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海平安帝國都城的繁華是大夏帝國拍馬都追趕不及的。李牧行走在街道上，看著五花八門的行業鏈條連連感歎：“老蔣，你知道不，當初建立這裏的時候，這裏連一間房都沒有。”
蔣丞心中五味具雜：“大師兄，剛認識你的時候就知道你身份神秘，修為極高。跟你回家，我才知道原來你是一位這麽了不起的人！”
“哦？”李牧笑了笑：“了不起在什麽地方？”
蔣丞攤開雙手：“大師兄，你就是一位神。眼前看見的一切建築，全部都是你創造出來的。包括這裏的人，全部都是你的子民，通過你，他們才能這麽安逸的生活在這裏……”
李牧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斷他道：“老蔣啊，你說錯了。我們邊走邊說。”兩人邁開步子，順著主幹街道的集市走向國子監。李牧道：“你看見的這些建築，沒有一塊磚，一塊瓦是我親手添上去的。全部都是你看見的這些人們，用他們辛勤的勞動換來的。換句話說……我僅僅隻是給他們指引了一條方向，這裏是他們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世界。”
蔣丞若有所思：“大師兄，你想說的是什麽？”
李牧重新停下腳步，抓住蔣丞的手臂：“我要說的是：你永遠不要被你自己的眼睛欺騙了。很多時候，你看見的真相，不一定就是事實的真相！”
“例如眼前……”蔣丞喃喃自語。
過了好半晌，他忽然回過神來。李牧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你們幫我督查百官，看似是在浪費你們的時間，事實上，這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兒。表麵上你們在為我工作，耽誤了你們自己的修煉時間，對，沒錯，這是事實。但是。這對你們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兒。步入大聖境之後，主要修煉的就是心性，隻有保持一顆公正不阿的心，才能完美的度過向武之心的心魔。”
蔣丞不在言語。默默的跟在李牧的身後，仿佛還在思考李牧的言辭所指。
很快，兩人來到了集市的中心地段。眼前的一個攤位，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不少人。李牧帶著蔣丞湊到近前，卻發現是申屠英衛！
這個家夥打著赤膊。全身大汗淋漓，正在虎虎生風的打一套拳法！
最讓李牧感覺到驚訝的是：這個家夥麵前的一個鼎爐裏，盛滿了銀錢！
粗略看去，碎銀子就有七八兩，剩下的全部都是一枚枚文錢，足有兩三百枚之多！
李牧看他的樣子忽然笑了。
“大師兄，你笑什麽？”
李牧指著鼎爐裏的銀錢：“這個家夥把我給他的十兩銀子全部兌換成了散碎的銀錢，把這些散錢放在鼎爐裏，就給過往的行人一種假象：他的拳法打的非常好，已經得到這麽多賞錢了！”
蔣丞恍然大悟。連連讚歎：“好狡詐的家夥！”
“所以我跟你說，不要被你的眼睛所欺騙。無論在世俗界，還是武林界，都是一樣的。”
兩人離開之前，申屠英衛剛好打完一套拳法，圍觀的百姓立刻你三文，他五文的拋出去賞錢……
再往前走，李牧又看見了童文耀的攤位。這個家夥最直接，就那麽擺了一張桌子，在上麵奮筆疾書……蔣丞拉過來一位看熱鬧的百姓。“他在幹什麽？”
“國子監就要開考了，這位公子在押題。隻要二兩銀子一份，如果和考題相近似，就能大大提高成功率了。”
李牧搖了搖頭。沒理會童文耀繼續往前走，就在他快回到國子監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的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是一個女孩兒的身影，同時，她也是這次王公貴族子弟中，除了黎家姐妹之外。唯一的一位女孩兒！
帝國大學士宮長江的嫡長女，宮美琳。
這小丫頭造的滿臉汙泥，潔白的紗裙早已麵目全非。此時，她正蹲在地上，叫賣麵前籃子裏的山橘！
