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雅回到山窩子以後就開始在樹底下曬著太陽,整理孩子們找到的山貨。她在其中挑選了最上等的部分預備收拾好拿去送禮。在路上她聽到了孩子們議論一些事情,奴隸們都覺得跟著劉側夫人是最有前途的。三公子,四公子都是劉側夫人的兒子,趙興雅覺得石頭爹好像和三公子那邊比較熟,如果大公子依靠不上,找一個新的靠山也很有必要。


    蘑菇要挑選不大不小,菇體沒有完全長大的,那才是最美味的。山菜選整齊完整帶著嫩尖的,筍自然是越小越新鮮越好。趙興雅按這個標準這麽一忙活就快到太陽下山了。這時候孩子們帶著下午采集的山貨回來了,這次的收獲以山菜為主,還有一串用樹枝穿起來的野生魚。


    趙興雅目測了一下,每個孩子都能帶走大約十斤的各類山貨,便開口說到:“各位小哥和丫頭們,雅兒有個提議能讓大家的日子過得安穩些。大家每天獨自到處打柴火,找東西吃,十分辛苦,又不一定能撿到多少東西。不如大家在一起討生活,公平分配找來的東西,你們覺得怎麽樣?今天我在你們采來的東西裏挑了我愛吃的,不會白拿你們的,回家之後我就讓石頭娘明天給你們每人至少一個餅子。”


    六個孩子聽到趙興雅的建議,互相看了看,不知道該不該同意,還是和石頭一起背趙興雅的大壯說了:“你們不願意就算了,我願意跟著石頭一起玩,到時候我吃肉的時候,你們可不要眼饞。”


    看見大壯答應了,孩子們也都表示讚同了,這幾個孩子都是各位夫人的陪嫁奴隸的後代,也都是石頭的朋友,趙興雅這樣做就是想找一群小夥伴。伴隨著上進之路,她手裏也需要幾個知根知底的人幫忙做些事情。見孩子們答應了自己,趙興雅又在後麵采的山貨中挑選了一些出來,包括那一串魚,也說好了報酬。剩下的山貨孩子們自己分配了,明天他們還可以拿到趙興雅許諾的糜子麵餅,今天的收獲可真的不小。


    分完東西之後,這些孩子就一起回家了。趙興雅和石頭兄妹的肚子也餓得咕咕叫了,晚上廚房不會給小雅飯吃,趙興雅想回去之後就讓石頭娘給她烤魚吃。三個孩子回到家裏的時候都很累,可偏偏石頭爹和石頭娘天黑了都沒有回來,草兒為此都大哭起來。


    趙興雅也不知道石頭爹和石頭娘為什麽沒回來,不過她的成人心態讓她相對鎮定。大人沒回來也要吃飯,趙興雅讓草兒燒火,把埋在灶間的瓦罐燒紅,把那些魚去了肚腸和魚鰓抹上點鹽巴就直接煎,這樣的吃法很原始,味道也很好。還有一個瓦罐裏煮上了黍糧米的稀飯,裏麵放切碎了的山菜,筍丁什麽,再擱上點羊油和鹽巴,絕對是味道鮮美。


    等稀飯和魚都熟了的時候,月亮掛上了樹梢,草兒看見飯熟了之後都沒有見到父母,忍不住又哭了。趙興雅此刻也開始擔心起來,她怕今天所有的草鞋都沒賣出去,石頭爹娘是傷心地把貨物背回來的。


    事實證明孩子們的擔心是多餘的,等到魚冷透了的時候,石頭爹和石頭娘回來了。他們似乎背了很多重物,走了很遠的路,進門之後就癱倒,坐在了地上。石頭和草兒趕緊去給父母幫忙,把東西搬進屋子。那些重物裏有一小包大穀米,還有一些豆子,黍糧米,加上一些碎布,就是沒有一雙草鞋,看來所有的草鞋都賣出去了。


    草兒很細心地給父母倒了水,石頭爹咕咚咕咚兩三口就喝完了半瓢水,然後高興地說到:“草鞋全部賣出去了,賣了三十三個大錢,還換到了五大穀米,五十斤豆子,三十斤黍糧米,一包碎布。我們不敢在附近賣,怕被人知道,管家要抽稅。走了整整三十裏路,在平民區的集市上賣掉了所有草鞋。”


    這樣的收獲顯然是令人滿意的,也累壞了夫妻兩人,好在孩子們都很懂事,做了飯菜給大人吃。這一頓飯,大家吃得都很香,連趙興雅都覺得今天特別感動。她想起了小時候,阿爹和阿娘都在的日子,那時候無論做什麽都是開心的。


    吃完飯之後,石頭爹娘就開始盤算著那些收入。本錢花了三十個大錢,有些錢還沒有給人送去,除去本錢就隻能留下三個大錢召聖最新章節。大穀米自然是留給小雅吃,五十斤豆子作為貢品衝抵了收成,也不用擔心秋天交不上收成。剩下三十斤黍糧米熬粥可以度過青黃不接,那些碎布可以做些手工去賣。總的來說,做草鞋真是一筆好買賣,石頭爹和石頭娘準備在剩餘的日子多做些草鞋賺錢。


