隨即站起身,伸手貼著拉斐爾消失的岩壁按了按,很快找到訣竅,“使用魔力進入。”


    正像是利安德爾所說,釋放出魔力之後,這一麵本該結實堅硬的岩壁就變成了一個通道,仿佛像是穿透一層粘稠的膠體一樣,很快就來到了岩壁的另一邊,那是一條幽深連綿的地下巢穴,黑黝黝的牆壁上稀疏地點著一溜照明的火炬,半裸的神官躺在地上失去了知覺,一群人類打扮模樣的人,正警惕地對著這邊,各種武器嘩啦撤出。


    利安德爾露出友善的笑容,攤開手示意並沒有敵意,小心地說,“抱歉,那個暴露的變態是我們同伴,完全是意外才撞進來,我們隻是準備在外麵休憩處過夜。”


    “妖魔,人類?”那邊的人們問著,在得到答案之後,相互張望了一圈,慢慢地收起了武器,凶狠地說,“帶上你們的人退出去,不要再試圖進入,不然就當是開戰的信號!”


    “明白。”利安德爾回答,示意黑子去拖起那個被砸暈的可憐神官,小心地往後退了兩步,眼瞄一下,忽然就看到前麵那人領口地方,紋著一個魔法印跡,在衣襟中若隱若現,依稀仿佛像是狼頭模樣,就停下腳步試探著問,“你們――是戰狼工會的,海勒也在這裏?”


    “我們老大的名字,是你能隨便叫的嗎!不要隨便拉關係。”那些人瞪著眼,凶狠地說。


    利安德爾緩緩地放下手說:“那就麻煩去個人,幫我跟海勒傳句話,就說艾莉西亞來了。”


    “這名字好像聽說過……”戰狼工會的那些人嘀咕著商量了一陣,點著頭,分出一個人往裏麵走,剩下的人仍舊是守在路口,警惕地望著這邊。


    “我認識的人?”艾莉西亞問。


    “以前接委托的時候,合作過幾次,還算是熟吧。”利安德爾回答著。


    黑子在一邊發出仿佛牙疼一樣的抽氣聲,喃喃地念著:“戰狼工會……”這黑大個是被震撼到了。


    艾莉西亞支著臉認真回想了一會,放棄地說:“不記得了,是什麽委托,殺人,打劫?”


    “我們是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不幹違法的事情。”利安德爾用力按著艾莉西亞腦袋,嚴正強調著,可疑地停頓了一下,然後才接著說,“我們以前是雇傭的界河向導,在江東界裏,專門給人指點帶路,兩年前的那一次,也是接到布倫特的委托,才進入界河。”


    艾莉西亞半信半疑地抬起了頭,盯著利安德爾看了半天,忽然踮腳摸了摸少年柔軟的頭發,認真地說:“我不嫌棄你,不用說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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