李牧抽了抽嘴角，走上前去。宮美琳看見走過來的李牧連忙起身，拘謹道：“院長。”
李牧指著她麵前的山橘：“你去哪兒弄來的這些山橘？”
宮美琳的臉色有些微紅：“主城北城門出去有一座山，那裏就有這種山橘……”
李牧扶額：“你一個大姑娘，弄點刺繡不是更好？怎麽……”
宮美琳的臉色更紅了。李牧不好再繼續深說下去，這要是傷了一個女孩子的臉皮，再出點什麽事兒來可就不好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優美的琴聲從不遠處傳遞過來，李牧等人順著琴聲的方向看去。
宮美琳道：“院長，這是程樂衣……”
李牧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短路。女孩子爬山爬樹弄山橘賣，男孩子反而擺弄七了音律……
“哎，還有半個時辰，你們自己折騰吧。”
李牧說完這句話就走進了國子監。和蔣丞兩人泡上茶水，談天說地。不得不說，蔣丞對風揚大陸的了解非常全麵。這其中不乏風揚大陸的人文曆史，聽的李牧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就過了半個時辰。
所有考生全部如期回到國子監的後花園。李牧笑吟吟的看著他們：“怎麽樣？這錢好賺嗎？”
“好賺啊！”黎彩兒沒心沒肺的把一個包裹扔到李牧麵前的桌子上，“這破銀子這麽重，類似姑奶奶們了！”
李牧透過包裹的縫隙，能清晰的看清裏邊的銀子。粗略看去，起碼有一百多兩！這麽多錢，若是換做曾經西潮村的時候，足足是一個農戶五十年的收入！
那時候，兩畝地的產量也不過才二兩銀子而已！
即使遇見豐年，也不過才種植兩茬地。
對於黎家姐妹而言，這錢……賺的還真特麽挺容易的！
除了黎家姐妹，其他人全部聳耷著腦袋。他們這些人當中，除了黎家姐妹，賺的最多的人就是申屠英衛。這小子在街頭賣藝，一個下午居然賺了十二兩！
再看其他人，多少不一，不過。最讓李牧費解的是……
李牧看著眼前的少年，苦笑道：“少年，你能告訴告訴我，你是怎麽賠錢的嗎？”
少年苦著臉：“我原本是打算去酒樓講書的……講著講著。肚子就餓了……”
李牧聽的直翻白眼：“感情，你是拿這些錢去吃喝了？”
“我，我……”
“行了，行了……”李牧揮了揮手：“這天兒都黑了，你不餓了？快。你爸爸喊你回家吃飯呢。”
種人發出一陣哄笑。
李牧眼睛一瞪，這些人立刻噤聲。
一直目送這少年離開，李牧才問道：“他是誰家的公子？”
眾人麵麵相覷，卻是都閉口不言。李牧立刻就感覺到這裏邊好像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兒，他指著身邊的帝國財政副大臣的公子，範澤宇道：“他是誰家的公子？”
範澤宇尷尬道：“院長，他，他……”
“說！”
“他是王妃娘娘大姐家的孩子！”
李牧目瞪口呆：“王妃的大姐？”
忽然之間，他想起了婉娘家的成員情況。好像，真的從來沒見過婉娘的大姐！
可是。婉娘現在還在病床上躺著，誰給他介紹來的？
想了半晌，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他把這件事兒先放下，開始統計這次考核的成績。最終，有十人被淘汰出局。
就在所有人都等著接下來的考核的時候，李牧看著剩下的眾人忽然道：“你們還剩下二十二個人，我也不想再往下考核了。從明天開始，你們就是國子監的第一批學員。”
眾人立刻發出一聲歡呼！
入學國子監，對他們今後的仕途有著不可言語的好處！
李牧把這些家夥扔在國子監，就獨自返回了皇宮。站在皇宮的門下。李牧想了想，又轉道去了婉娘的娘家。剛進門，他就看見了剛才那位被淘汰出局的少年！
“院，院長……”少年長得麵黃肌瘦。但是眸子裏卻閃著傻勁。
李牧點點頭，大踏步走進庭院，徑直走進楊家的大廳。
“咦，妹夫來了。”
“阿牧來了。”
楊家人正在吃完飯，看見進來的李牧全是一怔，同時從椅子上站起來。李牧的目光停留在那個陌生的女人身上。“這位是……”