    折騰了一天,又被遠景興奮地睡不著覺,弄得第二天大人們都起晚了。石頭和草兒跟著昨天的那些孩子又上山去了,石頭爹則出去幹活,其實就是想拿錢請人替他頂田裏的活計。屋子裏隻剩下石頭娘和趙興雅。


    因為和小夥伴們約定了中午就要來拿糜子麵餅子,趙興雅就央求著石頭娘趕緊做餅子,石頭娘想著昨天的收獲就很開心,這可是小雅的功勞,便趕緊起身做餅子去了。趙興雅一麵吃著小廚房裏送來的青草團子和雞蛋湯,一麵和石頭娘說話。她問到:“石頭娘,奴隸怎麽才能脫籍成為平民。我看我們的管家挺嚴苛的,石頭娘你有沒有想到要換一個主人呢?”


    石頭娘覺得趙興雅問的問題很奇怪,便笑著說到:“主人肯給奴隸脫籍,奴隸就能變成平民。這樣的事情很難遇到,你想呀,反正奴隸的一切都是主人的,不管奴隸攢了多少東西,主人隨時都可以收走。能幹的奴隸主人不會放過,不好的就賣掉,會把奴隸變成平民的好主人實在是太少。說起換主人,我可不敢想。像劉側夫人一樣好的主人可難找,至少我知道她的陪嫁奴隸裏麵有兩戶成了平民。要是我們是劉側夫人的奴隸,一定拚命幹活,爭一個自由身出來。”


    果然如此,劉側夫人在奴隸中的口碑不錯,她的那個織坊規模挺大的,不知道那兩戶奴隸是憑什麽讓劉側夫人放他們自由的。趙興雅問石頭娘說到:“我猜那兩戶人家一定還是跟著劉側夫人做事,不知道他們做什麽事?”


    石頭娘看了看小小的雅兒,不由地懷疑眼前的女孩是不是隻有五歲,可怎麽看小雅還是她從小帶大的雅兒,於是她回話說到:“那兩戶人家,一戶是管著織坊,一戶好像是管了一座礦。”


    趙興雅一聽這個回答,心裏就有數了,她覺得這裏麵一定是有名堂的,於是她對石頭娘說到:“我覺得石頭娘和石頭爹,你們都應該討好一下劉側夫人,要是能跟著做點什麽也好。我昨天收來了一些蘑菇和山菜,還有岩耳,你和石頭爹一起送給劉側夫人那邊去,千萬不要提錢的事情,隻說是孝敬他們。要是她肯收你們做個耳目,你們就有福了。我們一起攢錢,將來說不定我能得到貴族的身份,你們也能成為自由身。”


    石頭娘聽到這番話,眼都直了,她沒想到一個五歲的孩子會出這樣的主意,不過很快她就知道自己該怎麽辦了。她讓鄰居把石頭爹喊回來了,把趙興雅收拾好的山珍拿給石頭爹,囑咐他去給劉側夫人送禮。石頭娘從小服侍小雅的母親,很多事上麵比石頭爹拎得清。


    石頭娘覺得小雅確實給他們家指了一條明路,現在的正品夫人葛氏和劉側夫人不合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仿佛因為是葛氏夫人做手腳搶了劉側夫人的正房地位。這些是劉側夫人的媵妾傳出來的,估計錯不了。鍾氏夫人病逝,按照常理,貴族家不會把側夫人扶上正品夫人的位置。可偏偏是劉氏嫁過來的前天,葛氏才被扶正,後來劉家人還上門尋了是非,是崇子爵許了什麽才讓劉氏的娘家妥協了。


    三個月之後,崇子爵變成了崇公爵,劉家的一個兄弟就接手了那個空出來的子爵位置,裏麵的貓膩就太明顯了。按照律法,崇公爵升級之後可以再娶一位側夫人,可他硬是在三年之後才納了一位喬氏側夫人。新娶的那位側夫人就明顯低調了很多,在葛氏和劉氏麵前大氣都不敢出。崇公爵極為寵愛劉側夫人,葛氏的掌家卻不得寵。她生育二公子的時候還是側夫人,二公子在律法中還不算是嫡子,葛氏要再生育一位公子,才能在抗衡劉側夫人。不然萬一大公子有什麽不測,繼承公爵位置的機會,二公子和劉氏生育的兩位公子,喬氏生育的一位公子都有資格。


    趙興雅覺得崇家的水很深,自己想成為貴族就要有靠山。大公子不被她看好,曇嫵珍的未來也是敗在葛氏的女兒手上,這個女人在曇嫵珍心中是一根刺,趙興雅就不能拿她和她的母親當成合作夥伴了。權衡之下,劉側夫人是可以接觸一下的,讓石頭家先示好,再走一步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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