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胸膛竟然呯的一聲炸裂開來,玄光轟然橫空破出。從頸下開始,全身都寸寸崩潰,仿佛被無數把玄光之刃斬成了灰燼,血砂如瀑般不斷散落在地,隻剩下了頭部孤懸在空。


    鬼哥目瞪口呆之際,修羅王僅餘的頭顱卻隻低頭看了一速道:“你的血脈之力太過詭異,連我也難以揣測。如今唯一的解救之道,便是服食那顆仙靈蓮種。”


    “服食?”本來修羅王如此還未死就已經嚇了鬼哥一跳,再聽得他說服食天蓮聖種,更是不知何言以對。


    修羅王頗有些得意道:“這仙靈種子,本非此世所有,乃是從仙界所降。落在西靈國無數年,最善吞噬融合諸般靈力。


    雖然每隔一陣才會成靈,而且都壽不長久,但其中蘊藏的靈力實在太過龐大,說不定哪一天便會爆發出來,本族聖族才將其隔絕在東辛一隅,以便約束。


    當年的西靈國主不甘做本族附庸,妄想引動仙靈,所以我才將此國夷滅。不過他引出的這四朵伴隨之蓮,的確是令人驚奇。


    就算是將其滅掉,久後也可重生。而且每代都截然不同,各有玄妙之力,想來是與這仙種不無關聯。多年來我正苦於拿它沒有辦法,如今才發現,竟是吃了最為適合。”


    鬼哥心下打鼓,若是這仙靈中靈力真有那麽龐大,服下之後不爆體而亡才怪。這聖種存世多少萬年,也沒聽說誰敢把它吃了。


    不由得懷疑修羅王是否臨死前神智不清,竟說出這麽不靠譜的話來。斷然拒絕大是不敬,要說答應可也難以開口,一時竟僵在當地說不出話來。


    修羅王猶自說道:“你莫要遲疑,這仙靈之內的靈力,絕不會這麽容易就爆發出來,因為此物正是仙界承載氣運的仙葩。而且能抑製其靈力的唯一手段,就隻有修陀羅之魂。”


    鬼哥聞言大奇:“載運仙葩?”


    修羅王道:“不錯。此物自仙界下降之後多次化靈,每次化靈都隻做一件事,那便是預示福禍。久而久之,世人都以為神異,但有大智慧者,卻均知絕非如此。直到上界真仙尋到此處,這氣運之說才逐漸為人所知。我修羅國滅國之禍,根源也就在此處。”


    鬼哥追問道:“前輩言下之意,除我之外,當世還有其他修陀羅?”


    修羅王麵色凝重,略一頓道:“不錯,在你之前還有一位修陀羅,那便是本族聖祖。也隻有他,才能將這仙靈牢牢鎖住,並使其長期處於休眠之中。


    此乃族中至高之秘,除皇權繼任者,旁人無權得知。至今為止,他的存在也就隻有元殤太子與我知道。我二人化滅之後,你便是唯一的知情者。聖祖掌管族中一切秘法,日後你當有機緣謁見。”


    鬼哥聞言再次為之震驚,據當年白修羅所言,修陀羅隻存在於上古傳說之中,想來是他身份低微,不足以知曉這等秘密。


    其輩份修為,理應比修羅王更高強,如若仍然在世,壽數之悠久簡直駭人聽聞。如此說來,也許修羅王說的並不是瘋話。可這等事太過匪夷所思,就算是親耳聽到,鬼哥仍覺難以置信。


    於是問道:“若是這位聖祖仍在,修羅國何至於覆滅,他老人家如今又在何處?”


    修羅王麵上露出一陣神往之色歎道:“聖祖從本國立國之初,輔佐第一代聖皇,至今壽算早過五百萬載。三界之內仙神鬼聖,焉有一人能活這麽久?