楊根老爺子起身介紹道：“阿牧，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我的大女兒，也是婉娘的大姐。前兩天剛從大陸回來。婉玲，這位是婉娘的夫君，海平安帝國的王爺。”
婉玲連忙打招呼：“妹夫好……”
李牧仔細打量了婉玲，莫說和婉娘相比，就連龐闊的娘子都沒辦法相比。龐闊的娘子雖然生活條件一般，但是從未缺了吃喝，保養的還算精細。再看婉玲的皮膚，又黑又粗糙，打眼一看就是過慣了苦日子的人！
龐闊湊到李牧的身後，低聲解釋道：“我和婉惠成親那時候，大姐就已經嫁出去了。我也是最近第一次看見……不過，據說大姐的夫君沒在早，好多年以前就守了寡，一個人拉扯孩子長大……”
經過龐闊這麽一提醒，李牧仿佛想起來，婉娘曾經跟他說過她大姐的家庭條件……自從自己醒來的時候，大姐就已經在守寡了。這麽算下來，她生活的倒是真不易。
“坐坐坐，大家先吃飯，我也餓了。”李牧招呼一聲，龐闊的娘子，婉惠就拿來了碗筷，幫他盛好了飯。
李牧接過來米飯就開始大口吞咽，“今天啊，忙活了一天，餓的我是前胸貼後背。”他這麽一說，拘謹的氣氛頓時消散。
李牧吃著飯，漫不經心道：“大姐之前生活在大夏帝國的哪裏？”
“淮西縣。”
“淮西縣？”李牧吃飯的動作一停：“那怎麽沒早些年搬來這邊住？”
婉玲燦燦道：“我們的村子閉塞，什麽消息都透露不進來。大夏帝國都重新成立了，我們才知道大夏帝國在一年多以前就滅亡了……”
李牧苦笑：“那可真是夠閉塞的。嶽父，您老人家怎麽也不把大姐接回來？”
楊占奎道：“妹夫有所不知，咱們西潮村和他們村子向來不睦。要不然，玲子早就回娘家了……”
李牧苦笑。楊根歎了口氣，道：“這次婉玲能回來，還多虧了海平安府的胖將軍……”
楊根老爺子當下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給李牧。
原來，當婉玲聽說自己的妹妹搖身變成了海平安帝國的王妃娘娘，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謠言。隨著時間的推移。過往村子的人都在傳海平安國的事跡。
最後婉玲終於相信了傳言，她就開始想方設法來海平安國。
話說，這已經是兩年前的事兒了！
一直到前幾天，她才托人聯係上了鎮守海平安府的薛景山。是薛景山帶人將她從村子裏帶出來的，並派人護送來的海平安國！
至於婉玲的兒子……
精神還算正常，就是比正常人少了一根弦！
所以，報名國子監的時候，楊根老爺子才親自把他送了過去。楊根老爺子沒有爵位在身。但是孩子的姨娘可是帝國的王妃奶娘。再說孩子的姨夫，可是帝國的王爺！
負責國子監報名的官員當然不敢駁回楊根的申請……
婉玲道：“薛將軍一直都不相信我是婉娘的大姐，不過，他還是把我送過來了。”
李牧笑了笑：“這沒什麽。海平安國的立國根本就是以民為本。即使你不是婉娘的大姐，看你生活在那樣的村子，薛將軍也會把你救出來的。”
說話間，婉玲的眼淚簌簌而下。
李牧揚了揚筷子：“吃飯，先吃飯。”
飯後。
李牧經過深思熟慮，提議道：“讓孩子去國子監，我這邊沒有問題。但是你們也知道。國子監出來的人事必要踏上仕途……嗯。換句話說，朝堂那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們放心讓孩子踏上仕途嗎？”
眾人都不說話了。
李牧繼續道：“如果不踏上仕途，畢業之後，他的同窗們全部都入朝為官，他呐？他的心底事必會留下陰影。”
“阿牧，那這該如何是好？”
“也別讓他閑著，時間長了就成廢人了。給他找點營生……唔，買一間店鋪吧。”
眾人的眼睛同時一亮。可是，這錢……
老爺子自認家裏有些存款，但是這些錢肯定不夠買一間店鋪的。隨著海平安帝國都城的發展。如今主幹街道上的店鋪寸土寸金，其價值，遠遠超過大夏帝國上京城主幹街道上商鋪的數倍！
最近一年來，不知道大夏帝國有多少富商將產業變賣。移民海平安帝國了。
“怎麽，有什麽問題？”
龐闊在底下拉了拉李牧的衣角，小聲道：“銀子……”
李牧一拍腦袋：“銀子我出，現在一間商鋪多少銀子了？”
龐闊道：“主幹街道上的商鋪分成兩種，一種小格局的，一種大格局的。小格局的大概五百多兩。大格局的恐怕要上千兩。”
