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話,卻讓場麵出現了一個很長的停頓,對於這些被俘虜的人類來說,他們現在並沒有任何的忠誠,反而是積累著滿腹的怨氣,這是因為戰鬥與妖魔的雙重刺激所殘留的影響,短時間內大概是沒有能夠消除的希望,不過利安德爾也不是全然沒有優勢,第一就是這種淨化卡片,能保證他們在妖魔環境中的生存權利,第二就是禁製,就像是懸掛在他們頭頂上方的利刃,所有人的性命都係在利安德爾的心意上。


    希望與威脅同時存在,讓這些人陷入了從所未有的為難狀態,詭異漫長的沉默之後,終於有人第一個伸出了手,拿走了桌子上的卡片,然後是第二個,第三個……盡管並不能算得上是情願,但這些人確實地選擇了能繼續生存的那一條道路。


    “很好,既然達成了共識,那之後的事情就好辦多了。”利安德爾慢慢地說,“我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積累實力,保住性命,離開這一個被妖魔占領的紅石界,如果有可能的話,我不介意多做點事情,但那也是在不違背這目的前提之下。”


    “所以首要的事情就是提升實力,盡快習慣跟妖魔戰鬥的模式,這個事情――我會去跟斯特林說……”


    還沒有等利安德爾說完,拉斐爾突然打斷他,反對說:“你想要求妖魔的幫助,真是墮落……”


    “難怪艾莉西亞不喜歡,這種性格真的挺討厭。”利安德爾支著臉頰,嘀咕說著,安靜地看著拉斐爾問,“如果神官大人沒有比這更好辦法的話,那請安靜地閉嘴。”


    拉斐爾張了張嘴,並沒有能發出聲音,隻能無奈地低下了頭。


    對於這兩人之間的暗潮洶湧,其他人並沒有太多關注,一直被魔食草困擾的他們正在專注地試驗著他們新得到手的卡片,這一個被利安德爾命名為淨化的新卡,能起到的作用是十分明顯的,激活之後就能自動運行,隔絕毒素,甚至能改變局部的魔法因子,收集稀少的能量,從而讓人類在一定程度上具有了在魔食草環境中生活的能力,這也是淪陷失地中的人類目前為止最迫切需要的一個事情,他們就像是一群被圍困的野獸,掙紮咆哮著做著最後的努力。


    在這一群焦慮的困獸中,黑子反而是表現地最輕鬆的那一個,這大個性格耿直,思維簡單,想不了太複雜的事情,反正他就覺得自己是青刀門的小弟,他老大阿什把他托付給艾莉西亞,那就一門心思跟著就可以,什麽多餘事情都不用想,就算天塌下來,那還有艾莉西亞還有利安德爾頂著,動腦筋的事情輪不到他擔心。


    所以這個黑大個樂顛顛地抱著卡儀,去試驗他的新卡,在發現淨化卡有輕微的聚靈充能效果之後,黑子立刻把卡儀自帶的輔助功能打開,在裏麵挑了挑,最後選擇了一個隨機收聽功能。


    卡片係統中所攜帶的通訊功能是需要中轉設備才能完成遠距離的通話,但是在妖魔入侵的第一時間就已經遭到了嚴重破壞,無法向外傳遞任何消息,但作為通訊終端使用的卡儀,本身就有信號接收功能,隻不過並不完全,作用距離也不長,通常都是一些淩亂雜音,基本沒有什麽作用,所以為了節省能量卡的消耗,在之前幾個月的漫長時間中,黑子甚至把這些所有的輔助功能全部關閉。


    “沒用的,通訊早就被截斷,不然巴頓大人也不會……”看到黑子不斷地調整著頻道,讓他那一個卡儀接連發出沙沙的噪音,原屬於光明分會戰隊的一個人看不過眼,好心提醒了一句。


    “隨便玩玩,好久沒用這些功能了,我記得應該還有音波節日的,是哪個頻道來著?”黑子抓著大腦袋,低著頭繼續擺弄著。


    所謂的音波節日,其實就是曾經流行在電器文明中的調頻廣播,經過後人改造後,添加了獨特的魔力辨識,不過流行度並不高,會使用的人並不多,在和平時候,最多的概率被人用來傳播一些不是那麽適合見光的東西,比如黑子呆過的青刀門,就曾經用音波聯絡傳遞過信息,因為是直接作用於卡儀之間,不經過聯盟設施中轉,不會在政府設施中留下不良案底。


    黑子純粹是在那時候養成的習慣,抱著卡儀撥弄了一圈,那沙沙的雜音更加尖銳,連利安德爾都覺得被吵得有些受不了,剛想開口說話,黑子卻突然坐直了身體,吃驚地咕噥著:“娘啊,原來還真有人用這個!”