    隻可惜我當初篡位奪國,並未得聖祖認可,諸多秘法都未獲傳承,就連十刹祖玉,也隻能勉強開啟兩重,否則豈能敗得如此狼狽。至於他的所在,我也不知詳細,若是時機到來,相信他老人家會找到你的。”


    修羅王顯是對這位修羅聖祖極為崇敬,還在為沒能得到其認同耿耿於懷。可鬼哥卻聽得有些糊塗,分不清這位修羅聖祖到底是死是活。


    還待再問之時,修羅王額上的傷口突然裂開,直延伸到下頜之處,這僅餘的頭顱似乎就要破滅。


    但修羅王眼中卻是驀然明亮起來,似是側耳傾聽道:“人來得差不多了,通向一念堂的路途就要開啟。那其中隱藏著我的一道殺念,本是我複活的靈根,現下卻是用不到了。


    你進入一念堂後,開啟祖玉第一重陣法,有我的戰魂為憑,便不會招來誅殺。不過我所餘戰意,也隻能助你這一次。”


    鬼哥知道他命在傾刻,連忙道:“多謝前輩指點。”


    修羅王臉上的龜裂越來越甚,已布滿密密麻麻的裂紋,目光卻是更加銳利,繼續道:“仙靈之種一旦被你服食,必定會驚動那幾個老怪,你要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三庭之外的冰湖之上,有我秘密設下的傳送大陣,必須憑借大量的血砂方可發動而且隻能發動一次。若是逃不掉,你將必死無疑。”


    鬼哥立時應道:“晚輩記下了。”


    修羅王的左頰啪的一聲,崩飛了數片碎屑,一道玄光已從中透了出來。


    隻是猶自盯著鬼哥,喃喃道:“仙冥魘鎮圖,果真不可抵禦。萬象返八門,八門歸四象,靈神真虛……原來如此,若我三魂齊備,方能真正破解森羅萬象……元殤,你贏了,可惜我不能轉世,與你再戰一場……”


    正說間修羅王的雙眼驀然失去了顏色,一虛一實兩道玄光帶著尖嘯從中飛馳而出,竟然化為兩柄玄冥刀。那擁有實體的一柄直接融入鬼哥魂念之內,而虛幻的一柄卻長鳴之中化為了鬼影的模樣。


    鬼哥眼見修羅王的頭顱一瞬間崩散,化為了一堆血砂,最後隻剩下了一團黯淡綠光懸在當地。鬼哥卻恍然間仍然覺得修羅王卓立在前,神威凜凜的望著遠方。


    修羅王一去,他布下的屏障也就隨之消散。鬼哥的魂血便瞬間湧了進來,化為一陣血霧般的氣息,迅速開始侵蝕整個修羅遺骨的空間。


    鬼哥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魂血祭煉的過程細節,眼見這猶如蝗蟲過境一般的景象,自己心下竟也有些驚懼。


    不數息間,就連堆積如山的修羅血砂都被漫入這血氣之中,再無絲毫抵禦之力。鬼哥卻不知為何,有些不忍再看,魂念引著這團綠光,離開了這修羅骨空間。


    心神歸位,魂念還複。眼前一花時,卻正見鋪天蓋地的銀光已如一座山般壓將下來。


    這銀光鬼哥並不陌生,與先前王不愁偷襲他時所施的銀火如出一輒。雖然此時聲勢與形態都與先前大為不同,鬼哥仍是一眼便認了出來。而且他忽然間想起,先前與慕容青遠交手時,慕容青遠也曾施展過類似的手段。


    在這一連串的際遇之中,他雖幾經大險,可見識卻又因此高了數籌。尤其是在見過修羅王之後,更對這銀光有了清楚的認識。現在鬼哥已經能夠斷定,這銀光的真正來曆,正是那顆仙靈聖種的力量。


