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空陣法?殺意方熾的鬼哥一下子擰緊了眉頭。


    被極惡法域操縱的幾人接二連三的在他眼皮底下消失,這一幕實在像極了當年那個陷空大陣。試想一個元神境界的陣師都能駕馭的陣法,到了仙君手裏會有何等威力。


    如果是這樣的話,對方便已經立於了不敗之地,今日莫說是求勝,恐怕逃命也沒什麽希望。


    不!實情並非如此。陷空陣法精妙絕倫,那禦神攝空的陣術無影無形,但剛才對手消失的過程中還是有跡可尋的。她如此施為,恰恰說明她怕了。


    用這樣的辦法一是可以打擊自己的信心,二來可以更好的隱蔽,與自己收回梵一鬼語道圖是同樣的道理。想到這裏,鬼哥已然魔化的麵孔上露出一絲冷峻的笑意。


    人隨刀走,鬼哥一頭紮進了極惡黑域的腹地。他雖然沒有老鬼那樣巧妙玄奧的手段,可以一下子便將極樂仙君的道意從中拎出,但蠻力卻有的是。


    血焰數以倍計的煉燒著天空,一道道血色的刀火如同蛛網樣鋪滿了半張天幕。黑惡法域被血焰燒得漸漸開始褪色,其內似一幅黑紗般扭動不止。


    如同鬼哥預想的一樣,極惡黑域中立刻做出了反擊。道道劍氣從黑暗中疾射而出,正是佟言非的東鬥劍氣。


    不過此時這些劍氣在穿越廣闊的火海時便會被蒸煉去大半威力,殘餘打在由空塵陽骨結成的天魔骨鎧之上,如同微雨輕塵,已然難傷鬼哥分毫。


    鬼哥覷準劍氣來處,刀身瞬間變得通紅,額上血月豪光迸射,一寒一熱兩道鋒芒以十字之型飆飛而出,兩道彎彎的弧光分不清哪道是刀,卻同時鑽入了黑暗深處。


    這兩道弧鋒迅若奔雷,即使以佟言非之能竟也避不開,隻得硬以劍氣封架。可這同時融合了地火神威與極陰絕寒的兩股大力豈易消瘦,他的九柄劍器登時有三柄折斷,人也當即受創不輕。


    然而他隻是禁不住發出了輕輕一聲悶哼,鬼哥立即出現在他不遠之處,一刀橫掃而出。佟言非疾向後閃,幾乎以毫厘之差避過這斬首一刀。


    可惜他隻避過了立地,卻沒有避過隨之而至的玄冥刀。玄冥刀斫破他的鼻梁,然後正正從其右眼中劃過,一縷紫色的修羅業火登時在他的眼眶中燃燒起來。


    佟言非發出淒厲的慘叫,右眼中的黑惡竟然一下子如水煙似從其內逸散出來,人也就此恢複了自製。他受傷雖然極重,頭腦卻仍舊極為清楚,竟趁著這個時機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戰圈,幾息之內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極惡黑域就此被破開一個大缺,錯開角度後,便可以看到黑幕之後那幾個身影。


    鬼哥雖然仍未有直接穿過黑域的能力,但他既有辦法破開一缺,自然也就能將其一點點肢解。極樂仙君自然不會任他放肆施為,極惡黑域中迅速升浮起一重水氣,其中一個詭異哭泣聲傳將出來。


    這泣聲中充滿無以複加的哀傷,並夾雜著聲嘶力竭的沙啞吼叫,一片片烏雲自四麵八方層層成巒。


    這種摧心裂魂的泣聲對魔心影響不大,但是周圍的烏雲中已開始有絲絲雷光閃動,這卻不能等閑視之了。泣聲在烏雲中引起了共鳴,此起彼伏的陣陣雷聲響成一片,竟連血焰也不能燒散。一道碗口粗細的驚雷瞬間伸出重雲,直接打在了鬼哥身上。


    鬼哥隻及得抬手一抵,這下竟連空塵陽骨也不能抵,一條左臂登時變得酥麻。他大驚之下登時疾馳而走,一縷魔煙東飄西閃,一道道刀光從中疾馳而出,不斷將黑惡法域撕開一道道口子。


    但是雷電的頻率越來越高,殺傷力也越來越大,奔雷之迅更是遠甚於遁行之速,根本不可能躲得開。隻不到盞茶功夫,這片空域就演化成了一片狂雷的海洋。


    鬼哥的身影漸漸變得踉蹌,不斷的從遁術中被打得跌飛出來,魔力被不斷的削減,就連出刀的數量也越來越少。在極樂的操縱之下,極惡尊者與五色公主等人也趁機各施手段展開了夾攻,不久便打得鬼哥再無還手之力。


    然而鬼哥的強大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空塵魔鎧像是一尊堅不可摧的磐石,雖然威壓一落千丈,卻任何他們如何攻擊都分毫未損。


    可實際上鬼哥的實力仍在他們所見之上,這狂雷之海誠然厲害,但在經過骨鎧的抵禦後仍舊傷不到他的元嬰,尤其在入魔狀態下,他的鬥誌正處於此生的巔峰。


    釋身與鬼仆護著彭月秀就在戰圈邊緣,隻要他支撐不住隨時可以接應退走。不過他一直在通過雷電來感應其根源,並在此刻已然找到了正主,化為了雨梟真身的裘雨田。


    既然已經找到了,反擊也就要開始了。蠶兒小小的身影展開翅膀出現在他頭頂,看見滿空的狂雷小臉上一片驚喜,不待他吩咐就疾飛了出去。


    “不要光顧著吃,幹掉那隻猴子!”