“那麽多錢啊。”李牧感歎一聲，他忽然想起來拿回來的包裹，那裏邊可全是國子監的學員們賺回來的錢。他起身找到包裹，打開一看，裏邊的銀兩差不多有七八百兩之多。
李牧皺了皺眉，他的目光看向楊根：“老爺子，你手裏沒存款？”
楊根苦笑：“我這裏有一百兩。”
李牧笑道：“看看銀子夠不夠，夠的話就買個大店鋪，不夠的話就買個小店鋪。店鋪是自己家的，沒有租金，到什麽時候都餓不死人。”
李牧起身就要離開，剛走到門口，他又回過身來到：“還是買個大店鋪吧，回頭我讓樁子把銀票給你們送過來。”
……
李牧回到皇宮，直接回到自己的家裏。讓他意外的是，婉娘蘇醒了！
“婉娘！”
“夫君……”婉娘的聲音很虛弱。
李牧連忙來到床榻的邊上，阻攔要坐起來的婉娘，“別動，你現在的身子還很虛弱，需要休息。”
婉娘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夫君，婉娘是要死了嗎？”
“淨胡說，不會有事的。毒素都已經排出去了，你隻要調養好身體，用不了一年就能恢複如初。”
“真的？”
“當然是真的。哦。對了，我這正好有一件喜事要告訴你。你還記得婉玲嗎？”
婉娘的眼睛陡然一亮：“大姐？”
“沒錯，就是大姐。她和兒子已經來咱們海平安國了，現在就在老爺子家住。等你身體好一些了。我帶你回去看她？”
婉娘掙紮著要從床榻上起來：“夫君，婉娘現在就想看見大姐……”
李牧一臉苦澀，想了想對身邊的宮女道：“去，把我二哥的鑾輿借過來。”
宮女嚇的臉色煞白：“王，王爺……鑾。輿那是，那是……”
“那是什麽，讓你去借你就去借。”
宮女滿臉恐慌的跑了出去。李牧開始給婉娘梳洗打扮。盡管婉娘體內的毒素還有些殘留，但是對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她現在之所以這麽虛弱……全是鬼醫和活不醫那倆老貨給婉娘放血放的！
還不到兩刻鍾，李牧這邊剛給婉娘化好妝，服侍婉娘的宮女就重新跑了回來：“王爺，王妃，鑾輿來了。”
李牧把婉娘的裘皮大氅翻了出來，給她披上，這才把她抱到門口的鑾輿上。
鑾輿。這可是皇帝在皇宮裏禦用的交通工具。十六名小太監抬著婉娘，平穩的走出皇宮……
現在還沒到一更天，正是都城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看到走出皇宮的鑾輿，所有主幹街道上的百姓全部都沸騰了！
這可是他們第一次看見皇帝的鑾輿！！
就這樣，鑾輿在帝都百姓的注視下，一路來到婉娘的娘家。
楊老太爺正在給家庭人員開會，討論買一個什麽樣的店鋪……看見去而複返的李牧，全家人均是一怔。然後，當他們看見門口的鑾輿之後，所有人都仿佛被雷劈了似得。呆立當場！
金黃色的鑾輿上刺繡的五爪金龍當真是龍飛鳳舞，氣勢非凡！
李牧把婉娘從鑾輿上抱下來，對領頭的太監吩咐：“在這裏候著。”就抱著婉娘走進了別院。來到房間裏，楊蔡氏心疼女兒。連忙搬出來一張太師椅，又在上麵鋪了一層厚厚的絨毯。
婉娘的聲音還是那麽虛弱，“大姐……”
姐妹兩人抱頭痛哭。緊接著，婉惠也加入進去，他們三姐妹久別重逢，哭的仿佛個淚人似得。
李牧從懷裏掏出銀票給楊根：“老爺子。這裏是一千兩。明天買完店鋪之後，選個好點的項目。”
老爺子應承一聲。就在這個時候，李牧看見從內堂走出來的龐闊和楊占奎兄弟。透過他們的身影，李牧的視線定格在內堂的桌子上……那是，麻將？
李牧頓時來了興趣，走進內堂，把桌子上的麻將拿起來端詳，忍不住讚歎道：“不錯啊，姐夫，哪兒做的？”
“木匠做的，怎麽樣，還行吧？”
“就是材質有些輕……這樣，過幾天我讓鐵匠大叔用象牙再做一副。哎，你們進來，咱們玩一會兒。他們姐妹重逢，你們大男人跟著湊什麽熱鬧。”
龐闊和楊占奎兄弟重新回到內堂，他們四個男人就這麽沒心沒肺的玩起了麻將……
……
李牧原本是打算當天晚上回家的，結果婉娘說什麽都不走，一定要和大姐在一起睡。李牧沒辦法，隻能打法走了鑾輿。婉娘她們三姐妹睡在一起，李牧就隻能和龐闊睡了。
李牧倒沒感覺到什麽，龐闊卻是把被套，枕套，從內到外全部都換了新的。用他的話說：可不能委屈了王爺。
