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體來說,利安德爾他們的計劃還算是成功,順利地殲滅了凶獸一行,占領了烏山鎮,還額外地多收獲了一座產量還不小的流金礦,這對想要在紅石界立足的妖魔人類來說,無疑都是一個好消息,至於在這摘取勝利果實的中途中,究竟使用了了什麽樣卑鄙殘忍,足夠讓他們被人類唾棄幾百次的手段,基本就不用詳究了。


    但讓斯特林找一些妖魔感覺到奇怪的,就是人類的異常安靜了,從占領烏山鎮第一晚遭遇莫名的入侵開始,那兩個人類就變得有些古怪,在那個明顯發生過戰鬥的庭院中,這兩個人類沒有做出任何的解釋,直接選擇了閉關,一個修煉魔功,另一個不知道修煉什麽。


    沒有艾莉西亞的名義,沒有利安德爾的禁製,剩下的人類完全沒有能與妖魔相抗衡的能力,烏山鎮的控製權,沒有任何疑義地落入了妖魔手中,這讓所有人類都覺得膽寒,但就像是麵對著妖魔入侵人界一樣,除了心驚肉跳渾身顫栗之外,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在那兩人宣布閉關的第十天,那淡金色頭發的少年終於走出了他那一個封閉的房間,麵色鐵青,腳步虛浮,一直扶著額頭,虛弱地說:“有什麽吃的東西沒?好餓。”


    在烏山鎮光明分會的建築裏麵,除了艾莉西亞那兩個人之外,所剩下的人類就是黑子,拉斐爾,還有連同小約翰在內的十三個俘虜,其實並沒有受到什麽特別虐待,斯特林給他們安排了一個居住的小院,劃分了一塊活動區域,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指示,因為妖魔們知道,這些人類的指揮權不在他們手上。


    利安德爾走出房門的時候,這一群人類都住在這一個小院子裏,因為找不到能做的事,基本都在發呆發愣,然後因為長期吸收了魔食草毒性而變得虛弱,就算是有神官定期祛除,也無法完全避免因為靈氣不足所帶來的後患,無法使用魔法,無法補充能量,然後失去所有的戰鬥力,慢慢地死在這片失去希望的土地上。


    被這種絕望情緒籠罩顯得有些麻木的人們,對於外界刺激表現出了相當大的漠視,聽見利安德爾這一句話,多數人隻是冷淡地回頭看了看,隻有黑子跟拉斐爾激動地站了起來,一個扶人,一個去廚房拿吃的。


    囫圇地喝完一碗,狠狠地啃完一條長麵包,利安德爾就像是餓了十天一樣,狼吞虎咽,完全沒有任何遲疑。


    “利安老大,你幹什麽了,我每天都給你送飯的,難道沒看到?”黑子吃驚地問。老大這一個稱呼是相對著艾莉西亞得來的,在這個黑大個簡單的思維中,艾莉西亞是大姐頭,那能在一定程度上命令大姐頭的利安德爾自然而然就升級成了老大。


    “好像有,忘了。”利安德爾回答,接連的受傷,還有十天的足不出戶,這少年的臉色就沒有好轉過,病態的蒼白,沒有血色,乍看起來,居然有種病弱少年的虛弱感覺,要不是見識過那殺人的辛辣手段,大概很容易會把他當成普通人類看待,越來越有種欺騙性的偽裝。


    “大人她……”拉斐爾最關心的就是艾莉西亞安危,忍耐了一會,終於忍不住問。


    同時宣布閉關,利安德爾出來,但艾莉西亞那一間房門仍舊是緊閉,沒有任何動靜,定時送過去的三餐基本很少有動用的痕跡,難免會讓人覺得擔心。


    利安德爾閉眼感覺一下,說:“應該還行,沒什麽危險感覺。”


    等利安德爾吃完這一頓簡單的午飯,恢複了一點,就開始詢問這幾天中發生的情況,聽到黑子絮絮地抱怨著妖魔們占領了所有地盤礦脈,而他們隻能被困在這一個小院裏的時候,利安德爾絲毫不覺得意外地表示,“正像人類不信任妖魔,妖魔同樣不信任人類,這樣的局麵在一定程度上,已經能算是不錯。”


    “吾等本不用與妖魔同流合汙。”拉斐爾再次表示了同樣的言論,神官對於妖魔的憎恨是從小鐫刻在骨肉之間,很難更改。


    “實力不夠。”利安德爾仍舊是同樣的理由,他也有些厭煩,並不打算為這一個問題重複辯論“性命與尊嚴”哪個更重要,而是拿了一張卡片,在那一群十三個種了禁製的人類俘虜中,隨便點了一個說,“試驗卡片。”