    這顆聖種蘊含著強大的靈力,想必就算是修羅王將自身神元全部聚集在此,也無法將其全部封鎖。


    這許多年來,修羅王神元所化的這些方石已經被同化為了銀色,此刻已難分彼此。雖然不知是什麽人以何種手段取得了這聖種的力量,可這種力量的強大卻是無需置疑。


    若修羅王成功複生,或者有可能主導這股力量,重新壓製仙靈聖種。可眼下修羅王已逝,靈種被壓抑之下自然會奮力反抗,外溢的靈力也就會越來越多,所以無論是王不愁還是慕容青遠,在此地的實力都要遠遠超過從頭。


    這樣一來,沒有這股力量的有關人等,如火聖童子邵輕狂與洛芷柔風西靈,就算是加入這場角逐,恐怕也沒有任何勝算。


    這幹人任意挑出一個,都是心計過人天資出眾,在這場明爭暗鬥中各出奇謀,可是卻都糊裏糊塗的死去。而在幕後操縱這一切的西荒四神,其深謀遠慮之處,著實是令人生畏。


    在這電光石火光,鬼哥心中閃過一係列的前因後果,待從西荒四神想起了當年的楚未央之時,麵前的銀光已如一個巨浪般打到了頭頂。


    鬼哥心下苦笑,修羅王令他無論如何在元嬰境界前不得動用魂力。可單看眼前的形勢,就算全力以赴,也不敢說能在這一擊下活命,哪還有閑去考慮將來之事。


    正當此時,鬼哥身後一道紅光衝天而起,帶著驚天威壓瞬間向四外擴散,竟將這如同重山般的銀光大浪轟然倒卷出去。


    這氣息鬼哥認得清楚,正是已經化滅的修羅王。可修羅王的戰魂,此刻已經被他引入了修羅玉,又豈能死而複生?


    驀然回首之際,卻看見一杆丈二長矛,正立在自己身後,矛端紅纓飄擺。一個虛幻的修羅王之影橫眉怒目,正握矛而立。可好景不長,隻兩三息間,虛影淡去消失,矛上威壓也重新歸於沉寂。


    鬼哥心下又是驚疑又是火熱,這柄非天聖矛是修羅國聖物,擁有這般威壓並不出奇。可此矛本應在沈素心之手,現今她將聖矛留下守護自己,她本人又去了哪裏?


    矛身一陣顫動,矛鋒一點紅光閃耀,在虛空中瞬間生出一個奇異的陣圖來。刹那間一個紅色身影從陣圖中穿出,直從上方落下。卻見此人似是全身無力一般,眼見便要落在矛鋒之上,不是沈素心又是何人。


    鬼哥且喜且憂,一顆心剛剛放下就又懸了起來。立即飛身而起,伸手將她接了下來。隻是沈素心身上一股詭異的力道突然發作,險些將他震開。鬼哥一連送出上百道靈力,才將這股力道化解。隻是站立不住,抱著沈素心跌坐在地。


    沈素心得鬼哥相助,立即將一口暗紅的淤血吐了出來。鬼哥眉頭緊皺,隻見沈素心眉心一道黑氣,咽喉左下之處一個傷口不知多深,連鎖骨都已碎裂。


    所幸她神智仍然清楚,看了一眼鬼哥,呼吸便迅速恢複了正常,隻是臉上紅的厲害。可轉瞬之間,又警覺的向遠處張望。


    上百道銀光如泉般湧起幾十丈高,將二人所在之處團團圍住。一襲銀袍的王不愁從銀光中緩緩步來,麵色陰鬱的盯著沈素心。卻忽然開口道:“鬼王前輩,你連這黃毛丫頭都沒能拖住,叫在下如何生擒這小子?”


    “哼!這丫頭已然今非昔比,據老夫推測,得到修羅王傳承的便是她。她身上那古怪披風,與此矛間必有玄妙的聯係,所以連老夫的鬼域都困她不住。”


    鬼王古九陰同樣從銀光中走出,此老仍是一身灰衣,但其須發卻已盡數化為銀色,此時卻一眼不眨的望著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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