第二天，李牧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起才起床，他起來的時候早飯都做好了。
還別說，婉娘回到家裏之後，整個人的氣色看上去都好了很多。
親人，到什麽時候都是親人啊。
吃過早飯，家裏的男人們要去買店鋪，李牧跟他們順路，來到主幹街道後他就徑直去了國子監。
此時，國子監的學員們已經全部到齊了。
教室裏。李牧拿起毛筆，在一張巨幅宣紙上寫了九排數字，且每一排數字都比上一排長一些。
正是九九乘法口訣。(未完待續。)
海平安帝國都城的繁華是大夏帝國拍馬都追趕不及的。李牧行走在街道上，看著五花八門的行業鏈條連連感歎：“老蔣，你知道不，當初建立這裏的時候，這裏連一間房都沒有。”
蔣丞心中五味具雜：“大師兄，剛認識你的時候就知道你身份神秘，修為極高。跟你回家，我才知道原來你是一位這麽了不起的人！”
“哦？”李牧笑了笑：“了不起在什麽地方？”
蔣丞攤開雙手：“大師兄，你就是一位神。眼前看見的一切建築，全部都是你創造出來的。包括這裏的人，全部都是你的子民，通過你，他們才能這麽安逸的生活在這裏……”
李牧拍了拍他的肩膀，打斷他道：“老蔣啊，你說錯了。我們邊走邊說。”兩人邁開步子，順著主幹街道的集市走向國子監。李牧道：“你看見的這些建築，沒有一塊磚，一塊瓦是我親手添上去的。全部都是你看見的這些人們，用他們辛勤的勞動換來的。換句話說……我僅僅隻是給他們指引了一條方向，這裏是他們自己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世界。”
蔣丞若有所思：“大師兄，你想說的是什麽？”
李牧重新停下腳步，抓住蔣丞的手臂：“我要說的是：你永遠不要被你自己的眼睛欺騙了。很多時候，你看見的真相，不一定就是事實的真相！”
“例如眼前……”蔣丞喃喃自語。
過了好半晌，他忽然回過神來。李牧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你們幫我督查百官，看似是在浪費你們的時間，事實上，這是兩全其美的好事兒。表麵上你們在為我工作，耽誤了你們自己的修煉時間，對，沒錯，這是事實。但是。這對你們來說未嚐不是一件好事兒。步入大聖境之後，主要修煉的就是心性，隻有保持一顆公正不阿的心，才能完美的度過向武之心的心魔。”
蔣丞不在言語。默默的跟在李牧的身後，仿佛還在思考李牧的言辭所指。
很快，兩人來到了集市的中心地段。眼前的一個攤位，裏三層外三層的圍了不少人。李牧帶著蔣丞湊到近前，卻發現是申屠英衛！
這個家夥打著赤膊。全身大汗淋漓，正在虎虎生風的打一套拳法！
最讓李牧感覺到驚訝的是：這個家夥麵前的一個鼎爐裏，盛滿了銀錢！
粗略看去，碎銀子就有七八兩，剩下的全部都是一枚枚文錢，足有兩三百枚之多！
李牧看他的樣子忽然笑了。
“大師兄，你笑什麽？”
李牧指著鼎爐裏的銀錢：“這個家夥把我給他的十兩銀子全部兌換成了散碎的銀錢，把這些散錢放在鼎爐裏，就給過往的行人一種假象：他的拳法打的非常好，已經得到這麽多賞錢了！”
蔣丞恍然大悟。連連讚歎：“好狡詐的家夥！”
“所以我跟你說，不要被你的眼睛所欺騙。無論在世俗界，還是武林界，都是一樣的。”
兩人離開之前，申屠英衛剛好打完一套拳法，圍觀的百姓立刻你三文，他五文的拋出去賞錢……
再往前走，李牧又看見了童文耀的攤位。這個家夥最直接，就那麽擺了一張桌子，在上麵奮筆疾書……蔣丞拉過來一位看熱鬧的百姓。“他在幹什麽？”
“國子監就要開考了，這位公子在押題。隻要二兩銀子一份，如果和考題相近似，就能大大提高成功率了。”
李牧搖了搖頭。沒理會童文耀繼續往前走，就在他快回到國子監的時候，他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的瞥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是一個女孩兒的身影，同時，她也是這次王公貴族子弟中，除了黎家姐妹之外。唯一的一位女孩兒！
帝國大學士宮長江的嫡長女，宮美琳。
這小丫頭造的滿臉汙泥，潔白的紗裙早已麵目全非。此時，她正蹲在地上，叫賣麵前籃子裏的山橘！