    在黑大個那雙大手笨拙的擺弄下,沙沙的聲音逐漸清晰起來,但噪音並沒有絲毫減少,仿佛來自一個十分嘈雜的環境,一個嘶啞帶著哭腔的聲音不停地發出絕望的呼喊,“有沒有人,有沒有人,不管什麽東西都好,快來救救我們,天呐,天呐!”


    “真有人?”黑子也傻眼了,他其實就是覺得無聊,隨便擺弄著測試著淨化卡的性能,沒想要居然還會在這裏聽到人類的聲音再次從音波中傳來,頓時激動了起來,抱著卡儀就吼,“你們什麽人,發生什麽事情了?”


    “人類,人類的聲音,感謝神靈!”那邊也突然地發出一陣尖叫,激動之情溢於言表,幾乎都可以輕易地想象出聲音那一頭的人們是多麽激動,驚叫著撲過來說,“救命,我們遭遇了妖魔,不管你們是什麽人,都請救救我們,不惜代價表示感謝!”


    “……問他們在哪裏?”利安德爾說。


    還沒有等黑子問話,那邊已經聽到聲響,迫不及待地說:“巨石平原,我……”


    一句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剛連接上的信號又突然地中斷,重新恢複了一片雜亂無章的沙沙聲音,大概是那邊的發出的信號的卡儀出現了問題,無論黑子怎麽調整,都再沒有接受到其他信號。


    “巨石平原在哪裏?”利安德爾攤開地圖看了看,在烏木鎮附近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任何相關的地名,這讓少年感覺到疑惑,自言自語說著,“難道很遠,能接收到那麽遙遠的信號?卡片還真是神奇。”


    做為最先被抓的俘虜,小約翰其實並不能算是正式的工會成員,他隻是以對抗妖魔名義被征召過來的民兵,無論是對光明工會的失敗,還是凶獸巴頓的死亡,小約翰都沒有特別感觸,所以他在這一群俘虜中,算是仇恨值最少,最合作的那一個,聽到利安德爾問起巨石平原的事情,這個年輕人怯怯地發出聲音:“我、我知道,那是一個小地方,地圖上沒有標注,離開小鎮往東麵,翻過兩座山。”


    “有多遠?”


    “直線距離的話,二、三十公裏吧,我也不是很清楚。”小約翰為難地說。


    就算是對於普通人類來說,二三十公裏的距離也不過是飛車十來分鍾的事情,這已經能算是發生在家門口的距離。


    “這麽近?”利安德爾顯然有些意外,站起身說,“我想我們應該找斯特林聊聊天了。”


    對於那求助聲音中提到的妖魔攻擊,利安德爾最開始想到的就是占據了烏山鎮的灰衣軍在進行人類狩獵,這少年並沒有遲疑,直截了當地提出了疑問。


    “沒必要做出這樣的事,不是我們。”斯特林也是同樣的直接,回答說,“是遊蕩散落的妖魔在進行狩獵,不會發現這邊存在,沒有必要理會。”


    “什麽樣情況?”利安德爾問。


    “沒有威脅,沒必要知道。”


    利安德爾搖頭說:“我們需要力量,光憑現在這些完全不夠,如果你們不能招收到新的妖魔,那就需要補充人類,得到足夠離開紅石界的力量,我想這應該才是合作的前提。”


    “沒必要為來垃圾浪費力氣,這是我的判斷。”斯特林不示弱地回答。


    “人類有句話,什麽都沒有的時候,什麽都能將就。”利安德爾說,“不反對的話,那就代表同意了?”


    “我們不會為這種沒必要的小事出手。”斯特林冷靜地說。


    利安德爾並不介意前任魔將的惡劣態度,溫和地笑著說:“當然,我們的俘虜也需要證明他們的能力,我是功利主義者,不喜歡做沒有報酬的事情。”


    “這麽巧合,我也是同樣的性格。”斯特林也發出了同樣的微笑,居住在魔食草生長的環境中,這一個妖魔的實力正在逐漸恢複中,短短幾天時間沒見到,幼童外表的妖魔成長了許多,十二三歲的模樣,正好處在兒童與少年之間的年紀,依稀地有些灰眼惡魔曾經的風采。


    就在這樣的妖魔之前,淡金色頭發的少年仍舊是溫和地笑著,帶著一點靦腆,仿佛春風拂麵一樣的柔和感覺,卻沒有絲毫的遜色與退讓,就像是麵對尋常好友一樣,態度平淡地說:“是的,不能強大,就隻有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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