    鬼哥淡淡的傳音過去,轉過頭來卻看見正一片藍葉又如刀斧樣的劈頭斬來。對於這樣送上門的家夥,他自然是歡迎之至。一刀直絞上去,碩大的藍葉立時被撕破了小半片,藍一葉斜肩被斬為兩斷,慘叫聲中元神脫體疾退。不過他的元神之上布滿了重重的霜色,在劇烈顫抖之下逃得實在算不得快。


    藍一葉在生死之際獲得的這點清明隻維持了一二息,轉瞬間元神的雙眼又變得烏黑,回頭便又直奔鬼哥疾來。他整個元神越奔越快,幾乎化為了一道藍矢。


    這藍決箭是他生平壓箱的絕技,孤注一擲的神通,可惜此刻被迫施展根本沒有做好相應準備,也沒有發揮出應有的威力。在速度不足的情況被鬼哥一把抓住,隨後迅速在血焰的煉燒中又現出元神來。


    “古……道友,饒……”藍一葉元神在血焰煉燒之中又恢複了些清明,但他卻並未求來憐憫。就像是一條被串在架上的烤魚,很快就變得焦香四溢。


    鬼哥一口將其吞沒,牙齒間沾染著藍色的魂血,麵目又猙獰了三分。繼爾陡然間厲喝了一聲:“殺!”


    五色公主與胡盛二老見狀無不嚇得心驚膽顫,即使在無形的極惡之力操縱之下,仍不可抑製的死命掙紮,說什麽也不想靠近這頭惡魔。極惡尊者本與鳳翔道人一左一右同時撲到,可眼見藍一葉被吞,居然就此轉身便逃,直接鑽入了黑域之內。


    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經倒了大黴的鳳翔仍然一臉狂熱的向前疾衝,他左手提著那麵鳳紋大盾,全身的肥肉正以看得見的速度緊縮,而在其右手掌上化為一柄鳳喙金槍,全身現出如同鳳凰化羽般的赤金甲胄,如同一尊鳳凰神將般就此殺到了鬼哥麵前。


    鬼哥哈哈大笑間以左臂格住金槍,一刀便斬在鳳紋大盾之上,將鳳翔直劈得翻飛出去。他回頭看了一眼仍在玩命掠噬雷電的蠶兒,不禁重重哼了一聲,繼爾便向鳳翔撲了過去。


    蠶兒聽得主人生氣,不禁苦著臉舔了舔嘴唇,轉頭從大大的黑洞中尋到那隻毛茸茸的雨梟,雙翼並口中瞬間發出一道血色雷電直接打過去。


    無論是其過於圓滑的軌跡還是其快慢倏忽的速度,這道雷電於漫空熾白的雷電之中都像是一個完全不同的異類,所到之處同類紛紛退避三舍。


    當這道血色雷電洞穿裘雨田咽喉之際,鬼哥也剛好將鳳紋大盾劈成了四塊,鳳翔的左臂仍連在盾上跌下高空,而他的身體卻在以看得見的速度灰敗壞死。


    他中的是生生化滅斬,直到體內生機化為死氣,才又得了些許清明。在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之際,他的元神竟轟然自爆了。


    一位元神修士的自爆,意味著這一擊耗盡了他的一切,他自身絕不會再有比這一擊更強的神通。不過鳳翔的手段還是十分值得稱道的,在巨大的靈神漩渦之中,他元神中的一點金華收斂一處,不數息間便似化成了另一尊元神,並迅速隱藏起形態想要向別處遁走。


    在耳旁聽到一聲驚歎之際,鳳翔忽覺自己被一隻無比有力的大手抓住,隨即送到了一張可怖的麵容之前。


    “涅槃訣?居然在自爆之後還能重組元神,有些意思!”鬼哥以最快的速度搜了他的魂,然後將他碾成了灰燼。


    回過頭看見篩糠般顫抖,卻無法自主的緩緩靠近的五色公主與胡盛二老,鬼哥的長舌舔了舔獠牙,露出了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


    然而就在此刻,令他最為厭惡的極惡黑域如突然揭去了麵紗,那靜靜立在半空的彭月靈也再一次現出了身影。隻不過此時的她似乎多一種異樣的氣質,仿佛那輪孤獨的明月,已然不屬於人間。


    彭月靈右臂高舉,一隻盈盈玉指正指向夜空深處,目光卻是緊緊鎖定於鬼哥身上。鬼哥突覺一股莫名的驚悚,不由得延著她的手指方向看去,正見一變朔月已斜掛在半空。恍惚之間他看見這彎朔月動了,像是突然由天而降,正向自己的頭上壓來。


    鬼哥的魔天叫做血月焰魔天,其實這血月也是以極陰之力凝聚的,不過來源是血髓一脈相承。然而極樂仙君的這一招術,卻是生生從天道之中奪來其至陰一形。這恐怕已經不能稱之為神通,能配得上它的稱謂,隻有那傳說中的道術!


    然而鬼哥雖然聽說過道術,卻也未曾見識過它的威力。此刻他已經沒有任何選擇,也隻能硬著頭皮死撐了。


    他血色的雙眼中瘋狂肆虐,額上的血月愈發鮮豔欲滴,將要施展的是從來未在人前顯露過的魔天之術,亦是他魔天自成以來的最強一擊,換月搜天斬!


    一赤一白兩輪奔月瞬間交擊在一起,爆發出的強光湮沒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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