李牧抽了抽嘴角，走上前去。宮美琳看見走過來的李牧連忙起身，拘謹道：“院長。”
李牧指著她麵前的山橘：“你去哪兒弄來的這些山橘？”
宮美琳的臉色有些微紅：“主城北城門出去有一座山，那裏就有這種山橘……”
李牧扶額：“你一個大姑娘，弄點刺繡不是更好？怎麽……”
宮美琳的臉色更紅了。李牧不好再繼續深說下去，這要是傷了一個女孩子的臉皮，再出點什麽事兒來可就不好了。就在這個時候，一陣優美的琴聲從不遠處傳遞過來，李牧等人順著琴聲的方向看去。
宮美琳道：“院長，這是程樂衣……”
李牧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短路。女孩子爬山爬樹弄山橘賣，男孩子反而擺弄七了音律……
“哎，還有半個時辰，你們自己折騰吧。”
李牧說完這句話就走進了國子監。和蔣丞兩人泡上茶水，談天說地。不得不說，蔣丞對風揚大陸的了解非常全麵。這其中不乏風揚大陸的人文曆史，聽的李牧津津有味。不知不覺，就過了半個時辰。
所有考生全部如期回到國子監的後花園。李牧笑吟吟的看著他們：“怎麽樣？這錢好賺嗎？”
“好賺啊！”黎彩兒沒心沒肺的把一個包裹扔到李牧麵前的桌子上，“這破銀子這麽重，類似姑奶奶們了！”
李牧透過包裹的縫隙，能清晰的看清裏邊的銀子。粗略看去，起碼有一百多兩！這麽多錢，若是換做曾經西潮村的時候，足足是一個農戶五十年的收入！
那時候，兩畝地的產量也不過才二兩銀子而已！
即使遇見豐年，也不過才種植兩茬地。
對於黎家姐妹而言，這錢……賺的還真特麽挺容易的！
除了黎家姐妹，其他人全部聳耷著腦袋。他們這些人當中，除了黎家姐妹，賺的最多的人就是申屠英衛。這小子在街頭賣藝，一個下午居然賺了十二兩！
再看其他人，多少不一，不過。最讓李牧費解的是……
李牧看著眼前的少年，苦笑道：“少年，你能告訴告訴我，你是怎麽賠錢的嗎？”
少年苦著臉：“我原本是打算去酒樓講書的……講著講著。肚子就餓了……”
李牧聽的直翻白眼：“感情，你是拿這些錢去吃喝了？”
“我，我……”
“行了，行了……”李牧揮了揮手：“這天兒都黑了，你不餓了？快。你爸爸喊你回家吃飯呢。”
種人發出一陣哄笑。
李牧眼睛一瞪，這些人立刻噤聲。
一直目送這少年離開，李牧才問道：“他是誰家的公子？”
眾人麵麵相覷，卻是都閉口不言。李牧立刻就感覺到這裏邊好像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兒，他指著身邊的帝國財政副大臣的公子，範澤宇道：“他是誰家的公子？”
範澤宇尷尬道：“院長，他，他……”
“說！”
“他是王妃娘娘大姐家的孩子！”
李牧目瞪口呆：“王妃的大姐？”
忽然之間，他想起了婉娘家的成員情況。好像，真的從來沒見過婉娘的大姐！
可是。婉娘現在還在病床上躺著，誰給他介紹來的？
想了半晌，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他把這件事兒先放下，開始統計這次考核的成績。最終，有十人被淘汰出局。
就在所有人都等著接下來的考核的時候，李牧看著剩下的眾人忽然道：“你們還剩下二十二個人，我也不想再往下考核了。從明天開始，你們就是國子監的第一批學員。”
眾人立刻發出一聲歡呼！
入學國子監，對他們今後的仕途有著不可言語的好處！
李牧把這些家夥扔在國子監，就獨自返回了皇宮。站在皇宮的門下。李牧想了想，又轉道去了婉娘的娘家。剛進門，他就看見了剛才那位被淘汰出局的少年！
“院，院長……”少年長得麵黃肌瘦。但是眸子裏卻閃著傻勁。
李牧點點頭，大踏步走進庭院，徑直走進楊家的大廳。
“咦，妹夫來了。”
“阿牧來了。”
楊家人正在吃完飯，看見進來的李牧全是一怔，同時從椅子上站起來。李牧的目光停留在那個陌生的女人身上。“這位是……”
楊根老爺子起身介紹道：“阿牧，我來給你介紹。這是我的大女兒，也是婉娘的大姐。前兩天剛從大陸回來。婉玲，這位是婉娘的夫君，海平安帝國的王爺。”
婉玲連忙打招呼：“妹夫好……”
李牧仔細打量了婉玲，莫說和婉娘相比，就連龐闊的娘子都沒辦法相比。龐闊的娘子雖然生活條件一般，但是從未缺了吃喝，保養的還算精細。再看婉玲的皮膚，又黑又粗糙，打眼一看就是過慣了苦日子的人！