    “咦,製卡不是大姐頭的絕招嗎,利安老大你也會?”黑子翻看著那張卡片,詫異地問。


    “我會一點魔紋,差不多剛好能用上,艾莉西亞擅長的東西不該在這裏。”利安德爾回答說。


    “利安老大比大姐頭更厲害?”以黑子簡單的思維方式來看,他最多隻能理解到這種地步,不過這個並不能妨礙他的熱情,直接撈起那張卡片,嘿嘿笑著說,“要不,讓我來試一試?好久沒用過卡片,手癢了。”


    “也行。不用能量卡,直接激活。”利安德爾並不反對。


    “不用能量卡的?”黑子疑惑地轉著腦袋,到底沒有多問,聽話地裝上卡片,用一種別扭的姿勢嚐試激活卡片。


    黑子並不是天生異能者,就算是掌握了熟練掌握了卡片作戰方式,仍舊還是在普通人類範疇,自身不能主動生出魔力,所有的卡片技能都需要裝備能量卡來提供動力,所以利安德爾的要求讓他覺得古怪與不自在,因為擔心在不自覺中使用了能量卡,這憨厚的大漢還特地卡槽清空,隻留下準備試驗的那一張新卡。


    那是一張相當安靜的卡片,就算是發動的時候,也是悄無聲息,沒有任何的光影效果,弄得黑子相當疑惑,不怎麽敢確定自己究竟有沒有激活發動卡片,就在這個大個覺得奇怪的時候,忽然有一段激烈高昂的音樂從他卡儀中傳出,把他嚇得一抖,直接把捏在手裏麵的卡儀給扔出去了。


    “怎麽!”眾人都被黑子這舉動嚇了一跳,還以為發生了什麽變故,多年養成的戰鬥素養一下激發,紛紛露出警惕容易攻擊的姿態。


    始作俑者的黑大個傻傻地張嘴看著,愣了半天,終於說:“靠,是音樂播放!”


    黑子的卡儀還是在江東界時候購買的,是近幾年市麵上的主流個人型號,與真正戰鬥用的型號相比會有相當缺憾,但也有攜帶著各種實用功能,比如鬧鍾叫起,方向指示一類,然後在黑子這型號的卡儀上,還有一種自帶的整合功能,音樂播放,使用卡儀的內置充能電池可以享受到“絕佳的聽覺盛宴”――推銷廣告上的介紹,隻不過這種功能消耗的能量比較大,在魔族入侵,資源不足的時候,黑子已經主動把這功能關閉,沒想到突然之間又被打開,反而是把自己主人嚇了一跳。


    “沒壞啊。”黑子擔心地捧著他的寶貝卡儀左右翻看了好幾遍,然後那大嘴張大地幾乎都能塞進一個大雞蛋,激動地語無倫次,“充……充滿了,那自帶的電源充滿了,天呐,天呐,怎麽會這樣,難道我突然開啟了能力,變成了魔法師!”


    “你自己有什麽感覺?”利安德爾問。


    “沒什麽,挺舒服的……”黑子疑惑地說,他還在擔心他的卡儀,在這種非常時期,要是弄壞了,很可能再找不到新的替代品。


    相比起遲鈍的黑子,別的人更容易明白,在利安德爾他們宅在房間的這十天中,從山脈蔓延過來的魔食草已經長滿了整個烏山小鎮,空氣中到處都彌漫著那草特有的甜甜香味,這樣的環境對於人類來說是有害的,逐漸在身體裏麵積累的毒素會讓他們感覺呼吸困難,髒器衰竭,渾身難受,也隻有在拉斐爾為他們用聖光驅散的時候,那種症狀才會減輕一些,在這樣的狀態下,絕對算上會有什麽舒服感覺。


    所以那些人立刻詫異了,有膽大地靠近了黑子,按著那個卡儀感覺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喊著:“這東西能隔絕空氣中毒素,甚至還能感覺到魔力湧動……”


    “可以叫它淨化卡,雖然作用範圍還不夠大,但是激活之後並不會消耗能量,而且製作簡單,所用的原料都是最基礎常見的。”利安德爾在小院的石桌上放下一疊同樣的卡片,把它們排成一列,緩緩地說,“人類並不是完全沒有希望,隻是我沒有那麽多耐心,沒時間內訌商量對策,所以我的辦法很簡單,願意跟隨聽從我命令的,就拿一張卡,在紅石界這場戰鬥結束之後,如果我還活著,就會解開你們的禁製,各自自由;如果不願意,那就隻有死,不要讓廢物浪費了我的時間。”


    這一個仿佛有著陽光一樣溫暖和煦笑容的少年,卻吐露著殘暴獨裁的話語,在彷徨迷惘中,利安德爾正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努力而強勢地前進著,不心軟不回頭,跟不上的人就會永遠被他拋棄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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