龐闊湊到李牧的身後，低聲解釋道：“我和婉惠成親那時候，大姐就已經嫁出去了。我也是最近第一次看見……不過，據說大姐的夫君沒在早，好多年以前就守了寡，一個人拉扯孩子長大……”
經過龐闊這麽一提醒，李牧仿佛想起來，婉娘曾經跟他說過她大姐的家庭條件……自從自己醒來的時候，大姐就已經在守寡了。這麽算下來，她生活的倒是真不易。
“坐坐坐，大家先吃飯，我也餓了。”李牧招呼一聲，龐闊的娘子，婉惠就拿來了碗筷，幫他盛好了飯。
李牧接過來米飯就開始大口吞咽，“今天啊，忙活了一天，餓的我是前胸貼後背。”他這麽一說，拘謹的氣氛頓時消散。
李牧吃著飯，漫不經心道：“大姐之前生活在大夏帝國的哪裏？”
“淮西縣。”
“淮西縣？”李牧吃飯的動作一停：“那怎麽沒早些年搬來這邊住？”
婉玲燦燦道：“我們的村子閉塞，什麽消息都透露不進來。大夏帝國都重新成立了，我們才知道大夏帝國在一年多以前就滅亡了……”
李牧苦笑：“那可真是夠閉塞的。嶽父，您老人家怎麽也不把大姐接回來？”
楊占奎道：“妹夫有所不知，咱們西潮村和他們村子向來不睦。要不然，玲子早就回娘家了……”
李牧苦笑。楊根歎了口氣，道：“這次婉玲能回來，還多虧了海平安府的胖將軍……”
楊根老爺子當下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給李牧。
原來，當婉玲聽說自己的妹妹搖身變成了海平安帝國的王妃娘娘，開始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謠言。隨著時間的推移。過往村子的人都在傳海平安國的事跡。
最後婉玲終於相信了傳言，她就開始想方設法來海平安國。
話說，這已經是兩年前的事兒了！
一直到前幾天，她才托人聯係上了鎮守海平安府的薛景山。是薛景山帶人將她從村子裏帶出來的，並派人護送來的海平安國！
至於婉玲的兒子……
精神還算正常，就是比正常人少了一根弦！
所以，報名國子監的時候，楊根老爺子才親自把他送了過去。楊根老爺子沒有爵位在身。但是孩子的姨娘可是帝國的王妃奶娘。再說孩子的姨夫，可是帝國的王爺！
負責國子監報名的官員當然不敢駁回楊根的申請……
婉玲道：“薛將軍一直都不相信我是婉娘的大姐，不過，他還是把我送過來了。”
李牧笑了笑：“這沒什麽。海平安國的立國根本就是以民為本。即使你不是婉娘的大姐，看你生活在那樣的村子，薛將軍也會把你救出來的。”
說話間，婉玲的眼淚簌簌而下。
李牧揚了揚筷子：“吃飯，先吃飯。”
飯後。
李牧經過深思熟慮，提議道：“讓孩子去國子監，我這邊沒有問題。但是你們也知道。國子監出來的人事必要踏上仕途……嗯。換句話說，朝堂那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你們放心讓孩子踏上仕途嗎？”
眾人都不說話了。
李牧繼續道：“如果不踏上仕途，畢業之後，他的同窗們全部都入朝為官，他呐？他的心底事必會留下陰影。”
“阿牧，那這該如何是好？”
“也別讓他閑著，時間長了就成廢人了。給他找點營生……唔，買一間店鋪吧。”
眾人的眼睛同時一亮。可是，這錢……
老爺子自認家裏有些存款，但是這些錢肯定不夠買一間店鋪的。隨著海平安帝國都城的發展。如今主幹街道上的店鋪寸土寸金，其價值，遠遠超過大夏帝國上京城主幹街道上商鋪的數倍！
最近一年來，不知道大夏帝國有多少富商將產業變賣。移民海平安帝國了。
“怎麽，有什麽問題？”
龐闊在底下拉了拉李牧的衣角，小聲道：“銀子……”
李牧一拍腦袋：“銀子我出，現在一間商鋪多少銀子了？”
龐闊道：“主幹街道上的商鋪分成兩種，一種小格局的，一種大格局的。小格局的大概五百多兩。大格局的恐怕要上千兩。”
“那麽多錢啊。”李牧感歎一聲，他忽然想起來拿回來的包裹，那裏邊可全是國子監的學員們賺回來的錢。他起身找到包裹，打開一看，裏邊的銀兩差不多有七八百兩之多。
李牧皺了皺眉，他的目光看向楊根：“老爺子，你手裏沒存款？”
楊根苦笑：“我這裏有一百兩。”
李牧笑道：“看看銀子夠不夠，夠的話就買個大店鋪，不夠的話就買個小店鋪。店鋪是自己家的，沒有租金，到什麽時候都餓不死人。”
李牧起身就要離開，剛走到門口，他又回過身來到：“還是買個大店鋪吧，回頭我讓樁子把銀票給你們送過來。”
……
李牧回到皇宮，直接回到自己的家裏。讓他意外的是，婉娘蘇醒了！
“婉娘！”
“夫君……”婉娘的聲音很虛弱。
李牧連忙來到床榻的邊上，阻攔要坐起來的婉娘，“別動，你現在的身子還很虛弱，需要休息。”
婉娘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夫君，婉娘是要死了嗎？”
“淨胡說，不會有事的。毒素都已經排出去了，你隻要調養好身體，用不了一年就能恢複如初。”
“真的？”
“當然是真的。哦。對了，我這正好有一件喜事要告訴你。你還記得婉玲嗎？”
婉娘的眼睛陡然一亮：“大姐？”
“沒錯，就是大姐。她和兒子已經來咱們海平安國了，現在就在老爺子家住。等你身體好一些了。我帶你回去看她？”
婉娘掙紮著要從床榻上起來：“夫君，婉娘現在就想看見大姐……”
李牧一臉苦澀，想了想對身邊的宮女道：“去，把我二哥的鑾輿借過來。”
宮女嚇的臉色煞白：“王，王爺……鑾。輿那是，那是……”
“那是什麽，讓你去借你就去借。”
宮女滿臉恐慌的跑了出去。李牧開始給婉娘梳洗打扮。盡管婉娘體內的毒素還有些殘留，但是對身體已經沒有大礙了。她現在之所以這麽虛弱……全是鬼醫和活不醫那倆老貨給婉娘放血放的！
還不到兩刻鍾，李牧這邊剛給婉娘化好妝，服侍婉娘的宮女就重新跑了回來：“王爺，王妃，鑾輿來了。”
李牧把婉娘的裘皮大氅翻了出來，給她披上，這才把她抱到門口的鑾輿上。
鑾輿。這可是皇帝在皇宮裏禦用的交通工具。十六名小太監抬著婉娘，平穩的走出皇宮……
現在還沒到一更天，正是都城夜生活剛剛開始的時候。看到走出皇宮的鑾輿，所有主幹街道上的百姓全部都沸騰了！
這可是他們第一次看見皇帝的鑾輿！！
就這樣，鑾輿在帝都百姓的注視下，一路來到婉娘的娘家。
楊老太爺正在給家庭人員開會，討論買一個什麽樣的店鋪……看見去而複返的李牧，全家人均是一怔。然後，當他們看見門口的鑾輿之後，所有人都仿佛被雷劈了似得。呆立當場！
金黃色的鑾輿上刺繡的五爪金龍當真是龍飛鳳舞，氣勢非凡！
李牧把婉娘從鑾輿上抱下來，對領頭的太監吩咐：“在這裏候著。”就抱著婉娘走進了別院。來到房間裏，楊蔡氏心疼女兒。連忙搬出來一張太師椅，又在上麵鋪了一層厚厚的絨毯。
婉娘的聲音還是那麽虛弱，“大姐……”
姐妹兩人抱頭痛哭。緊接著，婉惠也加入進去，他們三姐妹久別重逢，哭的仿佛個淚人似得。
李牧從懷裏掏出銀票給楊根：“老爺子。這裏是一千兩。明天買完店鋪之後，選個好點的項目。”
老爺子應承一聲。就在這個時候，李牧看見從內堂走出來的龐闊和楊占奎兄弟。透過他們的身影，李牧的視線定格在內堂的桌子上……那是，麻將？
李牧頓時來了興趣，走進內堂，把桌子上的麻將拿起來端詳，忍不住讚歎道：“不錯啊，姐夫，哪兒做的？”
“木匠做的，怎麽樣，還行吧？”
“就是材質有些輕……這樣，過幾天我讓鐵匠大叔用象牙再做一副。哎，你們進來，咱們玩一會兒。他們姐妹重逢，你們大男人跟著湊什麽熱鬧。”
龐闊和楊占奎兄弟重新回到內堂，他們四個男人就這麽沒心沒肺的玩起了麻將……
……
李牧原本是打算當天晚上回家的，結果婉娘說什麽都不走，一定要和大姐在一起睡。李牧沒辦法，隻能打法走了鑾輿。婉娘她們三姐妹睡在一起，李牧就隻能和龐闊睡了。
李牧倒沒感覺到什麽，龐闊卻是把被套，枕套，從內到外全部都換了新的。用他的話說：可不能委屈了王爺。
第二天，李牧一直睡到日上三竿起才起床，他起來的時候早飯都做好了。
還別說，婉娘回到家裏之後，整個人的氣色看上去都好了很多。
親人，到什麽時候都是親人啊。
吃過早飯，家裏的男人們要去買店鋪，李牧跟他們順路，來到主幹街道後他就徑直去了國子監。
此時，國子監的學員們已經全部到齊了。
教室裏。李牧拿起毛筆，在一張巨幅宣紙上寫了九排數字，且每一排數字都比上一排長一些。
正是九九乘法口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